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舌灿兰花巧周旋(1/2)
花玉眉接口道:“我今日被因此间,理由与廉兄的一般无二,这话你未必相信,因为你天性严冷,连骨肉之情也没有,是以不把我因父难而心乱此一因素计算在内,认为只是我智慧有限,束手被困,现在,你也因情绪波荡而落败,水难平反败局。”
他们是以才智自许的人,擅长臆测后事。虽是一念之微,但其间因果已可推断出来。
花玉眉转个题目,问道:“家父现下怎样啦月她一提起父亲,登时满面焦灼之情,显然胸中已失主宰。
廉冲摇头道:“怨在下不能透露,除非姑娘的樱唇准许在下……”
花玉眉听了这等率直大胆的话,不觉吃一惊,暗暗后海早先说破他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他才敢如此坦率。不然的话,他总得假惺惺的保持风度。
她幸好吃了一惊,反而驱走心中焦急烦闷之情,这才能注意集中分析他这句话后面的种种情况。她很快便假设出几个情况,并且已想出应付之法。
当下点头道:“可以,但你先把消息透露,让我决定值不值得作此牺牲……”她说话之时,美目流盼,风情万种,极是动人,原来是已经施展迷功。
廉冲目不转睛地瞧住她,眼中吐出欲焰,比之他往常的冷漠大不相同。他满怀信心的道:“使得,这消息是,令尊目下暂时停止受刑。”花玉眉高兴得跳起身来,道:“真的”廉冲道:“当然是真的,唉,在下为了樱唇一吻,竟不惜纵虎归山,放走大敌!”他意思说花玉眉没有焦虑以后,智慧恢复常态,便等如放虎归山,纵释大敌一般。花玉眉喜孜孜的走到他面前,面庞微仰,做出等候被吻的姿态。
廉冲见了她的媚态,心迷神醉,一伸手环抱住她的纤腰,低头向那两片樱唇吻了下来。
花玉眉施出迷功,制住廉冲心神,此刻双手分别按在他双胁下的左右期门穴上,只等他嘴快要碰触到自己嘴唇上之际,便出指发力,点住他的穴道。
就在两人嘴唇快要碰上。花玉眉指力也堪堪发出的一刹时间,廉冲忽然中止了吻下的动作,花玉眉暗吃一惊,顺手把他推开。她深知廉冲武功更在萨哥王子之上,说不定禁受得他点穴的指力,是以非得等到他心神迷醉摇荡,已至不能自持之际,才可出手。
现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间,陡地悬崖勒马,龙玉眉那敢鲁莽以致败事,于是只推开了他。
廉冲直勾勾的望住她,啼啼道:“你讨厌我”
花玉眉道:“那也不是,你虽说不上是美男子,但自有一种男子气概,我倒要问你为何忽然停止了”
廉冲缓缓道:“在下明知低头一吻,多年功力便毁于一旦,因此不禁迟疑!”
花玉眉骏然遭:“此人定力之强,当世罕见……但我不信就迷不住他。”
当下微笑道:“这话也许是真,但等一会也讨论,现在你先告诉我,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掌,送到他面前,廉冲以三指搭在她腕脉寸关尺土,凝神细查脉息,过了片刻,才道:“从脉理上看,你活不过五十岁。”
花玉眉笑道:“太多啦,我根本没有打算能活这么久。”
廉冲接着说道:“但你一则用心过度,二则炼的几种功夫都不都增益真元,这等只有损耗而无补益情形之下,虽是红颜娇艳,武功超人,但正如石上燃灯,有名而无实。风前点烛,名强而中干,我瞧你能够再活一年半载,也就很不容易了。”
花玉眉讶道:“你的话前后相差未免太多了!以你瞧来,当真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
廉冲沉声道:“你为人要强好胜,凡事无论巨细都焦思苦虑,加以奔波劳碌。无法休息,能再支持一年半载已不容易,若果你肯立时放弃一切思虑,避居深静之处,也别再炼功夫,刚还可以活个一二十年之久,可是你焉能办得到这话也不过白说而已……”
花玉眉怔了半晌,廉冲捏住他的皓腕一直不放,眼中不时闪过痴迷的神色。
她想了一想,颦眉叹道:“不错,我万万不能丢开一切避世隐居,为的只是多活一二十年。”
幽怨的声音传人廉冲耳,却犹如惊雷忽起,身躯猛可一震,接口道:“多w活一二十年也是值得的啊!”
花玉眉道。“那有什么意思象空谷的幽兰般孤芳自赏么那样我情愿不活!”
廉冲沉吟道:“你若不想一年半载之内便香消玉殒,须得抛弃一切思虑,或丢开功夫两者之内,选择其一,便可多活一些时候。”
花玉眉点点头道:“这话还有点道理。”廉冲接着又遭:“你除去家传内功别辟溪径,不惜透支生命精力以驻颜为主之外,还有三种功夫也都是透支生命的,因此人越是勤炼,真元就越是亏损,在下虽是博识天下各家武功,却想不出推姑娘除去家传之学以外,还炼些什么功夫”
她心想我炼的是迷功摄心大法,此外还研习玄奥无比的奇门阵法之学,果然没有一宗不是大耗真无,殚竭心智的功夫,但这内情却不必告诉他。
于是迷离凄然的微笑一下,道:“我既是活不长久,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你说得对不对”
廉冲瞧得呆了,枯瘦的面上阴暗不定,显然心中泛起好些不同的主意,一时难以决定。
花玉眉趁他心神恍惚之际,同时施展出迷功和摄心大法,忽而柔媚微笑,忽而幽怒颦眉,忽而双目射出锐利光芒……
廉冲的眼光渐见膝俄,当松开了手。花玉后因脉门不再被制,越发放心大胆的施为,她这次施展出全身本事,虽然用出种种不同手法,但其中却以凄怨幽怜打动他怜爱之心为主。
是以她时时轻颦浅怨,口中说些芳华不永,红颜命薄的话,廉冲起初还出言宽慰她,后来渐渐不声不响,一派如痴如醉的表情。
花玉眉慢慢的挨过去,同时以极强的精神力量控制他,不让他恢复清醒。她只要挨到他身边,便可出手制住此人。
顷刻间已移到两尺以内,只须再挨近一尺,便可捉下这个竺公锡唯一传人。她四中哺哺说道:“我早就知我不会活得长久,果然没有猪错……唉,命薄如花,朝开暮落,我的命运何其悲惨!”
