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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6:吃谁的饭?(下)【求月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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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吃谁的饭,就给谁卖命

短短一句话何其简单又何其现实

苗讷习惯性想说两句宽慰的话,话到了喉咙又被咽了回去,主上又不是戚国先主,并不需要从旁人阿谀奉承获取精神上的满足。她有些无力:“难道就只能受制于人”

哪怕崔熊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门面,苗讷也忍不住去迁怒他。世家之流惯会算计利益得失,连崔熊也不能免俗,真叫人厌恶作呕!

沈棠失笑道:“倒也不是。”

她白手起家创业,康国从无到有,比眼下棘手的麻烦多得是。当年都没有选择委曲求全,如今又怎会忍气吞声无法真正掌控的地方,那还能算是她的地盘吗想在她的地盘上当土皇帝,寄生在她身体里,汲取她的养分充盈自身……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她又不是泥巴捏的。

苗讷精神一振:“主上有破局之法”

沈棠道:“这局就没真正困我,何来的破局之说康国王庭国库确实是……有一些些的拮据,王庭官员规模扩大,给他们的俸禄不能拖欠,此战立功的将士也不能亏待。所以,我的打算是将国库预算用以这部分,民间重建用粮抵扣。康国缺钱不是缺粮。”

说得通俗些,沈棠现在的资产都是高质量、无法变现的固定资产,无法兑换成可以流通的现钱。论资产,她真不穷,但论现金流又是真没有。充裕的粮食可以安抚民心。

先以工代赈,王庭这边拨出一小部分钱,剩下酬劳用粮食折算,或许能争取时间。

即便短期内经济提振不起,但只要发生不了大的饥荒灾难,世家以为的沸腾民怨暂时不会爆发。沈棠:“再不济还能重启河尹时期的白条啊,也能用来缓解现金压力。”

如今有了康国背书,白条对标粮库内的储粮,只要让庶民相信白条一定可以兑现成粮食,它就能暂时代替银钱流通。不过,这个办法并非第一选择。当年的河尹也就一亩三分地,白条管理倒是简单,作假的成本也高,直至沈棠平调陇舞郡也没爆发一起大规模作假丑闻,现在不一样。她的摊子太大,谁也不能保证哪个犄角旮旯没有伪造高手。

万一被破解,大量假白条跑来兑现咋办

给兑现

康国粮库是保不住了,一切都要乱套。

不给兑现

王庭在民间的信誉毁于一旦。

一旦民间不再信任王庭,康国还能延续多久推行的钱币如何流通推行的政策如何执行严重的,甚至可能让沈棠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因此,她必须慎之又慎,平衡好文武,平衡好王庭地方,时刻压制有苗头的世家地头蛇,过日子精打细算到一毫一厘。

国主啊,真不是人干的职业。

牛马都不带这么压榨的。

内心赛苦瓜,眼泪淌成河,面上仍要保持自信笑意:“困难阵痛期也就这么一阵,咬咬牙就能熬过去。命运总在暗中明码标价,当下若为一时松快而对世家低头,待来日他们从战火中缓过劲,又会变成毒瘤,届时利益纠缠太多,再想动他们就不容易了。”

西南地区上缴的税比例要跟康国看齐。

地区存留的比例也卡着最低线。

苗讷敬佩沈棠果决的同时也替她忧心:“以崔氏为首的西南世家从中作梗的话”

总不能都杀了。

西北的世家在频繁战火中支离破碎,苗氏这样的地头蛇都能算中等,对地方的控制并没有太深,但在西南不同。以崔氏为例,各地官吏都有崔氏、崔氏附属家族、崔氏姻亲、崔氏门生故吏的影子……有名有姓的都有上百人。杀这么多人是不难,难的是第一时间找人顶替上去还不乱套。这还只是崔氏,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合在一块儿有多少

沈棠哂笑:“有个牛人叫黄巢,他开创了一种崭新的杀人办法,照着族谱去杀!我虽没有这么狂躁……但逼急了,也能天地同寿。”

“天地同寿永生不灭”

“是同归于尽。”

苗讷:“……”

第一次知道这个词还能这么反着用。

“……他们的贱命哪里值得主上去换”

沈棠只是沉重拍拍苗讷肩膀。

“希敏,报个工伤吧。”

苗讷这孩子在戚国先主身边承受的精神压力也太大了,原先挺正直寡言的苗子,现在都改不了深入骨髓的口癖。沈棠让她报工伤,苗讷疑惑低头看看自己,她没受伤啊

崔熊再度得到沈棠召见已经是一月之后。

地点在戚国王都。

王都在昨日开城投降,被拥立成为戚国新主的人是上上任国主的子嗣。走路刚稳当的小女孩儿穿着不太合身的素袍,率领群臣投降。小女孩的生父正是上上任国主的男宠游氏,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生父宛若天塌了的绝望,她更忐忑迷茫。

看到还没腰高的小儿国主,沈棠有一瞬惊诧,对戚国旧臣有些无语。一个小奶娃哪里能挽大厦将倾不过是推个替死鬼出来罢了。

秦礼还跟沈棠说起其中的一段隐秘,听得沈棠无语:“原先是想要这个奶娃娃国主行面缚衔璧之礼,袒身露体,率领百官衰绖舆榇……毕竟只是一个奶孩子,都还没羞耻心,即便受了这等奇耻大辱也不会有人放心上……”

战败国献降是对战胜国的嘉奖。

失败者遭受怎样的羞辱都是应该承受的。

以往这种献降礼都是正当壮年的国主,谁知道戚国会在灭国前夕推了个奶娃出来。

这不是妥妥有病吗

“听说孩子生父差点儿悬梁自尽。”

奶娃娃不知道这是多大羞辱,但她的父亲知道,只是父女俩都无力反抗,他悲愤之下只能选择自尽。下人发现动静将他救下,孩子也被动静吓得差点儿患上离魂之症……

留在城内的崔氏官员将消息递出来。

兜兜转转传到了褚曜耳中。

那时候时间紧迫,褚曜来不及回禀沈棠,直接派人去将准备这么干的人打了一顿,临时扯来一套素袍给奶娃娃国主套上,孩子也不用捆缚衔玉,其他诸如棺材之类的玩意儿倒是没动。褚曜的人还哄傻愣愣的孩子:【回头只用走出城门,完事给你糖葫芦。】

刚才用糖葫芦哄了孩子不哭。

也不知道这些官员脑子怎么长的,西南冬天比西北温暖太多也是冬天啊,寒冬腊月让一个孩子光溜溜率百官献降他们怎么不脱自己衣服几百个人赤条条聚众来遛鸟

那可真是史书都能大书特书的冥场面!

某年某月,戚国降,百官遛鸟以迎王师,史书敢写后人都不敢看。一群成年人,甚至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东西,这么欺负一对孤女寡父要是没人提前告知这些老登的打算,回头要被史书大肆抨击的人就成自家主上了。

后人不会记是谁安排献降,但一定会记得受降一方是谁,更会臆测这是康国恃强凌弱的变态之举。沈棠差点儿就成为青史版娥冤。

“无晦下手还是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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