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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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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眉头略皱一下,道:那么我背你出去吧!但我还要搭救别人,分身乏术,这便如何是好”

中年人道:我只要离开这鬼地方,就有法子可想。”

薛陵低头寻思,这个动作遮掩住他皱眉的表情,他迅即作了决定,道:好吧,我就背你出去,别的暂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那中年人露出喜色,口中连连道谢。薛陵走过去,背转身蹲低,让那人趴在背上,然后起立,迅即奔出地牢。

他到了外间的房门口停下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声息,背上的中年人突然发出微微呻吟之声,薛陵轻轻道:怎么啦,可是熬不住了”

语声未歇,猛觉喉头一紧,原来已被那个中年人左手拇指抵住要穴。他身躯僵硬的向前栽去,却被木门挡住,没有倒下。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薛陵,竟敢送入龙潭虎穴之中。但毕竟逃不过掌门人的神机妙算…………”

他右手改点薛陵另一处穴道,把左手放松。

薛陵恨声道:卑鄙无耻之极,我若是不肯救你,焉能中此毒计,你是谁”

那中年人道:大爷姓费名浩,你好生记住,将来变了厉鬼别忘了找费大爷算账,哈!

哈…………”

他从他背上跳落地,把薛陵拖向内间的椅上,薛陵手中之剑早就掉在地上,这刻身躯僵硬如石,任他处置。但他毫无惧色,冷冷道:你决逃不过我的手心,除非你现在就取我性命。”

费浩听他第一句时,面色不禁微变,但听完第二句,这才放心,狡笑一声,道:未得掌门人的命令,谁敢杀你,但你却料错了,掌门人早就下过命令,任何人只要有机会,即须立刻取你性命,以除后患,你且等一等,费大爷把你的剑捡回来,就用那剑杀你。”

他又走出去,在地上捡起长剑,回转身躯,突然楞住。原来薛陵已站在他身后三尺之处。

薛陵趁他一楞之际,出手如电,制住他的穴道,伸手取回长剑,把他拖到内间,放在原先那张椅子上,他冷笑一声,道:这结局你做梦也没有想到吧”

费浩张口结舌,简直说不出话,薛陵又道:你想痛痛快快的死,抑是零零碎碎的死”

费浩这回可不敢光是张大嘴巴了,忙道:自然想得个痛快。”

薛陵道:最好不死,对不对但这点大概办不到了,你若是想求个痛快,那就把设此毒计的内情说出来,我听着不假,就给你一个痛快,如若不然,我能让你埋在地底之下,犹自痛苦难当。信不信由你,现在快点作个决定。”

费浩立刻道:少侠且宽一宽心,在下一定遵命,反正死了之后,也不怕掌门人再有什么毒刑。这个计谋早在一年前已经施行,此地一共有三个地牢,但只有当中的一个地牢是当真收禁犯人,左右两边的地牢都是陷阱,正如刚才少侠经历一般,好教对头上当,此计自施行至今,尚未发生过任何事,却不料少侠法眼如电,早就瞧穿了。”

薛陵摇摇头,心中叫声好险”,因为此计的确高明万分,而他也是在蹲低的一刹那间,才想到应该暗暗运功护身,以防有诈。

须知此处布置破绽不少,譬喻这地牢不难弄毁,亦全无消息埋伏。再就是这费浩精神饱满,穿着整齐,也不似被囚之人那般须发垢蓬。

那费浩的行为也是不合道理,因为假如他是侠义道中之人,被朱公明加害囚禁,则不该全然不问救他的人姓名来历,又一句也不提及对方尚有何事,一味想快点让他背出去,这种种举措,已充份露出他的自私性格,决非侠义之士所应有。

因此,薛陵便突然灵机一触,怀疑他可能也是万恶门中之人,若然他是万恶门中之人,因犯过被囚,则他自然可能设法立功赎罪,这是不可信任的原因之一。其次他想到朱公明为人机智多谋,最擅使用反间之计。因此,他极力思索如何试探对方的真伪。直到他蹲低之时,,方始决意冒险运功护穴,试上一试。假如对方武功极高,护身之功被破,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现在果然证实了这个猜疑,一听此计早在一年前已摆设好,这才明白对方为何须发剃刮得十分干净,敢情是因时日太久了,大家都生出玩忽之心,否则在朱公明的计划之中,决不可能这般大意疏忽的。