话声中又已移前半尺,廉冲忽然握拳咬牙,怒哼一声。花玉眉大吃一惊,然后退寻丈。
这一来精神控制之力便减去大半,廉冲本是修为极深之人,自然而然的恢复清醒,大声道:
“在下虽是竭尽心智,仍然想不出能够券姑娘延寿之法。口气之中对自己的无能自表愤慨。
花玉眉这时才恍然大悟,心想他握拳咬牙怒哼一声,敢情是气地自己。但若不是我口口声声提及寿命将尽之事,迫得他忍受不住而怒呼出声,这刻早就把他制住。
她轻轻笑道:“世上之事,有许多都出人意料之外,俗语说:人算不如天算,这话大是有理。”
这话表面上是宽慰对方因想不出法子为她延寿的话,其实她却是自嘲之do廉冲那里省得活中深意,插言道:“在下向无虚言j姑娘如若不放弃功夫和一切思虑,欲要延寿,除非有奇迹出现。”
他扼腕叹息一声,道:“在下这就去请出家师,瞧瞧他老人家是不是准依恢复自由,安享有限余生”
花玉眉待他出去之后,独自坐在椅上,这时她才真心细想自己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的问题。
不一会竺公锡走入房内,只见她峨眉深锁,含愁独坐,神态楚楚可怜。眼中不禁流露出慈爱的光辉,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摩拳她头上秀发,柔声道:“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花玉眉面上泛起梦幻的神值,道:“我妈妈一定会有种种方法使我忘记此事,我若是能挨在她身边,还有我爹也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提起母亲之时,竺公锡面色更见慈爱柔和。但后来说到她的父亲,竺公锡登时面色一变,烦恼地皱起眉头,大声道:“你爹爹有什么用,他早晚得向老夫屈服求饶!”
花玉眉惊道:“我爹可怜得很,你老人家何必对他施以毒刑。”
竺公锡道:“老夫这宗毒刑,开始须得对方自愿方能施展,你爹又不是不晓得。”
花玉眉睁大双眼,道:“我明白了,原来他是为了桓宇的命才自愿受刑,是也不是”
竺公锡颔首道:“好聪明孩子,现在最好不要提起他否则老夫连你也不喜欢啦。"’花玉眉默然有顷,哀声道:“求求你老,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竺公锡道:“这个不难,但这一来桓字却活不成了!”
花玉眉立刻明白自己跌在左右为难的深渊之中,一个是她未见过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倾心相爱之八,倒底能够割舍那一个呢
她平生少有陷入这等束手无策而又焦虑哀痛的境地,此时便觉脑中一阵景眩,几乎跌倒地上。
竺公锡掌心贴住她颈发,使用出内力,登时一股热流顺着她脊骨流下,片刻间走遍全身经脉。花天眉精神一振,轻轻道:“原来我当真活不长久了!”
老人冷峻的面上现同情的神色,缓缓道:“这样吧,老夫把桓字拿来,与你成亲,要他寸步不离的伴着你,你们都也别管世间事,尽管享受余生。只要你们听老夫之言,不与老夫作对,便释放小花,你瞧如此可好”
花玉詹道:“好是好,但桓宇决不肯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了别人,恐怕说不眼他。”
竺公锡怒道:“他敢,哼,要不是你父亲挺身为他受刑,他早就死在老夫掌下了!”
两人说到此处,竺公锡便走了。到很晚上。竺公锡召见花玉眉,廉冲侍立在他身后,已恢复昔时的冷漠,见了花玉后进来,毫无表情。
花玉后坐下之后,便道:“竺伯可是找不到桓字,所以找我一问产竺公锡道:“你还是这么爱卖智慧,焉能多活一些日子!不错,桓宇在什么地方”
花玉眉暗暗欢喜,讨道:“他一口找不到桓宇,就一日不能迫他摊牌,决定他的生死,好在我爹爹暂时不会受刑,假以时日,我便有法子救爹爹出去……”
这一番算计,刹那间,已自掠过心头,便试诚恳恳的答道:“他的行踪我当真不晓得。”
竺公锡道:“萨哥跟你说过什么话”花玉眉道:“我老实告诉你说,桓宇等到下午申牌时分还不见我出去,就闯入此地查探。”
她本来对他们师徒,早就编好许多说词。但事到临头却又改变主意,反而代萨哥掩饰,好让他有时间达得远些。
竺公锡沉吟一下,说道:“廉冲你率些人出去摸索桓字下落,顺便到处瞧瞧有没有萨哥的尸体。”他口气十分严峻,不知内情之人,准会误以为萨哥是他的仇人。
廉冲领命去了,竺公锡闭目端坐,花玉眉沉住气等候消息。到了一更时分,一个壮汉进来向竺公锡报告,说是各处关卡埋伏与及廉冲所率的搜查都没有消息。
这一来连花玉盾也大感奇怪,心想桓字原是没有什么心计之人,这一回却不知怎的忽然能脱了竺公锡手下人们的监视,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竺公锡想了一想,起身道:“玉眉,跟我来!”花玉眉顺从地跟他出去,走到城北街的一座高大宅院之内,由大门外以至屋内的隐秘处,都有人把守。竺公锡一路走一路击掌发出暗号,防守之人想是知道来人身份,都现身出来敬礼。
其中也有些人说几个活,花玉眉从他们口音,以及身形衣眼上,认出不少人的身分来历,皆是曾经雄踞一方,或者名震一时的黑道高手。但她更为注意那些不做声而又设法遮藏之人,推想这些人恐怕本来是正派人物所以见到有陌生人在一侧,都尽力隐藏面貌。
她又注意竺公锡面寒如水,眼露杀机。忽然记起母亲曾经说过,他这种样子正要大加屠杀来发泄的征象,心中暗暗震惊。
竺公锡在一个院门外停住脚步,连击三掌,两道人影从暗处纵出,跪倒行礼,然后垂手持立一侧,竺公锡冷冷道:“此处囚禁的是什么”
那两人都露出喜色,左边那个面色青白的中年汉子躬身答道:“是少林大孽尊者和金笔书生。
花玉眉讶想道:“他们为何面露喜色,难道在竺公锡手下日久,也染上酷嗜杀人的癖好”
竺公锡颔首道:“先带那和尚来。”两人齐齐应了,奔入院内,不一会,挟着一个身躯瘦小而面目凶横的和尚出来,他眼光四射,见到花玉眉,不觉泛起笑容,叫道:“呵,呵,原来是姑娘找到此地,当世之间,恐怕也只有姑娘一个人有此等本领。”
花玉眉心中一连难过,默默不语。竺公锡道:“玉眉你在他们心目中倒也大有份量,可惜今晚却要教他们大失所望了。”
大孽尊者听到此话声,身躯一震,沉声道:“洒家只顾跟花姑娘讲话,没想到竺老兄就在旁边,你们打算怎么样快说”
他们原来旧时相识,不过当年竺公锡已经名震天下,而大孽尊者只不过是个少年和尚而已。竺公锡冷冷道:“老夫平生出手杀人之时,有个规矩,你知不知道”大孽尊者听这口气,已知劫数临头,他本是天性凶横之人,当了几十年和尚,仍然难改本性。当下厉声道:
“哪一个晓得你的臭规矩,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花玉眉接口道:“大师请听着,竺老前辈让对方十招、二十招或三十招不等,在他让的招数之内,绝不煞手还击。换个话说,在他让招数限之内,对方得以全力进击,不须防范地反攻……”
地喘一口气,又道:“竺老前辈把对方分为三等,最不济的让十招,中等的让二十把,最厉害的让三十招!”大孽尊者道:“这真是莫名其妙,理应反转过来才是。”竺公锡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
花玉眉接口道:“竺老前辈如此让法,意思是武功越不济的越不愿多花时间,越是功夫高强的,就越发多给他机会。”
大孽尊者哦一声,眼睛连眨,道:“原来如此,倒也有点道理”
花玉盾心中暗叹一声,付道:“天下武林人物识得破竺公锡阴险用心的,只怕没有几个人,都道他是自负武功无敌,教人死得心眼口服才作此等安排,哼,其实他此举一则分等级之时没有标准,明是第一等可以变第三等。二则他说反击,便可诱使对方绝艺尽出,他即可以尽窥敌手秘传武学,又可以在危险之时忽然出手反击,对方势必措手不及,被他一招击毙,此人用心之阴险恶毒,天下无双。怪不得能够连续杀害两个师父!”
