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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历黑风身历得灵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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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一停歇,又道:“风窟中的危险,除了重得出奇的压力之外,就是黑风爆发,每逢有人入窟,黑风登时爆发,就连神仙,也难活命,照我的估计,采摘黑风草不难,但黑风草到手之后,却不易活着出来。”

赵羽飞点点头道:“你可曾亲自试过”

范南龙笑笑道:“这已是必然之事,所以我无须亲自去试,但倒是有过不少人丢了性命,证实了我的想法。”

赵羽飞脑海中马上闪过无数武林高手,消失在水仙舫之事,当下道:“这就是水仙舫规矩有去无还的理由了。”

范南龙道:“你别冤枉人,最近登舫之中,虽然是送到这儿来牺牲了,但以前的却不是。”

赵羽飞向尤丽君望去,道:“尤姑娘,你说过我是第一个人,入此洞府”

尤丽君道:“赵先生的确是第一位。”

范南龙道:“待我来解释吧!这地火黑风两大天险,每逢有人触动,就有一阵子不正常,尤丽君必须服一丸灵药,才熬得过去,当时她一共有二十丸,我得到十八丸,前后作了十八次的试验,都没有成功,假如成功,她仍然嫁给我,不是嫁给采药之人,但她剩下的两九,则是咱们前次说过的情形,如果她看过认为合格,才让你试验,此是她亲自参与的第一亦是仅有的一次,所以你也是第一个人了。”

赵羽飞突然如有所悟,忖道:“范南龙在短短数年之中,焉能训练出十八名高手,为他办这件事。我猜想这些已经失败的高手们,定是水仙舫所擒下的人,这就可以解释出为何所有高手们一入水仙舫,就注定无影无踪了。甚至连尸首亦从无发现过。”

“在时间的因素上,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即是在很多年前,其时尤丽君尚未长大,水仙舫就曾经一度横行江湖,这又如何解释呢”

不过赵羽飞倒没有困这一点而推翻了他的推测,关于从前的问题,他留待进一步再加以研究。

他的目光,再度移到尤丽君面上,但见她丰神绝世,丽质天生,的确具有一种超凡绝俗之美,能够令看她之人,感到光芒眩目。

这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赵羽飞顿时感到这与世隔绝的洞府,当真是天造地设,特地为她而存的一般,只因以她这种超凡的美丽,绝无可在世间存在之理,唯有与人间隔绝,她方能生活下去。

换言之,她如果移到人间去,她定要死亡不可,因此,赵羽飞隐隐感觉到,不论这范南龙用多么大的努力,这个努力亦将徒劳无功,这等如说要把浓艳的牡丹,移植在大沙漠中,要保持娇美一般不可能。

他心中虽是有了失败的预感,但口中并没有讲出来,因为他不忍当着这个天花般的美女面前,说出足以使她沮丧恐惧的话。

他转得话题,道:“范兄有什么法子使很多人都愿意舍生冒这大险呢他们不见得与兄弟一般,愿意打赌啊!”

范南龙笑一笑,道:“简单得很,我把他们带来,让他们暗中看见尤丽君。她的姿色,足以使任何铁石心肠之人为之融化,从而生出怜悯之心,而我又许以重利,或者针对他们的目的嗜好弱点,用点儿手段,哈哈,没有一个人能跳得出我的手掌。”

他斜眼赵羽飞一眼,虽没说出什么意思,好像是讥笑他亦与众人一样,绝对逃不出他的圈套。

赵羽飞心中生出反抗的意思,真想大声告诉他,取消这一个允诺。

可是一则尤丽君的绝世容光,使他硬不起心肠。二则他这个允诺,并非基于一般买卖交易许下的,乃是以于娉婷及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假如他反悔毁约,范南龙不一定能奈何他,可是他从今却终身变成轻诺寡信的小人,这是任何努力,任何财富都没有法子改变的事。

赵羽飞心中叹一口气,想道:“究竟是尤丽君的姿色,抑是我的做人准则,使我不肯反悔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范南龙又仰天一笑,道:“赵羽飞,你不要忘记,假如你成功了,尤丽君就属于你啦!”

