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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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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怔一下,接着长叹一声,垂头道:“在下不愿谈及此事,还望姑娘宥恕。”

韦小容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因为她一看而知已猜中了,但她旋即被同情怜悯之心淹没,轻轻道:“校好妄猜,还请薛兄原谅才好。”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韦小客叹一口气,道:“世间伤心之事,岂独薛兄为然,这真叫做”话到石人犹下泪,毁来铁骨也应销“了。”

薛陵但觉这两句太贴切自己的悲况了,不禁喃喃道:“话到石人犹下泪,毁来铁鼻应也销………”

他记起自己一身铁骨,真的差一点为之毁销。至于如石人之下泪,更不知有多少回了,不由得唏嘘太息不已!

又过了一阵,韦小容道:“薛兄你可是哭了”

薛陵无法否认,但也羞于出口,只好轻轻颔首。

韦小容道:“校好一辈子还未见过男人掉泪,尤其是像你这种英雄豪杰,更是难得,你可不可以抬起头呢”

薛陵心中不知是生气抑是好笑,但觉这个女孩子古怪得紧,这个当儿,还特地要求看看人家掉泪。

但他终于抬起头,浚烘上泪痕纵横,眼眶犹红。韦小客亲眼见到,不由得鼻子一酸,扑簌簌掉下两行泪珠。

薛陵见她真情流露,也大受感动,一时已忘了她的率意,不过这么一来,他刚刚被韦小容挑起的愁情悲绪,由于分心之故,却淡减了许多。

韦小容泪犹未收,却又泛起了笑靥,这倒是薛陵平生初见的奇景,也真想不透一蚌人怎能哭中有笑

他方自一怔,韦小客道:“校好因见薛兄满怀沉哀,是以悲感于心,不觉落泪。但同时又想到薛兄已跳出自毁之阱,已可以鼓勇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便又不禁欣然而笑,薛兄千万别以为我是悲喜无常之人才好。”

薛陵细细咀嚼她话中之意,隐隐如有所悟。

韦小容取出一方香巾,拭去泪珠,起身在房中转了一匝,叮当的环佩声,甚是悦耳动听薛陵却不由得想道:“早先她抵达我房门之时,竟没有听到环佩之声,可知她武功极高,已达凌波踏雪之妙了!他们兄妹武功如此高明,何以武林中竟没没无闻那十方大师又是谁呢”

他每次想起了十方大师的绝世剑法,总禁不住泛起既骇且佩之情。他很想问一问他们韦家的剑术渊源,但想了一想之后,终于打消此念。

韦小容站定在他面前,道:“薛兄经过数日修炼,自是与那一日出手时大不相同,假如薛兄不见怪的话,校好渴欲见识高明,印证几招。”

薛陵缓缓道:“在下只学过几手剑法,鄙陋得很,岂敢有污姑娘法眼”

心中却想道:“我炼的巨灵六式,何等凌厉,岂是可以随便出手印证的如若一时不慎,失手误伤了你,如何是好”

韦小容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好意,坚持道:“薛兄别客气了,你已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大剑客,何必说得那么谦虚呢,来吧!我们印证一二十招也就够了。”

薛陵摇头道:“在下实是鄙陋得很………”

韦小容笑道:“难道薛兄不想试试寒家的剑法那一招”随风照日“,薛兄想出了破法没有”

她提起了“随风照日”这一招,顿时使薛陵改变了主意,只因他前几天就是被十方大师用这一招挡住,无法过得“绝情槛”这一关。

他爽快地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遵命献丑了。”

起身摘起墙上的长剑,大步出去。

只见俏婢碧玉站在院中,手中捧着一把长剑,剑鞘和剑柄都是朱红色,极是鲜艳夺目。

她见到薛陵出来,当即移开目光,却裣衽行礼,叫了一声“薛相公”。薛陵心知她一定是为了早先碰了钉子,所以心存憾恨。

回想起来,任何人碰了这等钉子,心中非难过不可,因此他堆起笑容,只等她再望过来,便向她道歉。

谁知碧玉低着头从他身边而过,竟不瞧他一眼,使他的堆笑和肚中道歉的话,完全落了空。

一阵环佩声移到院中,薛陵转身一看,只见韦小容已掣剑在手,剑光宛如朱虹,一望而知,必非凡品。

她微微一笑,道:“此剑名曰绛云,乃是寒家历代传家之宝,不但锋快无比,能削铁如泥,而在寒家之人手中,还另有妙用。”

薛陵道:“在下猜想一定与剑气有关,不知对也不对”

韦小容佩服地道:“薛兄不愧是一代高手,果然一语说中,寒家的剑法中,含蕴得有一种奇功,炼到最高境界之时,直是有不战而胜之威。校好自知功力浅薄,是以不得不乞灵于仙兵神器,还望薛兄不要见笑。”

薛陵道:“在下岂敢有哂笑之心,只不知姑娘与令兄比较起来,功力造诣可有差异”

韦小容道:“我们兄妹大致差不多吧!”

