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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面壁十年 天山甘独隐 凌云一凤 湖海怎相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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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林笑道:“这一次的麻烦可惹得大了,听你说这情形,那蒙面人端的是有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却叫咱们往哪里找纵找着了若他不肯交出贡物,难道与他动手么而且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张玉虎听得“神龙”二字,心头一动,说道:“这蒙面人是谁且猜测,江湖上倒真有一个自称神龙的少女呢!”当下将龙小姐与他争劫贡物,以及在战船上相遇的事情详细告诉了于承珠,于承珠道:“你看她的剑法当真是有点与霍天都相似么”张王虎道:“有点相似,可是,奇怪得很,每到关键的变化之处,却又每每与霍天都相反。”于承珠眼珠滴溜溜地转来转去,道:“奇怪,据我所知霍天都并没有妹妹,也未听说他收过女弟子。”

听过了张玉虎的详细报告之后,叶成林便出来与屠刚、褚霸等人相见,屠、褚二人当然是一再向他恳求!求他务必追回贡物,叶成林爽直之极,一口应承道:“请两位稍微宽限,暂以五日为期,若是找不回贡物,由我赔偿便是。”屠、褚二人放下了心上的大石头,连连道谢。欢宴之后,叶成林分配房间,让铁镜心与沐磷住在内寨,与官军相隔开来,张玉虎则住在铁、沐二人的邻室。

铁镜心与沐磷进了房间之后,于承珠才和叶成林前来拜访,沐磷高兴之极,与于承珠畅谈往事,又问她与叶成林别后的英雄业绩,听到紧张精彩之处,手舞足蹈,不胜向往。沐磷叽叽咶咶,铁镜心几乎插不进口,默坐旁观,但见于承珠说一段;叶成林又补述一段;夫妻俩落落大方,亲密之处,不现任何痕迹,自然而然的便令人体察出来。铁镜心看且眼望,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想道,“这才是莫正情投意合的夫妻。这几年来,我总以为叶成林配不上于承珠,于承珠或定有悔不当初之感。如今看来,除叶成林之外,确是没有谁与她更相配的了。早知如此,我这几年来也不必为她白白担心了。”

谈了许久,叶成林记起还有事情料理,才与于承珠同向铁镜心言辞,沐磷依依不舍,说道,“承珠姐姐,你这海岛真像世外桃源,你着肯将我留下,我就不定了。”于承珠笑道:“你想得太美了,这海岛绝不是世外桃源,也许明天便有倭寇或者官兵打来,那便立刻又掀起狂风巨浪了。”沐磷道:“冲风破浪,那更有意思啦。”叶成林笑道,“小沐体要胡思乱想,各人有各人合适的地方。以你而论,你将来继承国公之位,若能令到云南的百姓安居乐业,那就胜于在这海岛之上多多了!”沐磷这才不语,铁镜心却在心中想道:“天下之大,哪里是我适合的地方呢,难道也是国公府吗”

于承珠临走之时,忽似记起一事,回头向铁镜心说道:“或者明天,也许后天,可能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会来见你!”

于承珠不待铁镜心再问,便嫣然一笑,与叶成林携手而去。铁镜心怅怅然然,心中想道:“我在这里,还有什么相识的、意想不到的人呢”

叶、于二人走后,张玉虎还留在房中,兴高采烈的与沐磷谈个不休。要知沐磷是小公爹的身份,与他年龄相近的真正朋友,只有张玉虎一人,故此沐磷也舍不得张玉虎,谁都不肯先去睡觉,沐磷听张玉虎讲他劫各省贡物的经过,悠然神往。铁镜心被冷落一旁,想起这几年来自己的武功虽没有扔下,但不进即退,江湖上新人辈出,连小虎子也远远的超越了自己,干出了那么多的惊人事业,思之越发怅然。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渐渐神思困倦,不知不觉的和衣睡去。

朦朦胧胧中,忽听得声声刺耳,铁镜心一跃而起,但见窗门打开,小虎子已不在房中,沐磷叫道:“有江湖怪客前来闹事,咱们快出去看!”