这一刹那间,她对竺公锡极是鄙视。大孽尊者喝道:“老竺,你打算让洒家几招”
竺公锡皱眉道:“老夫数十年以来,还未见过胆敢如此放肆无礼之人,你若是图个痛快,最好口中检点些,不然的话,老夫教你慢慢的死!”
大孽尊者平生天不怕他不怕,可是这刻却被他阴沉骛猛的气势所摄,道:“好吧,洒家小心就是。”
竺公锡道:“这才象话,老夫让你二十把!”
大孽尊者呆了一下,接着盆然作色,叫道:“洒家也是中等敌手,谁是被你让三十招之人卢
竺公锡道:“人数不少,如五大门派掌门,龙虎在三兄弟,还有叶重山、霍陵等,勉强可列入三十招等级!”他望一望花玉眉,道:“你跟桓宇亦可以列入。
大孽尊者没有再做声,这时一个汉子替他除去手铐脚镣,另个则去取来大孽尊者的兵器。大孽尊者接过那对钢钹,手脚已恢复自由,当下稍稍活动一下,一面问道:“你的大徒弟武功比你如何”
竺公锡双眉一耸,杀机毕露,冷冷道:“依你说呢”大孽尊老道:“只怕已在伯仲之中,对不对”
他问者无心,听者有意,竺公锡不由得记起自己当年艺成武师之事,沉吟了一下,才道:“闲话少说,今晚就送你归西!”
大孽尊者纵声狂笑道:“这世上胆敢夸说送洒家归西之人,大概只有竺老你够资格教人相信不疑!但洒家仍然放要手一拚,绝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他事到临头,反而豪气大发,全无惧色。竺公锡那张阴沉冷峻的面上,也不禁微露笑容,道:“数十年以前,你就是这么一个狂做不羁的小和尚,想不到如今仍然未改。”
大孽尊者直道:“原来竺者还记得洒家!”竺公锡点头道:“昔年虽然只是数面之缘,但一则老夫听过你师兄大宗上人赞誉过你椎骨天赋。二则你形容枯瘦却掩不住猛勇之气,是以印象甚为深刻。”
花玉眉一面听他们说话,一面观察四下动静,同时更分出一大半心思设想解救大孽尊者之计。
她很早就瞧出那两名把守此间的人,何以一听竺公锡要出手之时,便露出喜容,敢情是因以乘此机会学几招绝世之学,倒不是因为世情嗜杀之故。
直到他们对话告一段落,花玉眉不但想不出救人之计,甚至越想越是觉得绝望,除非是有奇迹出现,否则大孽尊者定然难逃劫数。
她心中一阵难受,眼望住那个少林高手,暗想别说是他大孽尊者,即使是少林掌门方文大师大宗上人,处于此境,只怕仍然难以生还。
那两人走到宽阔的通天院落之内,面对面站好。大孽尊者双钹一击,发出一阵震耳响声,接着喝道:“竺老纵是武功盖世,不用兵刃,但难道连长衫也不脱下”
竺公锡冷冷道:“老夫的长衫飘拂之际,也是兵器,你若是被老夫衫角碰着,休想活命!”
大率尊者哦了一声,道:“好,洒家要出手啦!”竺公锡随意站立,谈谈道:“尽管出手好了!”大孽尊者双钱又是一击,响声中先后劈出,手法迅快无匹,钢铁锋利的边缘发出破空之声,显出力道极强。
竺公锡身形微微一侧,左脚已发出去,但不是直跟,却是反勾回来,以脚尖疾勾对方膝弯的穴道。
这一脚古怪无双,花玉眉失声道:“好脚法!”大孽尊者果然无法使定双钱招数,迫得一个大旋身,迅快翻开四五步,但觉对方脚尖竟是贴着裤子擦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勾中了膝后弯曲之处的委中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想道:“这老小子好古怪的脚法,怎的就攻人洒家全身上下防守最弱之处”
竺公锡道:“等到第十九把时才害怕不迟!”
大苹尊者恼声道:“谁害怕了接招!”双软又以同样的招数发出。只见比从前双膝弯得深些,这一来不但可以事先避开对方倒勾委中穴的危险,还因身形塌矮之故,动作更是快速。
竺公锡口中道:“果真颖悟过人……”话声中突然歪倒着身子向前疾倾,头面就在对方投锋边缘擦过,危险无比。竺公锡顺着前倾之势,肩膊一耸,恰好项到大孽尊者臂肘下方,虽是用不上气力,但借势使劲,也把大孽尊者须开四五步之远。
大孽尊者呆得一呆,道:“这是什么招数”竺公锡谈谈道:“武功到了化境之际,全身皆可运用,更不拘招数手法,这叫做随机应变,你来到这等地步,决计不能勉强学步!”
那两个看守此院的人,全神贯注住这一场天下罕见的高手拚斗,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花玉眉又是忧愁又是怜悯,想道:“大孽尊者一生炼武,虽是死在临头,仍然不忘讲究武功之道,唉!”