他笑容突敛,换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又道:“此刻我已有着心碎肠断的感觉了。”

赵羽飞道:“我知道你这话是出自真心,然而你的表情变换得太快了,可见得你乃是冷酷善变之人,等到你得到了尤姑娘,当你不高兴之时,也能把她当场处死,这真是太可怕了。”

范市龙表情软化下来,看看这个敌人,摇头透一口大气,道:“我真是这种人,你没有讲错,不过如果是我被我真心敬重爱慕之人,如赵羽飞你,以及尤丽君也是,我绝不肯做出如此无情之事,这点不知你信不信”

赵羽飞笑一下,道:“但愿如此,现在再请问一声,最后一个进入黑风地火两处天险的人,是在什么时候”

范南龙道:“大约是十多天以前吧,你问这干什么”

赵羽飞道:“我想研究一下,是不是刚才有人去过,则发作之时威力较弱抑是反而更强而已,亦即是想看看我此行是处于一种比较有利,抑是无利的情况之下,这一点当然很重要。”

其实他心中却已想到那个曲山老魅邬庸,他乃是在十一天以前被水仙三号所擒,以邬庸的声望和武功道行,的确有资格来此一试,要知他虽是失陷在水仙舫中,听起来似乎有限得很,但事实上不这样推论,因为水仙舫上机关精妙绝伦,兼之她们修习的七音魔功,乃是宇内九大奇功之一,她们毕生之中,只能施展三回而且,是以威力特别厉害,不是一般武功可以应付得的。

而曲山老魁邬庸,修习的旁门左道的邪功,对付这等黑风地火之类的天险,实在比旁人强胜得多。

因此,假如他猜得不错,曲山老魅邬庸的尸体,必定在那黑风地火两处地方。

他念头一转,突然想到尤丽君身上,他迅快地想道:“尤丽君知不知道每个冒险之人,一旦失败,都得丧命,如果她知道,则她竟不反对这种安排,可就显示出她是个绝顶自私,心肠冷酷之人,这等女子,虽是天下无双的绝色,我也不要。”

理智固然如此想,但感情上却实在舍不得这个仙女,因此他几乎放弃了探测之举,免得查出她果然是非常冷酷自私之人时,难以决断。

只听范南龙道:“根据我观察所知,这两处天险的威力,不会有任何变化。”

赵羽飞道:“如此甚好,只不知这囚香洞府一共有几处出口”

赵羽飞的话题忽然转到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去,实在令人既惊奇,而又甚感有趣,尤丽君嫣然莞尔,顿时增添了无限妩媚,一室皆春。

范南龙道:“你问这干什么”

赵羽飞道:“我自有道理,你必须讲实话,以免影响我的判断。”

范南龙道:“据我所知,囚香洞府只有一条出入之道你大可以相信我。”

赵羽飞颔首道:“若然如此这黑风地火的威力一定有限度,不然的话,前人开辟这座洞府之时,决计不会只开一条通路的。”

范南龙一怔,道:“高明之至,我从未想到这一点。”

赵羽飞笑一笑,道:“当然啦,你有很多人为你出力送死,有很多问题,你都无须过于操心。”

范南龙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赵羽飞忖道:“以尤丽君如此丽质聪明之人,自是听得出以前曾有许多人死亡的暗示,现在看她反应如何,就知道她的为人和心性了。”

尤丽君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使人猜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听懂这言外之意。

范南龙站起身子,道:“我们可以动身了吧”

赵羽飞道:“很好,但假如忽然有你的对头来犯,而我恰在那天险之内,我岂不是遭受到池鱼之殃”

范南龙道:“你放心吧,外面洞门一闭,天下任何高手都进不来。”

赵羽飞道:“他也许能找到开启的机关呢”

范南龙道:“外面开不了的。”

