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2)
一说正事,元祐笑脸儿便敛住了。扒了一口饭,他微微一眯眼,眉眼里便多了几分认真来,“范从良我已经押解到刑部大牢了,京师的情况还不知晓,也不晓得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瞄了赵樽一眼,陈大牛搔了下头发。
“怕是得三法司会审吧”
“不会。”赵樽淡淡的扫了他俩一眼,突然意味深长地牵了下唇,“锦衣卫既然想审,便让他们审去好了。”说罢,又看着元祐,“临前行交代的事儿,你可都安排好了”
元小公爷筷子挑了挑盘中的菜,在边沿上敲了敲。
“放心,我已经办妥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专门敲打过范从良了,把我表妹儿的贱招儿,都给使出来了。”
不解地敛下眉头,赵樽瞟他,“什么招儿”
元祐眉头一挑,笑得特腻歪,“我告诉他,我已经给他全家男人都下了我表妹独家配制的新郎粉,那药可以强身健体,让人夜夜都忍不住想要当新郎。唯一的坏处,就是想当新郎却欲举不能”
“”赵樽顿了一下,“胡闹。”
元祐哈哈一笑,咬了一下筷子,笑容那叫一个邪。
“别说,这贱招儿还真好使,那范从良吓得脸都白了。他举不举自然无所谓,可他儿子孙子要不举,那便断子绝孙了。这人啊,总会有那么一点弱处,再十恶不赦的人,也有顾虑的地方,那范从良还不乖乖的”
赵樽扫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视线又转向了一头雾水的陈大牛。
“大牛,本王真没看出来,你胆子还真不小,敢拒婚”
“俺殿下,属下不是胆儿大,属下是不敢”陈大牛黑脸憨憨挂着笑,“不是属下瞧不上那个菁,菁什么来着”
赵樽无奈,一叹,“菁华郡主。”
陈大牛猛地一点头,“哦,对,就是菁华郡主。不是俺瞧不上她,而是俺家里头确实有一门儿亲事,打小就定下的。那姑娘就俺们邻村儿的,俺这些年在外头行军打仗,她一直未嫁等着俺。殿下您说,如今俺就跟着您立了一点屁大的功劳,沾了您的光,被陛下封了一个定安候,又赏宅子又赏银子的,不能就尾巴翘上天了,做出那等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儿,嫌弃别人对吧”
赵樽看着这个不懂得转弯的属下,沉默了下来。
可今儿刚回京的元祐却是听得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着,差点儿喷了饭渣子了。
“大牛,艳福不浅啊你给拒绝了陛下没动怒”
陈大牛耷拉着脑袋,黑脸有些胀红,“一言难尽。”
原来这次得胜还朝,除了对金卫军的军中将领进行封赏之外,这老皇帝与别的皇帝也没有什么差别,就喜欢为自个儿的臣子们做媒。也不知老皇帝昨天晚上在哪个娘娘那里被吹了枕边风,今儿早朝的时候,他当众说要把皇孙女菁华郡主许给陈大牛做妻室。
那菁华郡主名叫赵如娜,是太子爷赵柘的嫡三女,现年不过十六岁,长得个如花似玉不说,在京师还素有才女之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刺绣无一不巧,很得老皇帝的喜爱。
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一个姑娘,许配给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的陈大牛,还是皇帝亲自赐婚,成了亲便直上云霄,成了皇亲国戚了,那简直就是一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陈大牛也不懂事圆通,事后再找老皇帝说情,竟然当场跪地磕头给拒绝了,说是他虽十五岁便从军在外,家里却早就有了一门亲事,不愿做那等抛弃糟糠的事儿,把个老皇帝弄得当场下不来台,要不是赵樽说和,依了老皇帝那要脸子还暴躁的脾气,这陈大牛就捅大篓子了。
“天禄,这事儿,呵”意有所指的说到这里,元祐没有接着说下云,只是拍了拍陈大牛的肩膀,戏谑地笑,“不过大牛兄,如此好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可是生生错过了,将来不要后悔啊”
“不后悔。俺配不上那种娇气的郡主,也没那攀高枝儿的想法,也就想等不打仗了,置几亩地,养几个孩儿,与媳妇儿一起孝敬老人,好好过日子。”
他说得很实在,元祐却只笑捧腹大笑了。
“大牛兄,真有你的。好样儿的傻不傻啊你哈哈”
不知道领没有领会到元小公爷笑声的意思,陈大牛也跟着他嘿嘿发乐,似乎也挺开心。只是赵樽看了他半晌儿,眸色加深,眉心拧了起来。
“大牛,你可是因为顾虑本王才拒婚”
陈大牛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殿下,属下虽然愚钝,可有些事情却也是知道的,从这次班师还朝,陛下给的封赏便瞧出了些名堂来。可拒婚的事情真不是为了别的,实实在在,俺属下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得顶天立地,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能干那种龌龊事儿呢哦,当初光着屁股蛋儿的时候就认亲,如今奔出了个前程来,就看不上家里媳妇儿了那还不如让俺一头撞死好了。”
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陈大牛看着老实,人确实不笨。
