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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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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道:“你使的真是拔刀诀”

连四道:“是。你很不幸。因为我连家在武林有二百年历史,博知江湖上种种奇诡杀人手法,这些知识学问也和拔刀诀一样代代相传。临阵对敌有时很有用。你的确很不幸,九十年前洞庭藏春楼丑美人贺笑春,仗恃一粒幻智珠,不知多少高手因迷恋她而家破人亡。最后的结局是一条左臂被我连家先祖拔刀砍下。”

这样说来,朱七真的极不幸,为何偏偏碰到连家的人

连四又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一种传媚功,但你提到迷药,而任何佛堂中应该有的檀沉香味又忽然消失,所心我不得不拔刀。你只要智珠在手,只要不碰到我,足可横行天下……”

朱七跺脚奔出,头也不回。

连四居然捡起血渍中的手掌(掌心还扣住金色的幻智珠),大步转入佛堂后。

幽静的院落内有四间禅房,只有东首两间垂下竹帘,房内布置简单之极,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两把椅子,青砖的地面洗抹得纤尘不染。

壁间的一幅佛像,长几供着香花鲜果,一炉沉香烟气枭枭。几前蒲团上一位老尼瞑目打坐。帘子声音似乎不会惊动她。

连四轻轻放下竹帘,跟着拨开隔壁帘子。

这间禅房家俱布置都多些,尤其是衣柜箱笼等物,椅上丢着两件女人衣服。

桌上砚笔未收,几张素笺被窗口的风吹得轻轻扬起。

床上坐着清丽绝俗的阎晓雅,背倚墙壁,双目合上。面色很苍白,几乎可以看出抗拒痕迹。

连四暗中松口气,阎晓雅居然还未死,虽然他个人来说对阎晓雅没有好感,但这上女人是小辛的人。

鲜血模糊的手掌放在她面前,血腥味迅即使阎晓雅醒来。

她定定神,瞧瞧面前的断掌,瞧瞧连四,然后道:“你赶来救了我,为什么”

连四道:“因为我是小辛的朋友。”

阎晓雅道:“你说过小辛是逃走的,我根本不是他的人。”

连四道:“我希望天下人都认为如此,可惜很多人不相信。因此我才会被迫来到夕照庵。”

阎晓雅眼中浮现凄迷神情,任何男人看见了绝对会为之心软,她道:“我没有迫你。”

连四却有如铁石心肠的人,面孔一板,斥道:“愚蠢,像你这么笨的女人,除了面孔漂亮之外,还有什么小辛为何走我真不懂。”

你连四当然不懂,任何男人看见过阎晓雅的裸体,如果不想被迷住,就只好逃走了。

阎晓雅道:“我从未被男人骂过,但最近交了霉运,前有小辛,后有你。”

连四仍然不假词色,板着面孔,道:“你应该躲起来,但绝不是人人找得到你的地方。

相信以你如此高明的杀人专家必有很多秘密地方。别再拖累我们行不行”

阎晓雅轻叹一声,道:“如果躲到佛门中还不行,请问何处找寻安全”

连四忽然改变话题,问道:“檀月大师武功如何”

阎晓雅道:“武功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不懂武功。但佛门中她很了不起,经藏戒律固然十方同敛,行持功夫更是精深严谨。她已经三十年不曾躺过,你信不信”

连四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无怪她禅房内炉香无味,显然被朱七幻智珠侵拢过,但她仍然坐得端庄壮严,我想念她纵然已被幻智珠所迷,也肯定能坐得四平八稳。”

阎晓雅想过去瞧瞧檀月大师,连四阻止住她,道:“不必了,既然我瞧不出她究竟有没有中毒,可见她已有神通,不是你我能够测度的。”

他停一下,又道:“你本身问题才麻烦,有没有办法不让小辛担心”

阎晓雅寻思一会,面上神色和语气更为温柔,道:“你认为她会担心”