赵羽飞道:“听起来似是真话,那么我可以屈你的大驾,暂时到洞外等候,我行事之时,不喜欢有可怕的人在旁边。”

范南龙睁大双眼,道:“这话怎说哼,原来你先诈出我的真话,最初是弄清楚出入之道只有一条,接着就问洞门外面能不能开启,真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很有心机,诡计多端的人。”

赵羽飞道:“那你以为我是个脑筋不会转弯的傻子么”

范南龙耸耸肩,道:“我怎么会那样想呢”

赵羽飞道:“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可以反悔的,那两处天险,明明是有死无生之地,我反悔的话,合算得很。”

范南龙一跺脚,道:“我听你的。”

赵羽飞颇感意外,因为他答应得太容易了,但他也不说出这个疑惑,转眼向尤丽君望去,说道:“尤姑娘,他的答允你也听见了”

尤丽君茫然点点头,赵羽飞接着道:“那么你及侍婢们,只许在两种情形之下,放他进来,一是我死在天险之内。二是我得手安然出来之时,你可答应”

她毫不犹豫,点了一点头。

范南龙催道:“走吧,你真有点婆妈气。”

赵羽飞道:“我先送你出去。”

当下一人,循来路行去,不久,已抵洞门,范南龙回过身子,伸手出来握别,赵羽飞与他握了一下手,笑道:“范兄,你希望我成功呢抑或不成功”

范南龙凝眸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这个答话,岂不可笑”

赵羽飞道:“恰恰相反,一点儿也不可笑,这真是人生一大悲哀,往往许多事情,咱们既欲其成,而又是不十分愿意,同时不管愿不愿意,咱们都非做不可,你想想看,岂不可悲么”

范南龙道:“你不但武功卓绝,人品超世,而一肚子的学问,亦足以令人倾倒佩服。”

赵羽飞笑道:“这算得什么学问只不过是人生中一点儿小小矛盾现象而且。”

范南龙道:“但已经不简单了,好,再会吧!”

他向尤丽君盯了一眼,回身大步出去。

尤丽君玉手伸出,在壁上按了一下,顿时一扇石板门,从上面缓缓落下,最后,砰的一响,把通路封得密密的,全无缝隙。

通路上只有一对年轻男女,并肩慢慢地走。

尤丽君低着头,一直不做声,走了一段,赵羽飞首先打破了沉寂,说道:“尤姑娘,你见识过黑风地火的威力么”

她点点头,道:“我现在每日就靠这两种天然力量,压制体内的绝症,得以苟活至今。”

赵羽飞道:“那么麻烦你带着我前去吧!”

尤丽君道:“赵先生打算先到哪一处”

“如果没有什么讲究,那么随便先到哪一处都是一样。”

尤丽君轻轻道:“本来都是一样,但据说被地火烤死之时,比黑风闷死痛苦得多。”

赵羽飞顿时心中冒火,冲口道:“那么就到地火这一关吧!”

尤丽君道:“唉,何不先闯黑风关呢”

赵羽飞断然道:“不。”

她只好当先带路,在那宽大的甫道中,行了二十余丈,转了好几个弯,她推门进入一个石室中。

这个石室装饰得很精致,一切设备应有尽有,尤丽君随手关上房门,赵羽飞暗暗惊奇,因为那道房门,显然是石板制成的。

以常情而论,她深藏在洞府之中,已经十分安全,无须在石室内另加一道如此厚重的石门。

此外,这间石室内布置得如此精美,但尤丽君又另有卧室,似乎不可能是她第二间卧室了,然则这间石室是作什么用的。

他正在转念之际,尤丽君说道:“赵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冒险,行不行”

赵羽飞讶道:“为什么”

尤丽君道:“因为我不愿意有人因我而送了性命。”

赵羽飞顿时又气愤起来,沉声道:“在下倒没想到尤姑娘是如此慈悲心肠的人。”

尤丽君幽幽道:“赵先生你以为我是很残酷的人么”

赵羽飞道:“我没有这样说啊!”