薛陵道:“若是如此,在下已无取胜之理,姑娘何须动用宝剑呢”

韦小容道:“薛兄这话未免太谦了。”

薛陵道:“在下平生不作违心之论………”

碧玉突然插口道:“小姐,婢子常常听老人家告诫说,男人的话最不可靠!有时候人家会故意谦让,使你高兴一下,有时候又会猛搭架子,自高身价。”

韦小容斥道:“别胡说!”

随即歉然向薛陵道:“校好管教不严,薛兄千万别放在心上。”

薛陵自然听得出碧玉弦外之音,乃是讽刺他刚才是故意搭架子,但跟她又有什么好争的只好淡淡一笑,道:“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据在下所知,这世上的男人,丙然坏的很多。”

韦小容道:“家兄似乎从未与薛兄动过手,薛兄怎知个中强弱高下呢”

薛陵道:“在下晓得他赢过敝友齐茵姑娘,在下的造诣远比不上齐姑娘,自然更抵不住令兄的神威了。”

韦小容摇头道:“薛兄错了,寒家的剑法向来自视甚高,但那一日薛兄使出的一剑,那路数竟是唯一不被寒家剑法克制的,因此之故,千方大师居然被你劈出一点缝隙,假如不是他功力深厚的话,薛兄早就闯入去了,是以校好岂敢大意,使用寻常刀剑呢!”

薛陵听了这话,心中感到蛮舒服的,当下不再抗议。韦小容又道:“这绛云剑落在别的家派之人手中,不但没有剑气可言,甚至连锋利的程度也还不如在寒家之人手中,这真是很奇怪的现象。”

薛陵道:“这叫做神物择主,无足为异。”

说时,掣出长剑,大步向韦小容走去。

两人相距四五尺,站立相峙,薛陵一剑在手,思虑全消,一心一意凝聚剑上,顿时气势雄猛,凌厉无匹。

韦小容衣袂飘飞,含笑持剑,意态空灵飘逸,宛如仙子,似是一点也不怕他那股气势的进侵。

薛陵沉声道:“韦姑娘千万小心,在下剑势一发,便无法挽回。”

韦小客道:“薛兄放心,校好自问接上几招之力还是有的。”

薛陵不再答话,突然间跨出一步,挥剑当头劈去。

此是巨灵六式中的“前式”,统共只有这么一招是向前进攻的,气势之强大,直有无坚不摧,山川震撼之威。

事实上,他只敢使出七成功力,以免失手误伤了她。殊不料韦小容玉手一挥,溅出三四朵剑花,封祝号户。

同时之间,莲步轻移,娇躯闪处,已斜斜错出三匹步去,脱离了他这一剑的威力范围。

她的身法以及剑式,都配合得神奇无间,饶有飘逸仙气。

薛陵这时才放心出手,一招“左式”,抡剑向左方劈去。但见剑光暴盛,如奔雷掣电,声威之猛,又远越过第一剑之时站在台阶上的俏婢碧玉见了他这等雄威,也不禁玉面失色,锵一声,掣出自己身上的佩剑,翩然纵落院中。

韦小容娇声喝道:“碧玉回去。”

喝声中,玉手连挥,那绛云剑幻化出百十道朱红色的光虹,一阵琮琮之声连珠。很响。

原来韦小容竟是以极迅快的手法,当敌剑砍落之际,连续劈在敌剑之上,是以发出连珠响声。

饶是如此,她仍然得凭藉绝妙身法,当敌剑落势略滞之时,错出剑圈之外,才算是破去对方这一招。

薛陵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他刚才已被对方剑上一股森寒之气,迫得几乎使不完这一招。

他深知这刻如若惊凛迟疑的话,自己气势便将大见衰竭,这一来,可就决计抵不住她的剑气了。

当下振奋起雄心斗志,大叱一声,提起长剑,第三次向韦小客劈去,这一剑发出之际,他已晓得自己功力比从前竟精进了不少,却不知是何道理

韦小容见他雄威赫赫,真不敢怠慢,但见她娇躯忽然升空,离地只有四五尺,裙裾飘举,宛如御风飞行的天女一般。

薛陵剑气到处,顿时把她的身形冲退,随风翩千,忽左忽右。她在空中飘浮进退,竟是如此空灵轻逸。

直似是游丝飞絮,随风而逝,以致薛陵感到剑势发出,直有无从着力之感。

这原是指顾间之事,两人忽进忽退,绕院电转。韦小容忽然落地,却已距薛陵一丈有余薛陵的剑招已成为强弩之末,气势业已衰竭。

但听韦小容脆声而笑,道:“薛兄小心了,这就是寒家秘傅的绝招”随风照日“了。”

话声中,绛云剑起处,直指他正面上中两盘,疾迫而至。

她剑尖上透出一股森寒凌厉之极的剑气,薛陵但觉无法可破,只好重施那一日对岸十方大师的故技。

虎躯向右方倾避,猛可旋身反手出剑,“叮”的一声,竟已击中敌剑,摧住了她这一剑之威。

但薛陵全无余力可以再度进击,唰地跃开七八尺之远,讶异惊叹道:“姑娘这一招真是古今无双的绝学,在下勉强抵挡,实是侥幸行险之举!”

