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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折节求援 深山逢异士 焚香报讯 古庙见奇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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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衣少年端的是初生之犊,不惧猛虎,一退复上,双笔左右交叉,左手判官笔横拖过去,连袭阳宗海腰腿以上的风市、环跳、居谬、维阳四处麻穴,右手判官笔顺势直下,点的则是阳宗海腰胁的悬枢、中陵、腰愈、崇明四处麻穴。他这双笔分点八点穴道,而且点的都是麻穴,这种奇妙的点穴手法,饶是阳宗海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他的师门宗派。

阳宗海虽然不致被他所伤,但在龙剑虹与他的夹攻之下,亦已显得甚为狼狈。阳宗海接了几招,见那少年只是哑打,不禁满肚怒气,喝道:“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和七阴教主是什么关系”他起初还怀疑他是苗疆姬环的门下,或者和七阴教主有甚渊源,所以还提防他会放毒,但后来见地点穴的手法,绝对不是姬环这一派的武功,这才少了一层顾忌。但如因此更怀疑他的来历。那黄衣少年道:“什么一回事就是不准你做坏事!不说别的,你三更半夜,欺侮这位姑娘,我就非管不可!”他对阳宗海的问话只答复了一半,而且说话之时,手底丝毫不缓,笔尖所指,不是死穴,便是麻穴!

若然单打独斗,这两个人都不是阳宗海的对手,但联手作战,就要比阳宗海高出许多,龙剑虹的剑术是凌云凤悉心所授,已得到天山剑法的精髓,刚才因为限于功力,所以才受制于阳宗海,如今得到黄衣少年的助力,可以放胆进攻,一口青钢剑,天矫如龙,紧紧将阳宗海迫住,一剑紧似一剑,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杀得阳宗海步步后退,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我闭门苦练了将近十年,想不到江湖上又出现了这许多厉害的后辈,只怕我非但保不住往昔的声名,再过几年,甚至连这些小辈也要胜过我了。”

龙剑虹的剑术固然是变化神奇,那黄衣少年双笔点穴的手法也是江湖罕见,而且因为他是新加入的生力军,对阳宗海的威胁更大。激战中那黄衣少年突然喝一声:“着!”左手的判官笔当作五行剑使,一招“横架金梁”,挑起了阳宗海的长剑,右手的判官笔突然从“朝天一式”变为“六庄刺虎”,笔尖自上拖下,倏然间就点到了阳宗海的膝盖。这一招的变化太过奇特,阳宗海的长剑未及回防,迅即一脚踢起,但觉小腿一麻,膝盖下面的“环跳穴”已给他点个正着!然而就在这瞬息之间,阳宗海也大喝一声:“着!”左脚连环踢起,“铛”的一声,竟把黄衣少年的一支判官笔踢得脱手飞出。黄衣少年料不到他的“环跳穴”已被点中,居然还能够飞脚踢来,吃了一惊,阳宗海的长剑已划了半个圆弧,眼看就要削断他那只被打落了兵器,无法再行招架的左手。

阳宗海恨极了这个少年,这一剑来得又狠又快,心中正自得意,想道:“看你还管闲事!”哪知他出手虽快,龙剑红比他更快,因为她知道阳宗海有闭穴的功夫,故此早就预防他会乘机反击,见他一脚踢出,立即便是一招“玉女投梭”,紧紧跟着刺去,虽然仍是给他踢飞了那少年的一支判官笔,但阳宗海那一招狠辣的剑术,却给她破解了。

阳宗海被点中穴道,虽然仗着闭穴的功夫,不至当场栽倒,但跳跃已是不灵,刚刚接得几招,那黄衣少年又喝一声:“着!”这一回点中了他的“肩井穴”,而且用的是重手法,饶是阳宗海功力深厚,半边身子亦觉麻木不灵,不敢再战下去,虚晃一招,立即逃命。龙剑虹急于要问那黄衣少年的来历,见他走了,也便算了。

回过头来,只见在月光之下,那黄衣少年的面孔好像火烧一般,一片晕红,龙剑虹颇为奇怪,心道:“难道他见我是个单身女子,所以害了羞了。”

龙剑虹道:“小兄弟,多谢你啦!我叫龙剑虹,是从天山来的。你呢”龙剑虹生性豪迈,看他年纪似乎比自己略小,便坦然以“小兄弟”称呼,并问他的来历。

那黄衣少年眉头一皱,神清有点奇特,他不答复龙剑虹的问话,却似迫不及待地抢着问道:“龙姑娘,你和七阴教主是相识的吗”龙剑虹道:“见过几次面了。”那黄衣少年道:“你们是怎么个称呼”龙剑虹道:“只是相识而已,并无渊源。”那少年道:“那你为了何事找她”龙剑虹道:“嗯,这个吗说来话长,你呢,你和七阴教主又是什么关系”龙剑虹是在江湖上历练过的人,在未知得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不想把山寨的事情告诉他,故此先问他的来历。