这时大孽尊者已再度出手,他瞧竺公锡果然不施杀手反击,只用种种巧妙手法抵御,是以放心大胆,全力进攻。双软飞旋削劈,隐隐有风雷之声。转眼之间已发出六七招之多,但觉杀得十分痛快,不觉连连狂啸。
要知他平生出手次数虽多,但如果是碰上功力深厚之土,便须得着力留手,处处设防,免得被敌全招反击使送了性命。如若是碰上武功低弱之辈,三把两式就收拾了。因此不论碰上何种对手,总是不能畅快猛攻。只有这竺公锡,既能接住他全力发出的攻势,又讲明在先,不用提防竺公锡的反击,故此尝到平生得未曾有的畅快甜美之感。
竺公锡在十拍过后,便突然施展十分奇怪的步法,每一步都踏到别人意想不到的方位上,不特使得大孽尊者招招落空,而且不时以脚尖勾穴之法,威胁大孽尊者。反正他不施展杀手便不违背诺言。
大孽尊者没法子摸得准敌人去向,变成一把一招的慢慢发出,不能一气呵成,痛快追击,早先痛快淋漓之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他每一招发出都是用尽全力,双软推出之际,声威极是强猛,而由于他不能连续出手,是以每一招都使不快。
花玉眉没有存心份学少林绝艺,但大孽尊者这等打法,她无意之中已记得许多招数。侧目院视竺公锡两名手下一眼,只见他们身手都微微动弹,一望而知,正在学得入神,是以不禁手舞足蹈。
她心中一动,忖道:“我若是过去出手打倒这两人,并且冲入院内或其他地方,竺公锡伯我救走其他的人,势必舍下大孽尊者追我……”
她立刻提聚功力,缓缓向那两人移过去,不一会就移到那两人身边,他们仍然目注战圈,丝毫不曾觉察。
以花玉眉的功力,又是出手偷袭,自能一举功成,但她达到可以出手的地方,却迟迟不曾出手。最后颓然走开,放弃了此计。
大孽尊者已经发满二十招,竺公锡长笑一声,袍袖一拂,一股劲道撞在他右钱之上,只震得他右腕微麻,几乎抓不住钢铁。
花玉后一瞧便知,大孽尊者虽是少林成名高手,但在竺公锡手底,只怕走不上几招,心中一急,叫道:“等一等……”
竺公锡突然身躯一震,跃开七八步,仰首望任天空,长长叹息一声。
大孽尊者正感奇怪,花玉眉已奔到他身边,推他一把,低低造:“还不快进”大孽尊者心中极是信服她,闻言毫不考虑,纵身跃上墙头。
那两个看守之人齐齐喝叱连声,迅快追扑,花天眉飞身拦截,半空中碰着其一,左袖拂去,右手掣出生花笔,一招“满天花雨”,只见凭空幻化出数十管生花笔,缤纷耀目。
那人极力抵御她的笔势,匈被她左油拂中穴道,登时掉落地上,发出叭啃一声大响。
大孽尊者在墙头一甩手,钢铁电疾射出,去势之急劲,极是骇人!那人一瞧势色不对,连忙一沉其气,半途掉在地上。大孽尊者手腕一动,收回钢投,随即踏瓦越屋而走。
花玉眉身法如落花飘浮空际,轻轻一旋,已落在那个被大孽尊尊者迫落之人身后,左油右笔一齐发出,顿时缠住这人,使他无法追赶大孽尊者。
竺公锡把这些情形都除在限内,缓缓走过来,一脚把地上之人踢开六七步。那人一跃而起,欠身行礼道:“多谢老大人解救一”原来竺公锡这下脚把他身上穴道增开。
竺公锡走到龙玉眉身后,下令那人退开,花玉眉转回身子,只见他面色阴沉沉地,不知有何打算。
竺公锡道:“目下虽在黑夜之中,但老夫仍然有把握在片刻之内抓回那和尚,你信不信”花玉后道:“我情,但你老拿回他也没用,我有法于教你愿意放走他。”
竺公锡大感讶异,但接着便即叹口气,道:“你的聪明机智以及武功阻力都不在你母亲之下,见了你这种种举措,教老夫不禁回忆起首年情景……”
花玉眉辗然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老已相信我有法子要您放人的了。”
竺公锡秀朗长眉轻轻一耸,道:“老夫焉能不信,你且说出来听一听,是何法子”
花玉眉凝目望住这个眉目俊朗的老人,心想:他当年定必也是个风度翩翩之士……她随即发觉自己想到别的地方,不禁失笑。
当下说道:“告诉你老也无妨,我想我若是答应嫁给你的大弟子廉冲,你一定肯把大孽尊者放走。”
竺公锡道:“这话不差,比起廉冲和你,那和尚算得什么……”
他接着发出命令,转眼之间,院内推出一人,正是那括苍高手金笔书生岑澎,押他出来之人,替他除去铐镣,便即退到一旁。
金笔书生岑澎拱手道:“原来是花姑娘驾到,无怪对方竟肯释放鄙人,唉!敝派一点薄誉,都葬送在鄙人身上,言之实是汗颜无地……”
花玉眉苦笑一下,道:“岑老师这话说得太早一点,我虽是略有智计,但碰上天下第一高手竺公锡伯伯,纵有智谋也没有什么用处。”
金笔书生岑澎讶道:“姑娘这话怎说”花玉眉指一指竺公锡,道:“他就在这儿!”
岑澎睁大双眼,把竺公锡全身上下打量好几眼,这才道:“然则姑娘竟是被竺前辈擒拿至此的”
竺公锡仰天冷笑一声,道:“老夫何须出手,只要略施手段,她就乖乖的自投罗网!不过她与老夫渊源甚深,因此决不计较她的冒犯。”
岑赵怀疑地道:“竺前辈教人放出在下,难道是有意纵放在下归去”
竺公锡道:“这也使得,但你得立下重叠,答应日后一则永不与老夫作对,二则老夫若有用得着你之处,不许借故推托,须得全力以赴!”
金笔书生岑澎摇头道:“此举无异要在下叛出师门,与天下同道为敌,莫说花玉眉姑娘在此,即使只有我们两人,在下也决不答应!”
竺公锡道:“很好,那就准备死在老夫手底便是……”他说到此处,突然间迅快瞥视花玉盾一眼,只见她面上神色淡然。似是毫不动心,暗想:“我不信此处就没有一个人的生死,能使她神色变动”
岑澎取出一支尺半长的金笔,抗声道:“在下自从落败被擒,早就不打算生出此地。竺前辈尽管施为,在下能得死在前辈手下,决不后悔!”
他的口气甚是坚决,一听而知绝不是信口胡言。花玉眉柔声道:“岑老师说得好,若论武林人物死在竺伯伯手底,实在可以无憾!”
竺公锡心想我绝不为你们言词所动,当即举步出去,同时招手道:“来,来,老夫要瞧瞧括苍几笔法帖,是不是写得比昔日好看些!”