他本来很是气愤,但尤丽君的幽声细语,顿时使他心软如绵,气恼全消,因此讲不出激烈的话。

尤丽君道:“以前有过十八个人冒险,我不是不知道,但我一直以为他们最后仅能无恙,全然不知他们都已死亡,这话只不知先生信不信”

赵羽飞沉吟一下,才道:“我心里虽然很想相信,但事实上又不能轻信。”

尤丽君愉悦地笑一下,道:“我能博得先生如此重视错爱,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赵羽飞道:“无论如何,我仍须一试,否则以范南龙这种厉害人物,决计不会让我活着逃出此地的。”

尤丽君压低声音,道:“那也不一定,我可以指出另一条出路,他根本不知道。”

赵羽飞吃一惊,道:“还有一条出路他怎会不知道”

尤丽君道:“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他。”

赵羽飞沉吟一下,才道:“那么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知道么”

尤丽君微观迟疑之态,但终于说道:“还有一个人晓得,不过赵先生尽管放心,他绝不会告诉范南龙得知的。”

赵羽飞道:“既然蒙你不瞒骗我,我也不妨相信你,不过,就算另有出路,我也不准备毁诺背信,否则我这一生都会感到痛苦后侮。”

尤丽君轻叹一声,道:“我竟没有法子可以阻止你么”

赵羽飞笑一笑,道:“你说错了,我如果不想治好你的病,也许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尤丽君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道:“啊,你当真如此的关心我么”

赵羽飞道:“是的,我虽然也曾为了别的女孩子而冒生命之险,然而只有你,才使我深心中有着死而不悔之感。”

他的嘴被一只纤美的白皙的玉掌掩住,她连连摇头道:“不,不,你别说出不吉利的话,我深信你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赵羽飞但觉她的纤手,有一种使他心跳的力量,突然忘了一切,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往怀里轻拉,登时已把这个美如仙子的少女抱个满怀。

然后,他向尤丽君仰起来的红唇吻下去,但觉怀中的少女,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似是受到非常的震惊。

过了一会儿,她已平复如常,也紧紧地搂住他,如痴如醉,那神情的确可使任何男人见而销魂。

两人久久始分,但对观片刻,又拥抱热吻,如此分而复合,足足有四、五次之多,才当真分开了。

尤丽君美眸闭起,仰面向天,露出一种满足的快乐的神情,赵羽飞道:“你在想什么呢”

尤丽君轻轻道:“我忽然想到,以后我的生活很充实了,我可以回想到刚才的亲蜜的感觉,一辈子也不厌倦。”

赵羽飞鼓起勇气,问道:“范南龙从来不碰你一下么”

尤丽君摇摇头,道:“他不敢,因为他以为我一碰就会死掉,那是我骗他的。”

赵羽飞缓缓道:“以他那等人才,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尤丽君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赵羽飞忙道:“你说,你说,我绝不会生气。”

尤丽君道:“我未见到你以前,很想念他。”

赵羽飞道:“他实在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尤丽君道:“但他远比不上你……唉,也许我不该说这种话,我这岂不是变成朝秦暮楚,杨花水性之人么”

赵羽飞道:“那也不然,人的感情往往难以预料。”

他可想起了自己,何尝不是善变呢所以这句话,无形中似是替自己辩护。

他的目光在室内扫瞥一圈,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尤丽君道:“这儿就是入口了,我每日放入地火热力,修炼那养生活命的功夫,然后又到黑风关那边去。”

赵羽飞道:“我打算进去啦!”