那黄衣少年道:“我吗,说来也是话长。你,你,你……请你和我到那方寺,我、我、我有事求你!”他的声音忽然微弱起来,而且断断续续,脸上的颜色更加红了。龙剑虹是个行家,忽地心中一动,失声叫道:“你是不是受了内伤还是害了病了”她还以为是阳宗海刚才下了什么着手、她没有瞧见,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出来,想摸他的额角。

那黄衣少年赶紧跳开,叫道:“不要碰我!”龙剑虹怔了一怔,心道:“你不过是个大孩子而已,这个时候,还避什么嫌疑”心念方动,只听得那黄衣少年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中了极厉害的毒,现在已经发作了,要赶回那古庙。请,请你代我做一件事情。”

龙剑虹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少年乃是身受剧毒,发了高烧!并非是因为怕羞才脸红的。“他怎么会中了毒呢阳宗海可并不会使毒,那么使他中毒的当是另有其人了。这个人既然暗算了他,却又为何让他自由走动即算当时他的毒未曾发作,最少这个人也该跟踪他呀何以至今还未见露出踪迹”龙剑虹这时疑团百结,但已没有工夫问他了。

那黄衣少年一颠一拐的回到庙中,这是一座古庙,荒凉得很,前后两进,并无人住。龙剑虹陪他进去,匆匆察看一遍,见里面并无有人埋伏过的迹象,稍稍放心。出来问道:“你中的是什么毒我给你请医生去。”那少年道:“我所中的毒不是医生治得了的。只求你给我做一件事情。”龙剑虹道:“好,你快说则!”黄衣少年的话声已经颤抖,气色也越来越不对了,刚说得一个“请……”字,忽地摇摇欲坠,龙剑虹刚想伸手扶他,他忽地使尽气力,又是一声叫道:“不要碰我!”

龙剑虹怔了一怔,未曾缩手,只见他已倒在地上,但蓦然间又挣扎着坐起来,忽地张口一咬,将中指指尖咬破,滴出了几点点紫黑色而带腥味的血液。

龙剑虹知道这是江湖上的急救法,但只能暂时拖延,不令毒气攻心而已,看光景,这黄衣少年只是要换取时间,吩咐后事。龙剑虹又惊又急,却是毫无办法。

但见那少年咬破中指之后,深深吸了口气,气色似乎好了一些,随即撕下了一片衣襟包着手指,在囊中取出了一支香来!掷到龙剑虹跟前,抖抖索索地说道:“等一会,请你替我点燃这支香,插在庙门前面,我的性命交在你的手中了。

龙剑虹心道:“莫非这支香可以辟邪解毒,但却为何要插在庙前”正想问他,只听得那黄衣少年又道:“龙姑娘,你说实话,你和七阴教主到底有无交情”龙剑虹道:“谈不上有甚交情,我只是为了朋友的事情,想找她帮一个忙。”那黄衣少年道:“好,那也许你不必到别处找她了。这支香点燃之后,不久,她便会来了!”龙剑虹大感意外,连忙说道:“好,我现就将这支香点燃。”

那少年道:“且慢,我还有话交代。”龙剑虹停下脚步,那黄衣少年继续说值:“等下七阴教主来到,你一定要躲藏起来,不可让她瞧见。最好,你点燃这支香之后,便马上走开。我不想你遭受横祸。”龙剑虹道:“七阴教主到来之后,她会怎样”那黄衣少年道:“也许她会将我救活;若然那样,我醒来之后,定会替你求她帮忙。也许她根本就不睬我,眼睁睁的看我死去;若然那样,她一发现有外人在此,必定会将你杀了。”黄衣少年说至此处,气力似已用尽,只见他面色灰败,脸上透出一层黑气,不久便躺在地上,双眼也阖上了。

龙剑虹看得骇然,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寨主和玉虎哥所中的剧毒尚待解救,想不到又碰上这桩事情。江湖上善于使毒的高手没有几人,听他所说,一定与七阴教主有关,但若是七阴教主或百毒神君所下的毒,他又怎会等她来救”细想那黄衣少年的话,觉得疑团很多,可惜已不能够再问他了。

龙剑虹心想,自己反正要找七阴教主,不妨一试,便照那黄衣少年的吩咐,将香点燃,插在庙前,那股香气,十分浓烈,那支香还剩下一小段未曾点完,果然便听得脚步声传来,龙剑虹刚跃上香桌,那脚步声已到门外。龙剑虹无暇思索,急忙闪到神像背后。

只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咦,这里有一个人,哎呀,妈,你怎么啦”随即听得一个苍凉的声音说道:“妈没事,你放心。你把这人的身子翻转来,让妈看看。晤,这旃檀香味,我已睽违了二十多年了。”最后这一句话似是自言自语,语气甚为伤感。

龙剑虹又惊又喜,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这支檀香果然把七阴教主引来了。”她躲在神像背后,自是瞧不见她们母女,但听她们的话语,也可以想象到七阴教主的神情,她的声音颤抖,竟像是初愈的病人一般。