连四丝毫不被她任何态度影响,板着脸道:“我只是尽朋友的本份。可惜你没有当他是真正的朋友。你似乎利用每种形势对付他,包括用你生死安危拖累他在内。我很不明白。”

阎晓雅道:“天啊,你竟是如此卑鄙如此没有感情的人”

连四道:“你是远不如他另一个女朋友。”

阎晓雅几乎跳起来,急急问道:“谁他的另一个女朋友是谁”

连四道:“好,我告诉你。最好天下人都找她而不找你,这个美丽的女孩叫绿野,是海龙王雷傲侯的孙女。”

阎晓雅楞了一阵,才道:“你讲笑话,绿野是你的未婚妻。”

连四道:“世俗的形式岂能束缚得住我们你敢不敢违背世俗的传统和礼教”

阎晓雅明白了,因而叹一声,道:“想不到,真想不到!怪不得你会来救我,你和小辛绿野,唉,这本账一蹋糊涂。”

连四严肃地道:“你好自为之,如果冤枉送了命,与小辛无干。我们代表他说明一切,透露不少秘密。”

湖边倒映满天霞彩,拂水柳丝使人泛起飘逸之感。但亦不能触起离愁,杨柳和离别自古以来就分不开。

“灞桥柳色,年年伤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外青聪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拂水飘绵送行色”等等。

柳树下湖水边,一个年青以异样神彩眼光迎接冉冉行近的少女。她清丽脱俗的腰姿,几乎使霞彩水色山光还有垂柳都为之失色。

“杜若松,约出我出来有什么事”

青年深深叹口气,才回答道:“我本不该约你。但阎晓雅,请莫嘲笑我,我再见过你这一面,才走得安心。”

阎晓雅温柔地瞧他,用低沉磁性声音道:“那天早上,你似乎宿醉未醒,跑到庵来看我一眼,然后就走了。为什么”

杜若松道:“我一定要看看,小辛女朋友能够做小辛的女朋友,只有天仙子。”

阎晓雅道:“你不但错,而且错的厉害。第一我不是仙子,第二我不是小辛女朋友。”

杜若松道:“你是。因为小辛是魔鬼,只有天上仙女才敢做他女朋友。”

阎晓雅笑笑,她知道最好别跟咬牢地瓜不放的年轻人争执,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杜若松又道:“我平生从未见过美丽如你的女孩子,现在能见你一面,我很满足,我要走了。”

阎晓雅道:“你走吧,任何人终须一别,绝无例处。这是我的感想。”

杜若松道:“对,但我从前永不曾想及这一类事情。老实说我从没有真正瞧看任何女孩子,我须要冷酷无情独来独往!但我很耽心见不到你这一面。”

阎晓雅道:“我答应就一定来。”

杜若松道:“但我早上就忍不住来到这里,一直站在此地。我看见一个女人,由两个男人陪同去到进入竹林的路口,那个女人本来很年轻,忽然变成老太婆,独自向夕照庵走去。

两个男人匆匆离开,好象很害怕……”

他说的女人自然是朱七,但他何以忽然提起

杜若松年轻的脸庞浮现鄙视神色,又道:“两个男人是谁你决猜不到。一个是无心道人,声音尖涩难听。我讨厌他。阴阳怪气又不是真正出家人。”

阎晓雅讶道:“莫干山的无心道人他是出名的狠脚色,手段阴毒诡诈无比。无心就是没有心肝的意思,他怕谁”

杜若松道:“当然是怕小辛。但他也怕那女子,对她完全是一副恭敬奉承的样子,看得我想呕。”

阎晓雅道:“另一个男人是谁”

杜若松的声音中不满之意更浓,道:“是我的老大,淮阴忠义堂龙头大哥鬼斧神工祖怀。我亲眼见他那副卑恭奉承的样子,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假。”

显然他心中的偶像忽然破碎,使他又悲又恨。

阎晓雅道:“你很不满意,所以打算脱离淮阴忠义堂打算从此隐姓埋名永不踏入江湖一步”