金笔书生岑澎面临举世无双的大敌,把心一横,决计以全身所学,与这一代之雄尽力周旋,他心志已决,反而沉气凝神,比平时更加冷静镇定。
他朗喝一声:“在下献丑了。”金笔刷地点去,接着化为捺势,力贯中锋,果真是书法大家气象。
竺公锡仗着盖世功力,分出一半心神查看花玉眉神情,左袖轻轻拂去,一股力道涌撞出去,岑澎笔势尚未使足,已被这股力道撞得连退三步。竺公锡身形闪处,已到了他面前,一手抓住金笔,另一手不徐不疾的向他天灵盖拍落。
岑澎虽是武林中知名高手,但无奈这个敌手太强,正是棋差一着,束手缚脚,手中的金笔,竟不知如何会被他抓住此时眼睁睁的瞧他掌势向天灵盖要害拍落,偏生毫无营救之法。
花玉眉神情平淡如故,似乎是这个括苍派高手的生死声与她毫不相关~般。
竺公锡的手掌已碰触到岑过天灵盖,见她仍然不动声色,大是奇怪,当即煞住掌势,伸出右脚勾住岑澎后跟上面一推,岑澎仰天跌了一跤,手中金笔也被竺公锡夺了过来。
岑澎一跃而起,怔了一怔,道:“竺前辈压倒天下武林,实是名不虚传,在下虽死亦无憾恨!”
竺公锡不理他,望位花玉眉,道:“怎么啦难道他不及大孽和尚般使你关心”
花玉居摇摇头,道:“那也不是,我因想起此地被囚之人不在少数,若果对个个都那么关心,除非我能变出几个人才行!”
竺公锡沉吟一声,摇头道:“你最好说老实话!”
花玉后笑道:“也使得,但你老得释放了岑老师。”
竺公锡心想这个疑团若不打破,总有几口难受,何不答应地的条件,反正象岑澎这等人物也不放在自己心上,于是点头同意了。
花玉眉道:“凡事须得观其微而知其著,竺伯伯你向来万分自负,若不是另有用心;刚才怎会不让二十把便施展杀手可见得我故作冷淡神态收到灵效,竺伯伯想试我神色反应,所以忘了让他二十招!”
竺公锡不禁笑道:“好个聪明的丫头,老夫这就遭约放走他,不过……”
花玉眉立刻抢着说道:“竺伯伯若要难为我,只须说出要残毁岑老师肢体的话,我可是没有半点办法,谁教我百密~疏,倒底被你老抓到破绽呢!”
竺公锡摇头道:“怪不得你寿命不长,实在是太聪明了,老夫甚愿晓得你这一着到底是故意疏漏,以便给老夫挽回一点面子,以防老夫老羞成怒,抑是当真百密一疏,现下才发觉的”
花玉眉道:“实是不敢相瞒,这是我故意遗漏破绽。”
竺公锡微微而笑,脑海中不禁泛起许多年前与她母亲斗智力乐的往事,他每一次都输了,可是沈素心往往预留一些小破绽,让他挽回面子!”
这些往事他不晓得回忆过多少次,熟得不能再熟,而且也是后来回忆之时,才发觉沈素心处处顾全地自尊的手法,这刻他简直不必用心便即记起往日情景,是及心肠皆软,挥手道:“走吧!”
花玉眉过去取过他手中金笔,抛给岑澎,使眼色教他快走,岑澎施了一礼,觉得无话可说,默默的走了。
竺公锡从回忆中醒来,忖道:“我倒要瞧瞧她还有什么手法来救别的人”
于是带她走到另一座院落外面,连击三拿,当即有两人现身。竺公锡打个手势那两人迅即入内推出一人,花玉眉一瞧,原来是衡山派高手委坚。
竺公锡说道:“老夫今宵满腔杀机,须得找人发泄,你的本领不妨全数施展,才有万一生还之期,老夫先让你二十招,在这二十招之内,老夫绝不用煞手还击!你可听清楚了”
娄坚点头道:“在下省得!”说罢便凝神调运功力,秃头上微微冒起丝丝白气,竺公锡道:“好深厚的内功!只不知招数上怎么样”娄坚双手杨拳,这对拳头待别巨大,接着踏步凶猛劈出。衡山派以开山拳及金刚脚称雄武林,走的全是阳刚路数,委坚这一招发出,果然声势威猛凌厉,不同凡响。
娄坚这一拳目是无法伤得竺公锡,但竺公铝门开之后,娄坚底下拿路展开了,放手快攻,拳势宛如狂澜怒涛,挥臂卷拍,一把接一招发出,越打越见神勇威猛。
十招之后,竺公锡也被他的惊人拳力封住用避方位,此时竺公锡若是出手抵御,自然毫无问题。但他是一代宗师的身份,既然开始之时不曾出手招架,这二十把之内决不能封架,否则便有失身份。
但见他突然拗身跨步,身子从极狭窄的拳力缝隙中闪出去,接着连踏数步,都极是古怪,明明是其势不能走出去的方位,他偏偏走了。
娄坚拳拳落空,到了此时,气势已略衰竭,竺公锡喝道:“还有三招便是你大劫临头之时,赶紧使用金刚脚功夫,否则海之莫及!”
他说话之际,抽空探观花玉眉神情,但见她平淡如常,似是丝毫不把他们这一场血战瓜江心上。
娄坚面上露出恐惧之色,突然间一脚踢去,这一脚发出之时,使出两种脚法,先是斜扫出去,脚尖一勾,象是可以隔空把敌人勾回来,然后才直蹬出去。
竺公锡的长衫下摆先向前排,果然是有一股力道从他身后涌到。把他身形勾住,紧接着一股强劲无伦的力道迎面冲来,正是娄坚接续蹬出的力道。
花玉眉久闻金刚脚的功夫勇猛难当,现下亲眼目睹,心想果是名不虚传的绝艺,区区一脚踢出,便可发两种力道前推后涌,把敌人夹在当中。
竺公锡提起右膝向前顶出,呼的一声发出动力迎了上去,两脚力道一横,蓬的一响,竺公锡借力旋身,滴溜溜转个圈子,前后袭来的两股力道都尽行消解。
花玉眉不禁喝彩道:“攻得好,守得更好,竺伯伯这一身法果是举世无双。”
竺公锡微然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话声中娄里第二脚又一扫一蹬的发出。竺公锡跃起一尺,双膝连环须去。第一膝顶出之际,身形在空中已转了一个圈子,因此第二膝乃是向原来身后的方向须去。
蓬蓬两声过处,竺公锡飘落原地,如若无事,娄坚见师门绝艺金刚脚,两番皆然无功,便舍去快攻之法,提起一只右脚,作出欧增未踢的姿式。
竺公锡秀朗长眉不禁一皱,口中道:“好脚法,果然比昔年大有精进……”
花玉盾一时之间还瞧不出娄坚这一脚有何奥妙。殊不知身在局中之人,方始感觉到不论如何腾挪闪进,也难脱出他脚法威力范围之外。那一口委坚正是仗着这一脚,才能从勾魂怪客崔灵缅刀之下,全身而退.其时还是崔灵施展了心灵禁制之术,委坚已经落在下风,尚有这等威力迫得崔灵无法不退。
竺公锡话声未毕,长衫飘飘,迢从娄坚身倒贴着擦过,反而踏到娄坚后面。他使出半生心血所聚的反天逆地步法,果然别具神通,极是不可思议。
不过娄坚脚尖仍然挂着他的衫角,运力一挑,竺公锡下落何等坚牢,真是纹风不动的踏步过去了,娄坚反而跌了一跤。
竺公锡面色变得甚是阴森,想是衫角被他脚尖挂了一下,大失面子之故,冷冷道:“你要小心了!”突然一脚踏去,娄坚刚刚起身,眼见他这一脚踏向足尖,劲道沉雄无比,若是踏中,五只脚指须得粉碎靡烂,连忙缩脚。
这一来立足不牢,又跌了一跤,竺公锡早就算定势必如此,另一脚早就提起等候,踏下去时恰好踩住娄坚后背要穴。
他斜阳一睨,只见花五届只有讶异之容而没有惊慌之色,心想她只佩服我的武功,却丝毫不为娄坚性命担忧,难道对此人特别增厌不成
娄坚俯伏地上,被竺公锡一脚踏住要穴,动弹不得。但他呼吸粗大,一听而知他未曾丧命。
竺公锡正式望住花玉眉,道:“你认为老夫不会取他性命。抑是愿意眼见此人丧生,故此不动声色!”