尤丽君道:“我打开入口以前,极希望晓得你的身份来历,只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

赵羽飞笑道:“这又有何不可”

他心中早已有失败的预感,所以他认为人都死了,何须保持秘密。

当下又说道:“我原名赵羽飞,家祖父是本朝名将,数十年来威震宇内,天下皆知。”

尤丽君啊了一声,表示她已知道是谁了。赵羽飞接着道:“他老人家是功业彪炳,名垂青史,但平生结交的朋友,三教九流俱全,因此,先父曾经受一位前辈异人传授武功,行走过一阵江湖,而我也拜在家祖一位好友门下练成武功。”

尤丽君道:“令祖乃是本朝功爵,位比王侯,但却让你投身武林之中,真是一大奇闻。”赵羽飞道:“家祖为人豁达洒脱,事实上他乃是把我这个小孩子赠给家师祖木隐大师的。”

尤丽君摇头道:“要是我的话,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把孩子送给别人。”

赵羽飞笑一笑,道:“他们的交情,不比泛泛,再说家师祖肯收录我,也是提携造就之意而已,师祖在少林寺中,早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我的武功,都是由他老人家亲自传授的。”。

尤丽君又问道:“那么你何以和范南龙相识呢”

赵羽飞道:“他是水仙宫主人的亲生儿子,我攻打水仙舫,毁了两艘,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尤丽君似是大感兴趣,问道:“你为什么要攻打水仙舫”

赵羽飞道:“一来水仙舫恶孽如山,指不胜数,我辈行侠江湖,不找水仙宫找谁。”。

他停歇一下,又道:“其次水仙宫与我师门有一段过节,十年前先师曾经出手,逼使水仙舫从此销声匿迹,这一次水仙舫再度出现,一定是认为先师已经圆寂了,从此无人可以制止她们。”

尤丽君道:“听起来好像很复杂,是不”

赵羽飞点点头,道:“是的,相当复杂,知道内情之人,更是觉得不易置信。”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要知当今的少林方丈大师,乃是在下的师伯,先师则是家师祖座下最小的徒弟,最得师门父兄钟爱,尤其是师伯方丈大师,十年前更是倚仗先师,迫使水仙舫销声匿迹,这件事,对师伯方丈大师的危害,谁也猜不到。”

尤丽君道:“莫非令师伯与水仙舫有什么关系”

赵羽飞道:“正是如此,师伯方丈大师年少之时,与水仙宫主人原是一对情侣。”

尤丽君娇躯一震,道:“啊,有这等事”

赵羽飞道:“每个人的遇合不同,本来并不希奇,师怕他老人家其后悟道出家,与水仙宫主人,仍通音闻,这是因为水仙宫主人文武全才,超凡绝俗,并不以儿女私家等俗事为念,仍然与我师伯相敬相爱。”

尤丽君道:“若是如此,何以水仙宫后来又为非作恶,结怨于天下呢”

赵羽飞道:“这就是连家师伯也为之大惑不解之事,二十年前,水仙宫主人,即华水仙灵均,遣人到少林寺来,请家师伯写字勒碑,以便见信于天下,这块碑目下已沉没在大江中了,碑上的内容是保证水仙舫能公平较技,绝不以暗算手段害人,因此,不久这件事就传遍了天下。”

尤丽君接口道:“假如水仙舫借此作恶,令师伯自应立刻追究才是。”

赵羽飞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水仙舫初入江湖,并没有登舫者死这一禁条,而且据一些前辈高人,登航较技之后,都对华水仙十分倾佩折服,因为她风度清绝,谈吐高雅,武功之高,当世无两,虽然谁也未见过她的真面目,但仅仅是上述的种种,已足以使天下英雄为之倾心神往了。”

尤丽君哦了一声,道:“她不肯以真面目承人,想必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此外,当然她心中是希望令师伯来看看她的。”

赵羽飞道:“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家师伯持成精严,从未下山。而且在水仙舫出现江湖的第七年时,便当上了方丈之位,更是永无下山见她的可能了,只是这么一来,水仙舫上那一方石碑,份量更增加了无数倍。”

尤丽君轻轻道:“你以为令师伯一定没有下过山么”

赵羽飞道:“假如他老人家曾经下山,在下亦无法得悉,总之,当家师伯成为方丈大师之后,三年左右,水仙舫突然改变了作风,订下登舫者死这一禁条。”