韦小容道:“据我所知,寒家这一招随风照日,只有两种抵御之法,其时视双方宝力之强弱,分出胜败。但薛兄这一记奇招,却是第三种抵御手法,实在是十分奇怪之事。”

薛陵沉吟忖想,竟没有开口。

韦小容识趣得很,也没有说话,以免打断他的思路,虽然她一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饼了一会,薛陵才道:“韦姑娘刚才的奇妙身法,配合上这一路剑法,仙气灵逸,大有立于不败之地之概,在下实在佩服得紧。”

韦小容缓缓道:“寒家这一路秘传心法,名为”无敌仙剑“。”

薛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必,怪不得这般神奇厉害!”

韦小容讶道:“薛兄竟听闻过这个名称么”

薛陵道:“在下听说此是天痴翁和圆树大师合创约三种绝艺之一,其余的两种:一是无敌佛刀,一是无敌神手,只不知对也不对”

韦小容惊道:“原来世间竟有晓得这三种绝艺之人,照这样说来,其余两种绝艺,世上定必也有传人了”

薛陵道:“在下得知无敌佛刀已传于世,而这一种绝艺竟有两脉之多,一是曾经号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金明池,他是从朱公明处取得此艺秘笈,正隐迹修炼。二是这成都府中一个姓梁的人,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霹雳手梁奉的儿子,亦是得朱公明传授,暗中修习。”

他略略停顿一下,又道:“至于无敌神手,则已落在万孽法师手中,正在训练门人,竟欲使之天下无敌,以遂横行肆暴于天下之志。”

韦小容对万恶派全无所悉,因此薛陵还费了不少唇舌,她才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她想了一会,才道:“既然那梁克定近在眼前,又是那等横暴之徒,我定须去会会他,顺便瞧瞧那无敌佛刀威力如何”

薛陵道:“听朱公明讲过,无敌佛刀乃是以盘古刀法和般若锋两种绝艺合并而成,到底有多么厉害,难说得很,不过从姑娘的无敌仙剑威力推测,自然亦是惊世骇俗,超凡入圣之学无疑了。”

韦小容沉重地道:“想不到金浮图的至高秘艺,仍然留传人间,不行!我们非追回这两宗绝艺不可,但如若人家已炼成功了,只怕不易追回呢!”

薛陵若有所悟,道:“原来令兄突然出头作梗、用心竟是不让金浮图中的秘艺流传人间只不知你们何故要使那千百种绝艺,永远失传”

韦小容道:“此是先曾祖的遗志,他老人家曾经随侍天痴老人一辈子,忠心耿耿。为了不想世人亵渎及天痴老人和圆树大师的遗体,所似遗命韦家子孙,世世代代,守护金浮图,不让任何绝艺流传人间,也不让世人打开金浮图。”

薛陵大感意外,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但假如有人避过你们的监视,开启了金浮图,你们将用什么手段对付这些人”

韦小容冷冷道:“自然唯有一一杀死这些贪心之徒了,薛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陵顾左右而言他,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心中暗自想到:“齐茵他们可能暗中行事,悄悄打开那金浮图。此举犯了韦家大忌,假如韦家兄妹全力追杀,便是一场莫大惨剧,武林精英必将折损大半,但如若我这刻设法通知齐茵,不让她前赴金浮图,则武林各家派之人,都必定以为我们反悔前约,存有独占之心,这也是一场永无终止的大祸。”

他反覆想了一下,认为唯有劝服韦家,不再封锁那金浮图秘艺,才能消弭大祸,当下说道:“韦姑娘,在下想见见令兄,只不知他何时回来”

韦小容道:“他这个人很说不定,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

薛陵摇摇头,道:“在下非见到令兄不可。”

韦小容道:“他一回来,自然会找你,我这就去访查那梁克定的下落,好在他乃是举人,不难找到。”

薛陵道:“假如查访到他的下落,在下也想去会他一会。”

韦小容道:“这倒不必啦,我自信还能够收拾了他。”

薛陵暗念我要去的话,你也拦阻不住,当下不和她争论,问道:“姑娘的秘传剑法,是不是像无敌佛刀那样,也是由两种绝艺合并而成”

韦小容作个手势,请他返房,边走边道:“不错,据我所知,此是我国古代越女剑法和天竺奇功”飞鸟迹“两种绝艺,参合而成。”

薛陵在窗边的椅子坐下,道:“那真是当世无双的剑法,神奇得使人难以置信,在下想起了十方大师,以他精深的功力,那绝情槛一关,恐怕无人能闯得过呢!”

韦小容顿时露出愁容,道:“这便如何是好”

薛陵耸耸肩,作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心思却转到齐茵身上,她正处于极危险的情况中,而她自家都还不晓得,真是使人耽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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