他道:那么隔壁的房间一切布置自然与这边不一样了李三郎可是囚禁在那边的地牢中”

费浩心想,你必须亲历其境,方知房中布置,假如我把情况说出,让你逃过杀身之祸,我岂不是失去报仇的机会当下决意不说出实情,总以令他入彀为主。

他摇头道:这儿一连三个房间全都一样,没有特别装设。掌门人认为有左右这两个陷阱应当十拿九稳,他说敌人一定先查看两边,不会由当中查起,以免一旦惊动了,变成左右受敌之势,至于中间房的地牢囚禁着什么人,在下当真全然不知,此是敝门严规,除了负责的人之外,旁人俱不许晓得。”

薛陵一听这话倒是实情,便点头道:好!我给你一个痛快!”

薛陵这话一出,顿时发觉费浩宽心地透一口气,触动了灵机,想道:他居然甘心就死,可见得万恶门的手段,何等恶毒,但由此推论,岂不是让他活着还使他恐惧么不错,我大可以试验一下,免得上当。”

他已对万恶门中之人,存下十二万分的防范之心,一点也不肯大意,他举起手掌,作出要劈下的姿势,口中道:我不爱杀人,今晚只砍断你双手,以示惩罚,但你不要高兴,因为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鬼话,我将万分小心观察过邻房形势,才肯进去,我宁可救不了人,而决不失陷此间,因为我只要安然无恙,我那位朋友就决不会死,你可懂得我的意思这便是说朱公明还要利用他来擒捉我,所以我没事的话,他决不会死。”

费浩额上冒出比黄豆还大的汗珠,因为他已被迫到眉睫的大祸,骇破了胆子。他哀声道∶薛大侠,你老做做好事,杀死我吧!”

薛陵道:胡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万物之灵我何必作杀孽”

费浩哀叫道:你老若不肯杀我,那就别点住我的穴道,好让我自杀。”

薛陵道:这倒使得,但我怎知你不是想趁机弄诡计害我”

费浩道:在下可以发誓………”

忽然晓得发誓也不行,忙忙改口道:在下说出缘由,薛大侠就明白了。”

薛陵心中一笑,暗想自己在他称呼之中,已由直接的你”字变为少侠”,又变为大侠”,身价擢升得真快。

他不让费浩多说,抢先道:那么我问问你,邻房的布置可是跟此处一样”

他专拣这个时机迫问,使对方不暇心思,果然费浩道:在下实在该死,邻房内只是外表与这边一样,其实消息埋伏一发动,大罗金仙也休想逃得性命!”

薛陵紧接着问道:是什么消息埋伏说!”

费浩道:除了各种毒而又专破气功的暗器之外,还有毒水毒雾。每一种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武功越高之人,就越躲不过。假如武功低弱,那就不要劳动这些消息埋伏,单是防守之人,就可以解决!”

薛陵道:有道理,哼!刚才你越解释那边为何不曾摆设消息埋伏,我就越不相信。行啦!我连你双手也给保存下来如何”

费浩虽然仍有惧色,但并不像早先那般绝望。他想了一下,道:薛大侠此举,无异于迫在下反叛了,唉!蝼蚁尚且偷生,在下不得不反叛啦!”

薛陵道:这却是何故”

费浩道:掌门人素性多疑,若见在下安然无恙,而你老又救走了贵友,即使是在下没有供出实情,也要当在下曾经供出办理,敝门的千百种毒刑,谁也熬受不住,简直比死还痛苦千百倍,例如那洪炉秘区,就有不知多少铁铮铮的好汉,折磨得日日哀求一死!”