花玉眉微微一笑,道:“后一说问得还有道理,前一说却门得别有蹊跷!”
竺公锡道:“姑不论有没有蹊跷,老夫只想晓得你当时作何想法”
花玉眉笑一笑,道:“你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坦白告诉你。”
竺公锡沉吟一下,说道:“使得,但要求之事不可与你父亲有关……”
她点点头,道“那么我就坦白告诉你,正是前一说所猪的,我认为你不会取他性命!”
竺公锡议遭:“其故安在”
花天眉道:“第一,你们见面之时,彼此都已相识,若说是你老来此巡视之时见过他,怎会只单独见他一人而不见岑澎再者他决计不会在数十年前见过你老,所以你们彼此相识,大是可疑。第二,纵使是你单独见他而不见别人,所以互相识得。但你见了我竟不以为我来救他,足证他肚中得知之事不少,换句话说,他曾经参与你们的机密……”
竺公锡竖起大拇指,道:“要得,要得,老夫对你的聪明才智,实是衷心佩服!”他收回脚,命娄坚回去院内,然后道:“你要求甚事”
花玉眉道:“现在还想不出,以后再说。”
竺公锡微微一笑,心想地已为一人预销道路,老夫且看你救得几人。
他一挥手,院内又推出一人,却是武当派高手并步虚。并步虚见花玉眉,便露出诧色,花玉眉道:“道长不用乱猜,我可没有这等本事搭救。”
并步虚微笑道:“若是姑娘也为之束手无策,只怕天下再无别人能办得到了!”
花五眉道:“道长这话教我好生惭愧,这一位就是竺公锡伯伯。”
井步虚定睛打量了一会,稽首道:“老施主威仪内蕴,气宇不凡,果然是一代高手的气象!小道倾慕已久,于今方始识荆.已足慰子生渴望。”
竺公锡道:“道长好说了,想昔年武林群雄之中,以令师最擅词令,你却有青出于蓝之概,真是难得!”
花玉后接口道:“你老心中既然觉得他说话悦耳,那就再如前放走如何”
竺公锡道:“可以……”花玉眉不禁大喜,只听竺公锡又遭:“但须得问一问他本人意见,他若是不愿出手,那就算了!”
他随即把前事说了,花玉眉眼见并步虚睛中闪动异光,便知不妙。
果然并步虚答道:“小道明知以米粒之珠,难与皓月争辉,担者施主先让的二十把,却教小道情不自禁,有意舍命一试!”
竺公锡长笑一声,道:“好,好,不愧是白藤真人的入室高弟,若无这等气概魄力,焉能承继他农钵!”
看守此院的两人得到命令,立即上前为他除去铐镣,又送上落月斧。
并步虚默然瞑目肃立,调元运气,他越是这等慎重准备,就越是表示重视对方。故此,竺公锡没有一点不耐烦之意,反而嘱他尽管运动准备,不用匆忙。借以表示出他的风度气派。
花玉眉心中难过万分,反复思量,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要求,是不是决意留给另一个人而不管并步虚的死话
竺公锡不时偷睨花玉眉的神情,见她面上表情如夏日浮云,变化不定。心中微感得意,叹道:“这妮子总算尝到左右为难之苦了!”
并步虚调息既毕,肃容横斧,朗声道:“承者施主先让二十招,小道今日虽败无憾,敢请老施主防备,小道要献丑得罪了!”
竺公锡傲然一笑,道:“何须防备,你出手就是!”
并步虚深吸一口真气,落月斧呼的一声迅疾奔去。竺公锡侧身一让,井步虚乘势使出“蟾宫伐桂”、“星移斗横”、“花香鸟语”连环三招。
这三招虽则动作迅疾,直奔横所,但竟没有一点的霸火辣之气,但觉蹈高临远,如振农手切之上,自有一种高古峭技之意。
竺公锡见他斧路空灵洒选,一面闪避,一面喝彩道:“好斧法,果然有几分仙气,竟不让令师当年……”
他使出反天逆地步法,步步都似是倒行逆施,自蹈险地。可是事实上对方的斧释都从他身侧擦过,尽管间不容发,却秋毫无损。
花玉眉见他每一次都以这路古怪步法应敌,奥妙无比,心中大是佩服,她已记住了好几步,但却晓得,若果不经竺公锡亲自指点诀窍,终无大用。
并步虚道服飘拂,挥斧进击。他这一路斧法,极尽虚灵飘渺之妙,忽而森秀幽淡,忽而清丽舒徐,剔透玲球,风神独组。
花玉眉越是觉得他的斧法悦目顺心,就越是觉得竺公锡的身法,竟是如此的反叛许逆天下一切常规常理,令人感到十分蹩扭难受。
那两名看守的人,瞧得万分出神,不时手舞足蹈。花玉眉证以上次那两人的情形,已可断定他们有这么一个规矩,可以在竺公锡出手时偷学秘艺,怪不得竺公锡每次都施展这一路步法,想必以往也发生过同样情形,而这些手下每次学的都是这一路步法。所以竺公锡为他们方便起见,总得反复施展出来,好教他们多学一两步步法。
并步虚凝神攻敌,不怒不慑,虽是招招落空,但神气从容如故,确是一代名家风度。
花玉眉心中一阵颤栗,想道:“并真人若是得逃今日大劫,异口必能成为一代宗匠。武当派如若失去此人,无异雕梁摧折,巨星陨落,唉,我焉能坐视不救”
她在这一霎间已作下决定,顿时有如云开见日,面上恢复平淡宁括之容。
转眼工夫二十招之限已经打完,虽然最后数捐那井步虚的落月斧使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但也不过迫得竺公锡发掌拂袖以补步法之不足,终不能制敌致胜。
竺公锡冷冷道:“二十招已经使完,老夫要还击啦!”
