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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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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告诉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和他说。于是,我把整件事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我去拜访克莱尔·詹金斯、自杀信、常春藤俱乐部。查尔斯默默地听着,我忍不住觉得自己说得越多,听起来就越可笑。他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自己听了都觉得难以置信。当然,我几乎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这套说辞。马克·雷德蒙是在旅馆里住过几个晚上。可这就能说明他是嫌疑人?一个服务员的创意被偷了,他就会千里迢迢地赶到萨福克郡复仇?艾伦·康复已经是癌症晚期,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到头来,为什么还有人要杀死一个已经行将就木的病人?

我说完了。查尔斯摇了摇头。“写谋杀案的作家被人谋杀了,”他说,“你是认真的吗,苏珊?”

“是的,查尔斯,”我说,“我想我是认真的。”

“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你去过警察局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有两个理由。我不想看你出洋相。坦白说,我觉得你会给公司惹更多麻烦。”

“查尔斯……”话音刚落,传来一阵叉子敲击玻璃杯壁的声响,房间里安静下来。我循声望去,只见詹姆斯·泰勒站在一截通向二楼卧室的楼梯上,他身旁站着萨吉德·卡恩。他比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至少年轻十岁,在这样一个场合显得完全格格不入。

“女士们,先生们。”他开口说道,“萨吉德让我说几句……首先,我要感谢他一手操办了葬礼。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不久前我还是艾伦的伴侣,我想说,我非常喜欢他,非常想念他。你们中有很多人一直问我之后有什么打算,我不妨透露一二:既然他已经走了,我也不打算留在弗瑞林姆镇,虽然我在这里住得一直很开心。事实上,如果有人感兴趣,格兰其庄园即将出售。无论如何,我想要感谢大家远道而来。我恐怕要说,我从来都不太喜欢葬礼;但就像我说的,很高兴有机会和你们见面,和你们道别,尤其是向艾伦道别。我知道,葬在圣迈克尔教堂的墓地里,对他来说很重要。我确信有很多人会来这里拜访他——那些喜欢他作品的人。请大家尽兴。再次感谢。”

这算不上演讲,不仅拙劣而且有些随意。詹姆斯告诉过我,他已经等不及要离开萨福克郡,他对所有人都说得很清楚。他说话的时候,我飞快地在房间里环视,观察大家的反应。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牧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一个女人陪在他身旁,个头要比他矮得多,身材丰满,姜黄色的头发如缠绕的藤蔓。我猜她是他的妻子。约翰·怀特没来参加招待会,但洛克警司来了——如果我在墓地上看到的那个黑人真的是他的话。詹姆斯刚开始讲话,梅丽莎·康威和她的儿子就离开了。我看到他们从后门溜了出去,我能体会他们听到艾伦的男朋友致辞时的心情。尽管如此,他们提前离场还是让我烦心,因为我想找他们聊聊,可总不能再一次冲出门去。

詹姆斯与律师握了握手,准备离开,一路上有一两个好心人上前安慰,他会停留片刻寒暄几句。我转头看着查尔斯,希望可以继续我们之前的谈话,但这时,他的手机嗡嗡地振动。他拿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

“我的车到了。”他说。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去伊普斯威奇镇。

“你应该让我开车送你。”我说。

“不用。没事。”他伸手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苏珊,我们真的需要聊聊艾伦这件事。如果你想继续调查下去,显然,我阻止不了你。但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在做什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

“关于寻找缺失的章节,你有进展吗?如果你想要听我诚实的意见,这件事重要得多。”

“我还在找。”

“嗯,祝你好运。我们周一见。”

我们没有相互吻别。我从来没有亲吻过查尔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他太正经,也太保守了。实际上,我甚至无法想象他亲吻妻子的画面。

他离开了。我把剩下的酒灌进肚子,回去拿车钥匙。我计划在和詹姆斯·泰勒共进晚餐之前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当我向着楼梯的方向折返时——其他客人也陆续散场,留下一盘盘没吃完的三明治——克莱尔·詹金斯挡住了我的路。她拿着一个a4纸大小的棕色信封,看起来厚厚的。有那么一刻,我的心怦怦直跳。她找到了缺失的章节!可真有这么容易吗?

没有。

“我说我会写一些关于艾伦的事,”她提醒我,不确定地挥了挥面前那个信封,“你问他小时候是什么样,我们怎么一起长大的。”她的眼眶发红,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如果有什么网站专门售卖葬礼场合的着装,那一定是被她找到了。她穿着一条漆黑的天鹅绒连衣裙,缀着复古的蕾丝边,略带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

“你太好心了,詹金斯太太。”我说。

“这让我可以怀念艾伦,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我不知道写得好不好,肯定没办法像他写得那么好。但它也许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事。”她最后掂了掂信封,似乎舍不得和它分开,接着把它一把推向我。“我已经复印了一份,所以你不用担心还要还给我。”

“谢谢你。”她还站着不动,似乎期待我能有更多表示。“你失去了亲人,我替你感到难过。”没错,就是这样。她点点头。“我不敢相信他已经走了。”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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