杜若松极懊悔道:“对,不过除了恨他们之外,我也恨自己。因为我已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朱七小姐,公道七煞中排列第七,可能是最厉害的一个。但我却不敢出面,直到连四来到,朱七小姐捧着左手窜逃,连四又走了。但我仍然站在这里。”

如果有人拿刀砍他,杜若松一定不愿招架,甚至会伸长脖子挨刀。

年轻人激动时就是这样,再过些时候,他还能否存有这份热情激动

杜若松又道:“连四不愧是小辛的朋友。我的话说完了。”

阎晓雅轻轻叹口气,因为她想到自己,她是小辛的女朋友么她可有资格

虽然没有骏马,但阎晓雅仍然折一枝垂柳给杜若松聊当马鞭。

她垂头说道:“谢谢你来看我,更谢谢你把我当作好朋友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我们相遇,有如雪泥鸿爪那么偶然,也许会留下一丝记忆,但也许不,因为将来你我各自不空碰上很多偶然……”

她说这些话时,心中想的是谁是眼前的杜若松么是连四抑是小辛

小辛站在窗外聆听屋内的谈话,天已黑暗身形不会暴露,至于泥砖木板的墙壁,更挡不住他敏锐无比的听觉。

由于老于慌慌张张的态度,小辛决定先听一下才入屋。

老于就是在镖局跑腿,患重病获小辛治愈的那粗壮家伙。他的嗓门响亮,道:“王大嫂,小辛回来过没有”

王大嫂方氏道:“没有,怎么啦小辛叔叔发生事情了”

老于道:“他发生的事可多啦,你猜他是何等人物”

方氏道:“我当然知道。”

老于一怔,屋外的小辛也一怔,她知道她怎会知道难道她也是卧虎藏龙的人物

老于道:“那你说来听听。”

方氏诚恳和蔼的声音透出屋外,道:“小辛叔叔是很有本领的人物。”

老于竖起拇指,道:“你行,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顿顿脚金陵地面就得震几天。

听说他武功好得不得了,江湖上不论黑道白道听到他的名字,非得楞眼睛楞上半天不可。”

方氏纯朴忠厚的面上焕发出光采,好象她自己被人家称赞而兴奋快乐。

老于又道:“这种事你怎会知道”

方氏毫不思索,道:“小辛叔叔真心当我是大嫂,我真心当他是弟弟,所以就会知道。”

老于抓头扯耳,满脸茫然之色,道:“如果他没说,别人又没告诉你,你怎会知道我不懂……”

朴实真挚的感情含有智慧,是直接透澈的了解。老于当然不懂,小辛却若有所悟。

方氏又道:“小辛叔叔快回家啦。他还未吃饭,我得张罗一下。”

老于讶道:“你怎知道”

方氏道:“你们男人家不会懂的。我一想起儿子,若是心里欢喜,儿子就快到家了。小辛叔叔也是一样。他喜欢在家吃饭,所以他一定空着肚子回来。”

老于只能够傻笑一下,女人的道理往往如此,但却很灵验。因为小辛已踏入屋子,左手提着一大坛黄酒,右手两只大肥鸡和猪羊牛肉等一大堆东西。

老于笑得嘴巴快裂开,见到小辛他是由衷的欢喜,快乐得从心底直涌出来。其他的人如王老大李强陈大头等,每回来见到小辛亦莫不如此。

简陋木屋中漾溢友情欢乐,也溢出酒肉香气。

欢聚三天之后,小辛终于走了。他留给两百多户贫苦人家的是一间药材铺和肉店。五千两银子至少可以亏蚀很多。方氏用她自己的方式找可靠的人经营,小辛一点也不担心。

但他却不禁想到自己还有没有再来此地的一天还能不能和这群贫苦好朋友饮酒欢聚,还见得到慈母似的大嫂方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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