并步虚朗声应适:“小道道峰教益,老施主无妨放手施为。”
花玉眉淡淡接口道:“竺伯伯下毒手之前,最好容许我讲一句话。”
竺公锡道:“使得,老夫到时通知你……”话声中连发两掌,登时把落月斧攻势封住,第三掌出处,已经完全扭转局势,变成主攻之八。
并步虚用尽平生本事,才化解得开他连续攻到的双拿一抽,墓地大为颓丧灰心,又强挡了一招,随即垂下落月斧,不封不架。
竺公锡掌势复在他天灵盖上,冷冷道:“花五眉,你有话快说!”
花玉眉道:“等一等,难道你竟育出手杀死一个垂手待毙之人”
竺公锡微晒道:“这个何奇之有,老夫平生出手,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自觉无力抵抗,垂手等死,若是依你所说,老夫简直无法杀人了!”
并步虚沉声道:“姑娘不必费心替小道讲清了。”
花玉后摇头道:“我只是为了武当派,并非为你个人着想。”
并步虚泛起羞愧之色,说道:“姑娘所责甚是,小道只想及个人得失荣辱,胸襟狭小,言之汗颜不已!”
花玉眉道:“竺伯伯,你老可是认为武当派除了掌门白藤真人之外,就轮到这位并真人武功最高”
竺公锡道:“这话有点意思”当即收回按在井步虚天灵盖上的的手掌,又遭:“只要你讲得有理,而又能遂老夫心意,便释放此人也无不可。”
花玉眉暗暗松一口气,心想此计虽是饮鸣止渴,却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只好先项目前了。
当下道:“武当派的两仪神剑想必足以与竺伯伯一战了”
竺公锡讶道:“武当派这门绝艺沉寂绝响已久,若是有人炼成,自是堪与老夫一战。”
花玉眉道:“这就行了,竺伯伯先把井真人释放,我自会找来炼成两仪神剑的武当高手向竺伯伯领教。”
竺公锡面色一沉,峻声道:“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要知武当两仪神剑,非是一般的武功绝技,你若是挑触起老夫心中之痒而又无法交待,那时节老夫决计不肯轻饶于你!”
花玉眉道:“竺伯伯放心,这等事岂能儿戏”竺公锡道:“好,道人可以离开此地了。”
并步应迟疑了一下,花玉眉向他一笑,道:“并真人尽管离开,毋须忧虑!”并步虚素知她智谋给世,再说自己留在此处也毫无作用,于是深深稽首致谢,飘然而去。
竺公锡又领着花玉眉往内走,到了另一个院落门外,发出号令,转眼间院内推出一人。
此时天色已经做明,竺公锡吩咐手下三人,不用挑点灯火。
她在晨曦之下,面色略呈苍白,一来这一夜的腾折劳碌和用心算计,已使她甚是疲惫,二来见了这人心情激觉激动,所以面色呈显苍白樵怀之色。
她微笑道:“方兄被困多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那人正是方麟,他虽是衣衫皱乱,头面污垢,但仍然英挺轩昂,自傲如故。
竺公锡暗暗点头,想道:“原来她对这小伙子颇有情意,待会我取此子性命之时,她定必惊心动魄,万分凄惶,决难保持平淡神色。”
此念一掠过心头,便挥手命人把方麟押了回去,接着另行推出一人,也是个英风飒飒,挺拔俊逸之上,原来就是司徒峰晚年所收的爱徒傅源。
竺公锡冷冷道:“此子曾经与老夫动过手,目下不必再试,玉眉你可要使用老夫答应过你的要求”
花玉眉芳心大震,直到现在,她才晓得自己已经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中。只因竺公锡这句问话之中,业已把他打算折磨自己的用意表露无遗。最开始之时她唯恐竺公锡不这样做,因为竺公锡若是当真要大开杀戒以发泄心中情绪,她纵有千万计谋也不能拯救众人性命。
然而局势发展至此,已经到了摊牌之际。她若是使用了这个权利,则待会方麟的性命便难以保存。若是不动用这个要求之权,则怎生保得住傅源性命
她在瞬息之间已想了千百个念头以及无数计策,可是竟没有一计得以解决目下的危机。
竺公锡道:“你的面色林得很,提防耗尽心血送了性命,那时节救人未成,自身先丧,只不遗憾月
花玉眉象是没有听见一般,睁大双眼凝神寻思。傅源朗声道:“区区的生死微不足道,姑娘还是保重玉体为是……”叫声未毕,花玉眉突然两眼一翻,身子向后便倒。竺公锡大袖一拂,把地卷住。
竺公锡摇摇头,道:“这孩子就跟她母亲一样,喜欢用脑,瞧来只怕随时随地都会樵伴而死!”说话之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运出一段真气从她院脉间透入去。不一会工夫,花玉眉悠悠醒转,呻吟道:“哎,我的头好晕,我在那儿”
竺公锡道:“你在老夫下处……”花玉眉娇躯一震,用力站稳身子,道:“啊!我记起来啦,傅源兄死了没有”
傅源大为感动,叫道:“区区还没有死,多谢姑娘记挂。”
花玉眉讶道:“为什么莫非竺伯伯你根本不打算杀死搏兄哦,对了,你老想得到司徒大侠的武功遗著,所以决不会杀死他-…-”
她这活乃是试探竺公锡的反应,其实连地昏倒之举也是伪装出来,以便多延时间好想救人之计。
竺公锡沉默半晌,冷冷道:“你这话虽然不无道理,但老夫目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使因此得不到司徒峰的遗著,也无法顾及。”
他停顿了一下,又适:“其实老夫目下已是天下无敌,司徒峰的遗著取得到取不到,都是一样。”
花玉眉明知这话非是由衷之言,可是他既然说了出来,也就只好相信。不然的话,人死不能复生,等到傅源被杀之后,再要相信便来不及了。
她轻轻叹口气,说道:“好吧俄要求竺伯伯把傅源兄和叶姑娘一同释放。”
竺公锡道:“你一点也不肯吃亏,论理只可求他一命竟又搭上另一人,但老夫也不与作计较。”
他发出命令,便即有人把叶婉带来。竺公锡命人把他们手脚上的铐镣除掉,便道:“你们须得记住,老夫是应玉眉的请求.烧了你们性命,去吧!”