当然,一个真正的愚蛋,也不可能打了十几年的仗还活得好好的,还能活得风生水起,一路混到金卫军的左将军,世袭定安候。要知道,大晏朝以左为尊,陈大牛在军中的职务比元祐还要高一等,又哪里真是简单的人
而老皇帝赐婚的原因,不论是赵樽还是元祐,甚至连陈大牛都看明白了。
一来老皇帝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陈大牛这一员久经沙场的虎将。二来也是为了他一心想要扶持上位的皇长孙赵绵泽栽培党羽。因为菁华郡主赵如娜,是赵绵泽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三来么,也是变相地架空赵樽的势力,失去一员心腹大将,那无异于少了一只左膀右臂。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谁都不点破。
又聊了一会儿,元小公爷放下筷子,似是吃饱了,还打了个嗝。
“嗝,明儿见了陛下,该不会也给我指一门婚事吧”
赵樽淡淡道,“有可能。”
元小公爷哈哈一笑,“那不能随便许,普通的人家陛下他看不上,毕竟小爷我还是他的亲孙子。可是,但凡心疼女儿的人,只怕都不敢嫁到诚国公府来,谁不知道小爷我后院儿里的美人儿都快要挤破头了,再来个世子妃,要是招小爷待见还成,要是不招人待见,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他一说自个儿的风流史,那便是眉飞色舞。
陈大牛只顾着笑,只有赵樽剜他一眼,“等哪天做过头了,真阳衰不举了,哭都没地儿。”
“不怕,我不还有表妹么她准有办法。”
故意恶心了一下赵樽,元祐不以为意的笑着,拍了拍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金卫军将军甲胄,站了起来,浅浅一眯眼,“天禄,要没事儿我先回府了,我府里头的小美人儿们,都快要等不及了。”
“滚吧”
被赵樽斥了,元祐也不生气,转过头来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大牛,“大牛兄,要不然兄弟陪你出去喝两杯,找个地方乐呵乐呵你这个人啊,打仗的时候提着脑袋玩命也就罢了,如今太平了,正该享受的时候,还绷着什么呀”
陈大牛一张黑脸有少许尴尬,起身抱拳,冲他行礼。
“俺就不去了一会得回营里,兄弟们煮了羊肉等着俺”
“得得得得,那兄弟我先行一步,告辞。”
元祐笑容满面的离开来,赵樽淡淡瞄了陈大牛一眼。
“大牛,你在外头南征北战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些安乐日子,回头把家里亲眷们都接来京师吧,是时候过些正常人的日子,安享一下天伦之乐了。”
陈大牛嘿嘿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
“其实属下返京的时候便已经差人回老乡云接了。只是从青州府到京师来,路途遥远,要花好些时日,他们拖家带口的怕是没有那么快。”
赵樽微微点下头,又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
“多谢殿下”陈大牛撩起衣摆,连忙向他行礼,脸上全都写满了平凡而简单的幸福,“如今俺光棍一条,住在营中很是便利,吃住都有营中伙食,俸银都花不完,俺都攒起来了,留着娶媳妇儿用,足够了,嘿嘿”
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片刻,赵樽慢慢地抬手,摆了摆。
“去吧。”
夏初七被巴豆粉这么一闹,直接就拖到了大年三十。
年头岁末,正是普天同庆祭神祭祖举家欢乐的时候,京师里的炮仗声时不时的在响,晋王府里头的大年气氛也早就有了。然而,虽说这时代过大年也有全家团聚吃年饭和守岁的习俗,却因晋王爷每年大年都得按礼制去宫中赴家宴守旧岁,府里的人便各院安置了。
赵樽没有正妃,仍是带了太监丫头便自己去的。
爷们儿一走,便没有人聚头,府里虽说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承德院的耳房里。
夏初七身子拉得不舒服,这几日情绪也很低。
晚间的时候,她与李邈搞了一餐团圆饭,插上了几支蜡烛,浇了好几杯酒在墙角上,跪地磕了几个头,便算是粗粗地祭拜了一下夏李两家逝去的近三百个亡魂。
外头还下着雪。
两个人对坐在窗边的炕桌边上,也小饮了几口酒,脸上有了点酒气,便都生出些感慨来如今这世上,也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楚七”
梅子那小丫头很闹挺,人还没有进门儿,声音便先到了。
一进屋,她背了双手在身后,笑眯眯地走到跟前儿,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她脑袋上一只用金箔纸折成的蝴蝶也跟着在飞。
“你们猜猜,我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夏初七伸头去看她的身后,“捡到银子了”
梅子笑意盈盈的抿着嘴,突地将身后的东西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看”
那是一个精致的描金红绒锦盒,打开盒盖,还有淡淡的幽香。
“楚七,这是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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