薛陵道:这些话慢慢再说,我赶着救人,不能失误时机,你既已叛出万恶门,何不索性助我一臂之力,若然我能击败朱公明,那就不要日夕惧怕了。”

费浩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但口中却不敢说出来,薛陵道:你休得不信,要知朱公明现在的第一大敌就是我了。嘿!嘿!不但是他,连他的师父万孽法师和袁怪叟亦已对我大感头痛………”

他一提起这两人之名,费浩精神大振,道:在下愿意全力效劳,但只有一件事,务求薛大侠答应,那就是咱们如若不幸被擒,你必须尽可能先杀死我,助我解脱。”

薛陵道:你这个条件虽是古怪,但我却明白,只不知你何故忽下决心相信我有这等力证”

费浩道:在下深知天下之间,几乎无人得知万孽法师及袁怪叟之名,但薛大侠居然晓得,并且说他们也感到头痛,单单凭这一点,在下就可以深信不疑了。再说,大侠的话亦十分合理,在下不叛则已,若然反叛,除了尽量帮助大侠击溃万恶门之外,难有生路…………”

他微笑一下,笑容中透露出一点宽慰的意味,又道:我们万恶门中之人,个个互相猜忌提防,但若在大侠手下办事,一定可以放心大胆,用不着日日夜夜都得用心机。在下定要这种宽心信任的日子,方始死得瞑目!”

薛陵一掌拍活了他的穴道,问道:以你所知,应得如何才破得邻房的消息”

费浩道:假如掌门人在此的话,可就很难下手了,因为总开关有两重,最高的一重由他控制,谁也不知设在何处。但第二重我们都知道,第一步先把总开关推起,全宅的消息埋伏失去效用,你老就可以放心闯入,杀死守卫之人,把贵友救出了。”

薛陵一时之间,判断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这正是最要紧的关头,如若此人仍然作诈,则一旦行动,决计逃不过杀身之祸。

但倒转过来说,如若此人之情真实不假,则今晚之举,已是胜券在握,决无疑义,他暗暗忖道:这中间有一个绝大的关键,便是假如他设法杀死了我,就可以在朱公明前将功赎罪,因为他仍然表现得很忠心,最后仍旧设法杀死我。尤其是我的身份特殊,他能取我性命,朱公明喜欢都来不及,怎会怪他”

任何人处身这个关头,很难不徨犹疑。要知这个决定,实在关系重大不过,一经决定,其后的命运就无法改变了,这教薛陵焉能不慎重考虑。

他寻思了一下,想出一个方法,当下说道:我心中有个难题,无法解决,希望你不要见怪,助我找出解决的途径。”随即他把刚才的疑虑坦白说出。

费浩衷心地赞美道:薛大侠的为人,果然与万恶门中之人全然不同。假如是万恶门中之人,打死也不肯讲出这个心中秘密。”

他沉吟一下,才道:这一层顾虑不能没有,这样好了,你老先点住我的穴道,直到照在下的话救出贵友以后,才到这邻房来带我走。”

此法虽然有点冒险,可是也不得不如此了,薛陵在这等关节眼,可就不能以一般的江湖态度应付此事了,若然希望对付别人,到了这等时候,当然不肯下手点他的穴道,以表示真心信任,可是对方乃是万恶门中之人,决计不能相信,即使这一回他乃是真心实意,但以后仍须处处提防,事关这万恶门中之人个个天性卑鄙恶劣,阴险毒辣,说不定什么时候才抽一下后腿的。

费浩怀着紧张的心情,独自在房内等候,他全身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只不过保持神智清醒而已。

事实上,他尚不知道薛陵乃是以一种极上乘的手法,点了他的死穴,假如薛陵依然中计被害的话,费浩也活不了。在薛陵心中,已经对万恶门中的人深痛恶绝,假如费浩仍然在使诡计的话,这种人少一个,世间就多一分安宁。

大约是过了一炷香之久,房门开处,人影扑入室内,来人正是薛陵,他背上背负着一个年貌相若的少年,走到费浩身边,迅即出手拍开他的穴道。

费浩跳起身,道:谢天谢地,你老到底成功啦!咱们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薛陵点点头,道:这话很对,我已经出其不意闯入他的窝中,这一回可得远走高飞才行了。”

他们安然离开了这座屋宇,由于是大白天,薛陵不能背着一个人在街上走动,因此,他们暂时躲在相距只有数屋之隔的花园中。

李三郎精神萎靡,双眼欲睡未睡,事实上他本来一直昏迷不醒,直到薛陵救他之时,在敌人身上搜出药瓶,他服下,才忽然醒来。

他在草地上坐也坐不稳,费浩心中大急,可是他又深知若不跟着薛陵,非被朱公明的魔网罩住,捉回去施刑不可。因此,他可不敢独自开溜,小心的在一旁守望。

薛陵只怕用的解药有假,眼见李三郎快要昏睡,连忙抓住他的肩胛,用力摇撼几下,只摇得手三郎的头前仰后合。

但他还是睁开了双眼,模糊的道:我困死啦!”

