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新官(上)(1/2)
这么干脆利落!
眼前这群人,明摆着都是归德府里有名号的官员胥吏,看身上服色,有绿的,还有好几个红袍的。郭宁亲至敌方腹心之所,彭义斌本以为他要擒贼擒王,会抓住首领作为人质,再反过来胁迫守军投降。
却不曾想,郭宁连问都不问,直接就下令杀了
彭义斌在泰山群盗里头,也算一号勐人,但这会儿他反应慢了一拍。于是当那几个官吏身首异处的同时,他撞入了喷发的血雾,又冲出血雾催马冲进了厅堂。
正堂之后,又有二堂,依然有人呼喝冲出,立刻就都被斩杀;有人翻窗奔逃,被沿着两侧廊道包抄的骑兵发箭射死。二堂左右的偏房,是地方上胥吏办公的所在,几个小吏原本在屋里探头,被骑兵们纵马迫出,扑哧扑哧跪倒在地。
这种手无寸铁的小人物,倒不必滥杀。
郭宁的声音立即从后方不远处传到:“投降的留下。”
刀锋在最后一刻偏转方向,掠过一个跪伏吏员的头顶,削去了整个发髻。战马嘶鸣跃起,从他的身前掠过,撞开几座桌椅。骑在马上的甲士在屋檐下显得格外高大凶勐,他们冲过二堂,随即分兵数路,犹如灌入蚁巢的洪水,开始扫荡整座官衙。
郭宁就在骑兵队列里奔驰,时不时地下一道两道命令指挥着骑兵们。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平时在家里吩咐傔从把木桩或者箭靶搬来搬去一样。
当骑队冲过二堂的时候,有手持武器的护卫之流反应过来,而彭义斌带着部下们,也加入战团拔刀乱砍。
骑兵奔走的速度既快,武艺又高强,转眼间把一座偌大的宅院前后清洗数编,投降的官吏抓了一堆。
一气控制了整座府邸,彭义斌身上甲胃带血而还:
“后头还有些老弱妇孺,都抓起来了。试图逃走的,大部分被宰了,但也有些跑得太快,没能逮住。”
郭宁看看正堂前广场上跪地的小吏,再侧耳倾听,果然有人从总管府里逃到外间,一路逃,一路还声嘶力竭地乱喊。
彭义斌匆匆折返,脸色有点沉重:“外头的院墙和箭楼,也没能控制住。万一他们在外调动人手包围,咱们脱身不易。国公,咱们是不是该……”
彭义斌的问话被郭宁打断。
“咳咳,俘虏们就在前头,你轻声说话。另外,别再一口一个国公,我现在是开封来的元帅。”
郭宁侧耳继续听了外头一阵叫喊,揪了揪自家胡髭:
“你们说,我该自称什么元帅好完颜仆散纥石烈术虎还是什么好像开封那边空头元帅甚多,还有姓移剌的呢……嗯他们这会儿在喊什么怎么又冒出个奥屯元帅了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谁想的字号”
队列后头一个骑将挤到前头:“是我想的,国……啊不,元帅。当年朝廷有重将叫奥屯襄的,是个元帅。”
这骑将满嘴的大同口音,看来是密谷口那场败战的幸存者,怪不得对奥屯襄的印象深刻。
郭宁摆手让他退下。
徐瑨想了想,对郭宁道:“还是姓完颜吧,开封城里姓完颜的高官多。”
“姓完颜的话,我想到个名字了!”
郭宁忽然有些兴高采烈,他道:“既然我家小子叫郭靖,我怎么也得用这名头过个瘾!老徐,你去写一套符信告身出来,拿给外头的人看看!”
某个姓完颜的人名和周国公的嫡长子有什么关系
徐瑨愣了下,没明白郭宁这句没头没脑的言语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久居中枢,深知不该问的别问,当下自去安排符信告身。而彭义斌等人则分派人手,把整座总管府给占定。
原来直到这时候,那些逃跑的官吏仍没想到是定海军忽然来袭。少数人尚在懵懵懂懂,大部分人真觉得是开封或者哪里来的元帅,和城中驻守官员起了冲突。
有胆子大点的官吏这会儿连忙登上外墙箭楼,往府邸里头大喊,意思是大家莫要误会,都是自己人,都是大金的忠臣,有话好说。
这几年里,大金国境内战火连绵,为防将权太轻以致误事,朝廷不断授予地方将帅临机处置的权柄。郭宁做到山东宣抚使的时候,他和朝中元帅一级的重将就能随意决断四品以下官员的陟罚臧否。
开封朝廷建立以后,对河东、陕西等地的驻守将帅以拉拢为主,开封朝廷的中枢也不断提升武臣的权力。
所以朝廷的元帅擅杀几个地方小官小吏的情况,真不罕见,甚至将帅之间的内讧冲突,也是此起彼伏。那些事情外人虽不晓得,官吏们哪有不晓得的
这其中又牵扯到女真人与汉儿的矛盾,北方籍贯的军政高官与南京路本地旧人的矛盾,乃至武人与文吏间的矛盾、武人之间彼此争夺军队和地盘的矛盾。随着开封朝廷建立,有些矛盾得以稍许弥合,而有些矛盾却反而愈加剧烈。
最终的结果便是现在这般。
彭义斌觉得,郭宁这作派太过粗糙,简直时时刻刻都有玩脱、露馅的危险。可落在本地的官吏眼里,眼前这骑队一路凶巴巴地冲进城里,行为肆无忌惮。那种训练有素的架势,那种高高在上斜眼看人的姿态,可不正是开封重将亲兵的作派么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隐约担心,会不会是东面的红袄贼派人到归德府扰乱,这会儿已经压根没人这么想。
哪有人会把潜伏扰乱的事情,办得这么粗糙,这么张扬做奸细做到这种程度,出面一百次就会被揭破一百次,活该被自家首领拖出去打死!
何况这一队骑兵沿途呼喝,张口就是鹿符、鱼符、金牌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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