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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巴斯克维尔庄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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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谁呢?”

“他叫塞尔丹,就是那个在瑙亭山杀人的凶手。”

我对那案子印象很深,他的罪行恶毒,全部暗杀的过程暴行累累,因而此案引起福尔摩斯的兴趣。后来人们因为他的行为极其残暴,怀疑他脑子不正常,减免了他的死刑。

我们的马车爬上了斜坡的顶巅,面前出现了广袤的沼地,上面点缀着很多圆锥形的石冢和凹凸不平的岩岗。一股冷风从沼地上吹来,我们都打起了寒战。那个内心对摈弃他的人们充满憎恨的魔鬼似的人,说不定在哪条沟壑潜藏着。

这时候,夕阳斜照,映照得水流像金丝一般。我们的前面,赤褐色和橄榄色斜坡上那到处布满巨石的道路却显得荒凉萧瑟。我们向下面俯身望去,忽然看到一处像碗似的凹地,那里长着小片小片橡树和枞树,在树林的顶上伸出了两个又细又高的塔尖。车夫用鞭子指了指说:“这就是巴斯克维尔庄园。”

庄园年轻的主人站了起来,双颊泛红、目光炯炯地望着。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寓所门口。大门两侧各有一根久经风雨侵蚀的柱子,柱顶装有石刻的巴斯克维尔家的野猪头。门房对面是一座新的建筑,刚建了一半,是查尔兹爵士首次用从南非赚来的黄金来兴建的。

一进大门就走上了一条小道。这时车轮因走在枯叶上沉静下来,老枯树的枝丫在我们的头顶上交织成一条昏暗的拱道。穿过车道,我们看到远处有一所房屋幽灵似地发着亮光,亨利爵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低声地问:“是在这儿发生的吗?”

“不是在这,在水松夹道那边。”

亨利爵士面色忧郁地向四周眺望着说:“这地方真让人害怕,难怪我伯父遭受大难了。我决定在半年之内在厅前装一行一千瓦的天鹅牌和爱迪生牌的灯泡,到那时这地方您就认不出来了。”

道路通向一片宽阔的草地,房子就在我们面前了。中央是一幢坚实的楼房,前面突出着一条走廊。房子前面爬满了常春藤,楼顶上有一对古老的塔楼,开有枪眼和很多了望孔。在塔楼两侧各有一座翼楼,屋顶上的烟囱喷出了一条黑色的烟柱。

“亨利爵爷,欢迎您到巴斯克维尔庄园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从走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打开四轮马车的车门。在厅房的灯光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走出来帮助那个人拿下亨利爵士的行李袋。

摩梯末医生向他的朋友们说他要回家去了。亨利爵士挽留他在这儿吃晚饭。他说:“我太太在等着我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亨利爵士和我走进厅堂,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我们所在的房间高大华美,在高高的铁狗雕像后面是巨大的旧式壁炉,木柴在里面燃烧着。我俩一边伸出手烤火取暖,一边向四周看着,狭长的窗户上装着古老的彩色玻璃,在中央吊灯柔和光线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幽暗而阴郁。

亨利爵士说道:“这就是我们家住了五百年的大厅,一想到这就让我感到沉重。”

他向四周环顾时的面孔燃起孩童般的热情,可是墙上长长的投影和黑乎乎的天花板在他的头顶上像是张开了似的。白瑞摩把行李送进我们的居室后又回来了。他以受过良好训练的仆役所特有的服从的态度,站在我们的面前。他高高的身材,有着一副白皙而出色的面貌。

“爵爷,您愿意马上吃饭吗?”

“准备好了吗?”

“很快就准备好了。爵爷,您未做出新安排之前,我和我的妻子愿意和您住在一起,您得了解,在这种新的情况下,这座房子需要一些佣人。”

“什么是新的情况?”

“爵爷,”白瑞摩恭敬地说:“查尔兹爵爷过着隐居生活,我们还照顾得了他,而您必然将会对家事加以改变,得需要许多佣人。”

“怎么,你和你的妻子要辞职吗?”

“爵爷,这当然要在您觉得很方便的时候才行。”

“如果我一来,你就要断掉这条好几代人的家庭联系,我真的感到太遗憾了。”

我察觉到管家白皙的面孔上显得有些激动。

“爵爷,我也这样觉得,我妻子也是一样。说实话,我们敬爱的查尔兹爵士,他的死,我们很难过,这里周围的环境,处处让我们内心不得安宁。”

“你是怎么想的呢?”

“爵爷,我想以后做点生意,查尔兹爵爷慷慨大量,想着我们的生计。不说这些了,爵爷,先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在这古老的厅堂的上部,有一周装有回栏的方形游廊,要通过一段双叠的楼梯才能上去。由中央伸出两条长长的甬道一直穿过整个建筑,所有寝室的门都开向两条甬道。

饭厅是晦暗阴郁的地方,这是一间长形的屋子,有一段台阶把屋子由中间分隔成高低不等的两部分,较高的部分为家中人进餐之所,另一部分则给佣人使用。在一端的高处建了一处演奏廊,若是一排燃烧的火炬把屋子照亮,房内的感觉会柔和一些,而现在让人感到压抑。

我们勉强地吃完饭,然后就径直到新式的弹子房去吸了一会儿烟。

亨利爵士对我说:“说实话,这真不是一个让人觉得愉快的地方,总让人感到有点不对劲,难怪我伯父单独住在这心里不安呢。咱们今晚早点休息,兴许明早会愉快些。”

在上床之前,我拉开窗帘向外眺望了一番。这扇窗子开向厅前草地,再远一些又有两丛在风中摇摆的树。

我虽然有些疲倦,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古老的房屋死一般的沉寂,远处的报时钟一刻钟一刻钟地响着。突然,在死寂的深夜里,一种妇女啜泣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鼓,清晰而又响亮,像是一个不能忍受折磨的人强忍着哽噎的喘息。我在床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这声音不可能是来自远处的,可以肯定,就是在这所房子里。这样过了半个小时,除了钟的敲打声之外,这间屋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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