龙剑虹正在猜疑不定,忽听得七阴教主尖声叫道:“定然是他的儿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阴秀兰道:“谁的儿子妈,你是知道他的来历,为了他才赶来的吗”七阴教主道:“孩儿,你先服下这颗解药。好,现在伸出中指来。”阴秀兰满肚皮纳罕,只好先压下心内的疑团,听她母亲的吩咐。

七阴教主取出一口银针,将他中指指尖挑破,随即又给他敷上了一撮淡红色的药粉,阴秀兰道:“他中的毒是不是鸡鸣五鼓断魂香”七阴教主道:“不错。哼,哼,他不过是个大孩子,你居然也下得这样毒手!”阴秀兰不知道她母亲所说的“你”是指谁人,面向母亲,目光充满疑问。

七阴教主却把全副心神放在那少年身上,只见她端详了好一会子,说道:“他中毒至今大约还未到六个时辰,不难解救。”阴秀兰诧道:“妈,我以前听你说过,中了这种鸡鸣五鼓断魂香的奇毒,要满十二个时辰方才发作,一发作便无药可医,怎的他未满六个时辰便发作了”七阴教主道:“他大约是曾经激战一场,血脉偾张,所以便提前发作了。”忽地又自言自语道:咦,他为什么下这种慢性的毒药,难道他知道我会来救他”后面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黄衣少年,前面这个“他”指的是谁阴秀兰却不知道了。但觉今晚之事,甚是古怪,连自己的母亲也好像与平时大大不同。阴秀兰心想:“难道妈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她们两母女二十年来相依为命,无话不谈,阴秀兰想到母亲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觉心中酸痛。

七阴教主似乎知道女儿的这种心情,她在那黄衣少年的几处穴道上插下了几口银针,又撬开他的牙关,喂他吃了几颗丹丸之后,便向女儿说道:“兰儿,你过来,妈问你一句说话!”阴秀兰见她母亲神情沉重,心中有点害怕,说道:“妈,你要问的什么”

七阴教主道:“你还在想念那个——姓张的吗”龙剑虹怦然心跳,过了半晌,但听得阴秀兰幽幽叹了口气,却不说话。七阴教主道:“原来你对他还是痴情眷恋,妈是过来人,你的心事妈明白,傻孩子,妈劝你还是少惹烦恼呢,妈以前所欢喜的人,他也很欢喜我,结果呢还只是徒惹悲伤;何况那个姓张的另有心上人,你若丢不开他,只怕将来的结果比妈更惨,妈所受过的苦恼,实在不愿意你再受了。”

阴秀兰确是未曾对张玉虎忘情,听她母亲说到“何况那个姓张的另有心上人。”这一句话时,不禁潸然泪下。但她听完了母亲的说话之后,被引起阵阵疑云,自己的痛苦反而暂时被遮盖了。禁不住问道:“妈,你说的是爹爹吗爹爹早死,怪不得妈妈一提起他就伤心。但人的寿数有长有短,只要夫妻恩爱,便是只做一日的夫妻,也是幸福的事情。”

话未说完,只见母亲泪如雨下。阴秀兰道:“妈,你怎么啦是女儿说错话了!”七阴教主道:“不,你并没有说错话。”过了半晌,忽地长叹口声,说道:“兰儿,你握紧妈的手,妈有话和你说。唉,这些话本来是不应该对你说的,现在却不能不对你说了。你问妈少年时候喜欢的是谁妈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个人并不是你的爹爹!”

阴秀兰睁大眼睛,觉得十分奇怪,心想:“妈不是说爹爹是个好人,他们以前非常相爱的吗”只听得她母亲又道:“小时候我对你说你爹爹是个好人,那是骗你的,因为我不想你知道你还有一个真正的生身之父,我把我欢喜的人说成是你的父亲,其实那个人在你出世之前,早已离开我了。遗憾得很,我多么愿意能够和他结成夫妻啊,如你所说,就是一日的夫妻也是好的!”

阴秀兰又是奇怪,又有点愤怒,大声说道:“妈,你为什么要把另一个人说成是我的父亲那么我真正的生身之父呢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七阴教主道:“这两个人都还在世上,嗯,我所喜欢的人,就是这个黄衣少年的父亲!”阴秀兰道:“那么,你是不是对不住我的爹爹”七阴教主道:“不,是你的爹爹对不住我。嗯,你不相信吗”阴秀兰多少年来与母亲相依为命,若在以前,要说她不相信母亲,那是绝对不可想象之事,但在此刻,她却的确在心中想道:“我的爹爹还在人世,你却一直在思念他人,还骗我说是爹爹死了,当然是你对不住他,叫我怎能相信你”

七阴教主含泪说道:“兰儿,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你再决定是愿意要我呢,还是愿意要你的爹爹”正是:

生身之父今何在往事伤心不忍提。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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