薛陵沉声道:不行,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李三郎虚弱的道:好!好!我不睡………”但双眼仍然不能完全睁开。

薛陵又摇撼他,李三郎喃喃道:齐茵………齐茵………你是天下间心肠最硬的女子………”

薛陵听得清清楚楚,不禁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李三郎微微发出鼾声,直到这时,薛陵反而对他的健康放宽了心。因为通常练武之人不会打鼾,除非是疲倦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由此可知李三郎振作不起来,正是因为太过疲倦而已。

但李三郎何以会叫出齐茵的名字又说她是天下间心肠最狠的女子这些话薛陵听得极为清楚,决不是错觉。而李三郎又是呓语,益发可知这是他心中的秘密,决不能全无意义。

他寻思一下,顾不得损耗功力,伸掌覆按在他背后命门穴”,运聚功力,贯注入对方经脉之内。

初时李三郎鼾声更响,但顷刻间已全无声息,呼吸悠长均匀。

薛陵收回手掌,收摄心神调息了一下,便又出手摇撼李三郎。

这一次很快就使他睁开双眼,而且他精神显然完全恢复,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他游目四顾,初时因见身在花园中,大感惊讶,继而瞧见薛陵,顿时大喜,泛起笑容,道:这一次又蒙恩兄搭救………”

薛陵道:你是受我所累,才会如此。但咱们暂时不谈这个,先设法脱离险境再说。”

李三郎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慨然道:有恩兄在此,任是谁人前来,都可以一拚,在下已恢复如常啦!”

薛陵苦笑一下,心想虽然可以一拚,但一来我功力损耗不少,碰上高手围攻,万难脱身。二来这些高手如若是朱公明请来的人物,其势不便出手伤害他们,假如把李三郎换了别人,还可以做证人分说一下。可奈李三郎他又是个出名的浪子,如今跟他薛陵混在一起,正合物以类聚的说法了。

总之,他薛陵眼下碰上的处境是不可战,并非不敢或是不能。不过,这些话解释起来,就费事得很,况且亦没有多费唇舌的必要。

他简短的向李三郎说出如何降服费浩的经过,嘱他以后对费浩仍须十分提防,接着,便提到找他帮忙之事,他说道:在中牟安居的黑道高手白阳,有个女儿芳名白英。她已失身给朱公明,而朱公明对她竟十分迷恋,打算带她到金陵秘密同居,朱公明说要在一个月之内杀死我,然后携她到金陵去,他将在金陵之时才露出真正面目,因此谁也不认识他。”

李三郎骇然道:这朱公明可说得上是天下第一奸恶之人了!”

薛陵道:正因如此,我想托你设法监视着白英的行动,须得从她身上吊住朱公明的下落,万一他隐遁到金陵,我们方能再找到他。”

李三郎道:这个任务关系重大,在下万一失败,以致有负重托,这时可不是道歉就算数的了。”

薛陵道:天下之事,那有一定成功之理不过,我却希望咱们一切顺利,待我把朱公明杀死之后,我们大家好好的聚一聚,其实,我或者会看破红尘,托庇于佛门,也说不定。”

李三郎大疑道:这却是为了何故”

薛陵这话只不过略略透出口风,将来把李三郎和齐茵之间的关系弄清楚,也许须得把齐茵让还给李三郎,才会这么提上一句。

此时自是不能解释,含混道:我一家数十口都死在朱公明手中,现在有仇恨支持,还不怎样,一旦报了大仇,想想看人生有何趣味,三郎你说是也不是”

李三郎摇摇头,道:不对,这等心情在下也曾有过,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费浩走过来,道:咱们得把握时机才好。”

薛陵先替他们引见过,然后道:好吧,我们马上动身,从南门出去,向东南大道走,到陈留县再说。”

他们匆匆动身,一路安然无事,直出南门,然后顺着大道向东南方走去,晌午过后,他们已赶到陈留。当然他们这种走法十分惹人注目,形迹皆露。

他们一行三人还未踏入陈留县城之时,便已发觉有人跟踪监视,入城之后,更是耳目众多,处处被人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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