尤丽君道:“这样说来,令师伯必定要出马了”

赵羽飞笑一下,道:“你不知道本门的情形,无怪有此一问,要知本门可算是天下武林第一大门派,人才鼎盛,遍及字内各处,寺内僧侣亦有数千之众,身为方丈大师的,任何举动,皆足以影响天下,因此之故,他岂能轻易下山出手”

他叹一口气,道:“于是,在水仙舫作恶了五年之后,也就是在十年前,方丈大师便派家师代他前往,兴问罪之师,当然这件事非常秘密,举世无有知者,这正是家师何以一直都在俗家,而又不让别人晓得他出身于少林之故了。”

尤丽君点点头道:“这道理我也懂得。”

赵羽飞道:“先师虽是不负师伯所托,完成使命,可是他自此一役之后,常有郁郁之态,两年前就病逝了,不过,他可留下了不少事要我去做呢!”

尤丽君忖想一下,问道:“他病逝之故,你猜和水仙宫有没有关系”

赵羽飞道:“就算有关系吧,为何如此厉害此是家师祖及师伯都想不透之事。”

尤丽君垂下眼皮,道:“我说出来你会不会生气呢”

赵羽飞讶道:“你怎会知道说吧,告诉我,那是什么缘故”

尤丽君道:“你师父一定是非常恪遵礼教,重义轻生之人,对也不对”

赵羽飞道:“是的,他真是这样一个人。”

尤丽君又道:“他的相貌外表,恐怕还比不上普通之人,对不对”

赵羽飞讶道:“奇怪,你又猜对啦!”

尤丽君道:“正因此故,华水仙以绝世丰姿去迷惑他,使他失足,虽然他没有深陷下去,但在他来说,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之事了。”

赵现飞惊得面色全变,张口结舌做声不得。

尤丽君仍然垂着眼皮,微带含羞之容,因为这等话从她口中说出,总是不大好意思,不过她又接着说道:“一来华水仙必是极美之人,二来你师父从来没有受女子垂青,所以他无法自持,铸成大错。这一错谁也无法挽回,因此,他自怨自恨,懊悔交集,终于病殁了,而他的心事,即使是亲如父子兄弟,也无法启齿的。”

赵羽飞举手拍着脑袋,道:“哎呀,我们何以从来想不到这一点,我想不到,不算希奇,但我师祖师伯,乃是什么人物,何以从没想到过。”

尤丽君道:“这就是我猜你师父一定很丑陋的缘故了,假如他长得帅些,别人既想得到这一方面,而你师父也不致这般容易被迷惑了。”

她的分析,深入芒微,使人不得不服气,赵羽飞回想到自己,果然因为一向得女子垂青,所以在这一方面,心理上准备充份,并不十分重视,自然这么一来,也就不易受迷惑而铸成大错了。

他叹一口气,道:“当然水仙宫很不好对付,敝寺人才虽多,但碍于人事上的缘故,使师伯也感到无人可派,水仙宫必是有鉴于此,查明先师病殁,几年后又重现于江湖上。”

他言下之意,已明白表示出自己有负师门所托,无法制裁水仙宫,十分遗憾,亦等于暗示他此行必定失败命丧天险之中。

尤丽君盈盈眼波,落在地面上,轻轻道:“所以我才求你不要冒险啊!”