傅、叶二人对花玉眉感激不尽,再三道谢之后,才行别过。
竺公锡目送他们出去,摇头道:“叶婉比起你便黯然无光,甚是平凡,可是她的命运定必比你强胜得多。”
花玉眉道:“我已经是朝不保夕之人,命运的好歹都不消多想。”
竺公锡道:“谁说你一定活不长久但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他一击掌,手下们又推出银剑郎君方麟。
方麟直勾勾的望位花玉眉,过了一会,微笑道:“在下以为此生与姑娘已无再见之期,想不到顷刻之间,连见两面。”
花天眉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在见你之前,已经连续救了多人性命,而今已是计劳智竭只怕无法救你生出此间了。”
方麟长笑一声,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方某亲听你这么说,又会过当今天下第一高手,此生尚有何值只不知这桓宇目下在什么地方”
花玉眉道:“我也不知道,竺伯伯正发动全力搜捕他呢!”
方麟道:“但愿他进出敌人毒手,请你转告于他,说是当日他虽是败在我剑下,但他的气概志节,我佩服得紧,也只有他才配得起你……”
竺公锡插口退:“那只是以前的事,目下你若碰上桓字,决计不是他的敌手!”
方麟惊道:“果真有这等事”竺公锡道:“自然是真的,你回去再炼十年也不中用,此生若想赢得桓宇,只有一途。”
花玉眉道:“我知道啦!除非你拜到竺伯伯门下,才有取胜之机,是不是少竺公锡点点头,只听她又道:“但这话也不一定就可靠,竺伯伯信不信”
竺公锡长眉一耸,缓缓道:“你素负才智之名,这话自然不是随便说的……”他故意不加追问,暗料花玉眉多半忍不住会自行说出。
这时连方麟也睁大双眼望着她,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花玉眉似是心中不忍,柔声道:“我只是随口而言,方兄你不必记挂在心。”
方麟摇头道:“不,你为了安慰我,所以不讲真话。”花玉眉没有做声,方麟睇视着她,一时想到她为了使自己不要死得不安,所以不惜讲假话来安慰自己,可知她对自己情意不轻,值得欣慰。一时又想起她终是向着桓宇,所以情不自禁的指出他方麟,纵是拜到在竺公铝门墙之下,仍然不能赢得桓宇。
竺公锡见他面色变化甚剧,已猜出他心中想法,于是默然不语,瞧瞧他们之间的情势有何变化。他若是真心想杀死方麟的话,自然不会处处予他机会,任得他拖延时间。
方竺公锡道:“这话有点意思”当即收回按在井步虚天灵盖上的的手掌,又遭:“只要你讲得有理,而又能遂老夫心意,便释放此人也无不可。”
花玉眉暗暗松一口气,心想此计虽是饮鸣止渴,却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只好先项目前了。
当下道:“武当派的两仪神剑想必足以与竺伯伯一战了”
竺公锡讶道:“武当派这门绝艺沉寂绝响已久,若是有人炼成,自是堪与老夫一战。”
花玉眉道:“这就行了,竺伯伯先把井真人释放,我自会找来炼成两仪神剑的武当高手向竺伯伯领教。”
竺公锡面色一沉,峻声道:“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要知武当两仪神剑,非是一般的武功绝技,你若是挑触起老夫心中之痒而又无法交待,那时节老夫决计不肯轻饶于你!”
花玉眉道:“竺伯伯放心,这等事岂能儿戏”竺公锡道:“好,道人可以离开此地了。”
并步应迟疑了一下,花玉眉向他一笑,道:“并真人尽管离开,毋须忧虑!”并步虚素知她智谋给世,再说自己留在此处也毫无作用,于是深深稽首致谢,飘然而去。
竺公锡又领着花玉眉往内走,到了另一个院落门外,发出号令,转眼间院内推出一人。
此时天色已经做明,竺公锡吩咐手下三人,不用挑点灯火。
她在晨曦之下,面色略呈苍白,一来这一夜的腾折劳碌和用心算计,已使她甚是疲惫,二来见了这人心情激觉激动,所以面色呈显苍白樵怀之色。
她微笑道:“方兄被困多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那人正是方麟,他虽是衣衫皱乱,头面污垢,但仍然英挺轩昂,自傲如故。
竺公锡暗暗点头,想道:“原来她对这小伙子颇有情意,待会我取此子性命之时,她定必惊心动魄,万分凄惶,决难保持平淡神色。”
此念一掠过心头,便挥手命人把方麟押了回去,接着另行推出一人,也是个英风飒飒,挺拔俊逸之上,原来就是司徒峰晚年所收的爱徒傅源。
竺公锡冷冷道:“此子曾经与老夫动过手,目下不必再试,玉眉你可要使用老夫答应过你的要求”
花玉眉芳心大震,直到现在,她才晓得自己已经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中。只因竺公锡这句问话之中,业已把他打算折磨自己的用意表露无遗。最开始之时她唯恐竺公锡不这样做,因为竺公锡若是当真要大开杀戒以发泄心中情绪,她纵有千万计谋也不能拯救众人性命。
然而局势发展至此,已经到了摊牌之际。她若是使用了这个权利,则待会方麟的性命便难以保存。若是不动用这个要求之权,则怎生保得住傅源性命
她在瞬息之间已想了千百个念头以及无数计策,可是竟没有一计得以解决目下的危机。
竺公锡道:“你的面色林得很,提防耗尽心血送了性命,那时节救人未成,自身先丧,只不遗憾月
花玉眉象是没有听见一般,睁大双眼凝神寻思。傅源朗声道:“区区的生死微不足道,姑娘还是保重玉体为是……”叫声未毕,花玉眉突然两眼一翻,身子向后便倒。竺公锡大袖一拂,把地卷住。
竺公锡摇摇头,道:“这孩子就跟她母亲一样,喜欢用脑,瞧来只怕随时随地都会樵伴而死!”说话之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运出一段真气从她院脉间透入去。不一会工夫,花玉眉悠悠醒转,呻吟道:“哎,我的头好晕,我在那儿”
竺公锡道:“你在老夫下处……”花玉眉娇躯一震,用力站稳身子,道:“啊!我记起来啦,傅源兄死了没有”
傅源大为感动,叫道:“区区还没有死,多谢姑娘记挂。”
花玉眉讶道:“为什么莫非竺伯伯你根本不打算杀死搏兄哦,对了,你老想得到司徒大侠的武功遗著,所以决不会杀死他-…-”
她这活乃是试探竺公锡的反应,其实连地昏倒之举也是伪装出来,以便多延时间好想救人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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