赵羽飞摇摇头,道:“范南龙的圈套,已经成功了,我若是无法打破此一圈套,焉能去对付水仙宫唉,我的生死不足情,只是奇怪那华水仙既然昔年能使家师伯这般敬重,可见得她的修养风标,必定超凡绝俗,但何以后来竟变成如此邪恶”

尤丽君道:“这一点要我答复么”

她的神情和口气,都显得有点儿奇异。

赵羽飞却因陷入沉思之中,所以没有觉察,过了一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决地道:

“尤姑娘,请你打开入口,在下唯一的要求,请你务必对我们所谈,保守秘密。”

这话说得如临死诀别之言,尤丽君突然倒在他怀中,道:“啊,你别进去,我求求你,别进去。”

可是她却感到对方有如木人一般,态度坚决,不问而知她绝不能改变他的决心。

尤丽君黯然叹息一声,道:“好吧,但你千万不要逞强,一旦发觉不妥,便赶快退出来,这一点,你想必能够答应我。”

赵羽飞点头道:“一言为定,请把门户打开。”

尤丽君嫣然一笑,道:“你如此着急,可见得必是恐怕再耽误下去,会被我软化了,但你不要怕,我绝对不肯以柔情削弱了你的侠慨豪气。”

她走到墙边,伸手按住墙壁,又道:“我一板动机关,便有一个三尺高的洞门出现,那地火的热力也跟着侵人,如若是普通之人,单是这一阵热浪,便将活活烤死,你虽然不会怎样,可是你大可以利用这阵热浪,测验你的耐力,再冒险不迟。”

赵羽飞身形一晃,已到了她身边,拉住她的玉手,柔声道:“既然热浪可畏,你何不先行离开,莫要因而受伤,我心如何能安。”

尤丽君甜甜一笑,雪白的牙齿,衬托出鲜艳的红唇,道:“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要紧,我每日都须受这风火两劫,早已习惯得很了。”

赵羽飞这才放心,只听一阵隆隆响声过处,墙上出现一个洞口,当这个洞口还未完全开启,阵阵热浪,已使人生出了昏眩之感。

赵羽飞急忙调匀真气,运功抗热,霎时间已能适应,转眼看时,但见尤丽君玉面已沁出了点点汗珠。

他怜惜地说道:“你每日都要尝一次风火之劫,真是莫大的折磨,待我采得灵药,你就可以永远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尤丽君姿势优美地摇摇道:“不,赵郎你弄错了,人生唯有一死,可以永远解脱痛苦,若是留在人世,此苦方灭,彼苦旋生,总是没有法子可免的。”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赵羽飞却觉得不服,忖思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含笑执住她软绵绵的纤手,诚恳地道:“我虽错了,但你也没对,人间诚然永远免不了有痛苦,然而说到一死,便变成不苦不乐,不比留在人间,努力获得成功之时,还有快乐可言。因此,人间自是足恋,并非只因有快乐,亦因有痛苦之故。”

尤丽君怔一下,道:“这话很耐人深思,我得好好地想一下。”

赵羽飞畅快地大笑一声,道:“譬如今日,我如果冒险犯难,忍受地火烤炙之苦,为你求得灵药,试问我心何等快乐。一切痛苦已变得微不足道了。”

尤丽君又是一怔,道:“你对我如此深情厚意,我可就感到很值得活下去了,可是……

唉……”

赵羽飞突然问道:“你直到咱们处身此宣,方始说了很多话,例如劝我别冒险等等,是不是因为在这儿讲话很安全之故”

尤丽君点点头道:“是的。”

赵羽飞问道:“你怕谁窃听了去敢是另有一个比范南龙更足以使你忌惮之人在此”

尤丽君点点头,清澄漆黑的眸子,笔直望向他眼中,轻轻道:“就是水仙宫主人。”

赵羽飞毫无惊疑之色,颔首道:“我也猜是她。”

尤丽君微微观出着急之色,望着对方。

赵羽飞笑一下,转身钻入洞内,但马上就探头出来,道:“你放心,我不会问及你与她的关系的。”

尤丽君讶道:“为什么我正要告诉你呀!”

赵羽飞道:“不必了,因为我怕我失去冒险的机会。”

尤丽君啊了一声,感动地热泪盈眸,轻轻道:“想不到蒙你这般错爱,定要为我解除痛苦,唉,叫我以后如何能报答你呢”,

赵羽飞伸手捏捏她的面颊,道:“假如我此行成功,你报答我的法子多着呢。”

他决然掉转头,向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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