铁镜心大为诧异,想道:“叶成林威震东海,岛中又防范森严,居然有人能半夜潜入,这人的武功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人是谁莫非就是那个劫了贡船的蒙面人”侧耳一听,听得东北角上隐隐有兵器碰击之声,急忙携了宝剑,如飞起去。

月光如练,海凝清光,但见在靠海的一片盐场之上,两条人影,两道剑光,天矫如龙,盘旋飞舞!虽只两剑相斗,但那金刃劈风之声,奔雷逐电之势,却如千军万马一般!铁镜心凝神一看,登时呆了。

交手的一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想必就是那劫贡船的人,这本是在铁镜心的意料之中,不算奇怪;但交手的另一方却大出铁镜心意料之外,那是一位白须飘拂的老者,正是铁镜心的师父石惊涛!铁镜心想起被他师父逐出门墙的往事,十年来始终耿耿于心,想不到竟在这里相见。铁镜心又喜又惊,除了于承珠之外,他最惦记的便是师父了,他想跑上去请求饶恕,但又不敢扰乱师父的心神。

只见师父一剑紧似一剑,剑势端的有如惊涛骇浪,一圈圈的剑光将那蒙面人罩住。那蒙面人好似无心恋战,但剑术却是精妙非常,每在石惊涛逼得极紧之时,轻轻的一剑便将石惊涛的剑势解开。铁镜心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想道:“师父的剑术比以前更老练得多了,但这人的剑法殊不在师父之下!他是谁呢”要知石惊涛乃是独创一派的大宗师,在武林中的名气仅仅在张丹枫之下,可以和他匹敌的只是数得出的有限几人,这蒙面人不但从容应付,而且似是对石惊涛并无敌意,只是将石惊涛的剑势一一化解,从无一记杀手的恶招,处处显出剑下留情,对老前辈忍让之急。铁镜心真想不到,天下虽大,除了张丹枫却还有何人有此功力

两人斗到酣处,都是点到即收,稍占即退,但听得风声飒飒,剑气纵横,亮晶晶的海盐好像尘士一样飞扬起来,铁镜心目不旁瞬,竟没有瞧到张玉虎也站在盐场的一角,提刀为他的师父压阵。

张玉虎早就到了,他见有石惊涛出手,起初漫不在意,以为来人武功纵然了得,也总难在石惊涛剑下逃得出去,哪知看了数十招之后,石惊涛丝毫未见便宜,而且对方的武功似乎还未曾尽露!双方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张玉虎看得心神俱醉而又暗暗吃惊,想道:“江湖上竟然还有如此人物咦,这人看来好熟,我是在哪儿见过他的”只恨他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庐山真相,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但见那蒙面人举剑一封,退后一步,石惊涛杀得性起,一招“长鲸出海”,刺了过去,剑尖上抖起点点寒光,真似鲸鱼喷浪一般,一招之内,连刺对方的七处大穴,张玉虎情不自禁地喝起好来,那蒙面人轻声一笑,突然一剑撩上,正是中士罕见的昆仑剑术,名为“大漠孤烟”,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当真是如烟似雾,空灵飘缈,令人恍惚迷离,即算是张玉虎这样精通剑法的人,也看不出他的剑势所指!张玉虎的“好”字刚刚吐出,便突然收住,惊愕之间,只听揭石惊涛大叫一声“好小子!”斜身一跃,剑光流散,怦若水银泻地,飞瀑溅空,原来石惊涛的剑势竟然被他一举磕开。幸而那蒙面人似是只想逃脱,无意伤人,一招得手,并未乘势反击,立刻跃出圈子。

铁镜心按捺不住,拔剑急上,只听得“嚓”的一声,张玉虎后发先至,缅刀扬空一闪,一招“独劈华山”,披头砍下,但被那蒙面人倒转剑柄,一撑撑开,张玉虎认得这是“崆峒剑术”中最独特的招数,心中一凛,刚欲变招,但见那蒙面人剑柄一翻,剑尖一引,把铁镜心剁来的一剑引开,剑起处但听得“嗤”的一声,铁镜心的衣襟已被他一剑穿过。蒙面人这一招却是武当派的“达摩剑法”,他在瞬息之间,连用两派剑术中最神奇的招数,迅捷无伦!张玉虎出道以来,还从未曾见过这样的高手,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好像知道张玉虎与铁镜心所使的乃是宝刀宝剑,因此只是借势消解,刀剑不交,却又守中带攻,妙到毫巅。张玉虎心中一动,蓦然想起一个人来,疑云大起。这时他心有所疑,势迢略缓,那蒙面人骈指如骈,迅若飘风,裹然欺近身前,点他胁下的“瞻中穴”。张玉虎不及招架,幸而他的瑜伽气功已练到六七成火候,肌肉放松,滑不溜手,那人双指在他胁下滑过,也不禁微微啧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石惊涛的长剑已似奔雷逐电般地追击到来!

蒙面人身子前倾,将石惊涛来袭之势稍让,随则反手一剑,双剑颤动,火星飞溅,声若龙吟,紧接着“铮”的一声,就在这瞬息之间,他又同时把铁镜心的宝剑弹开,并且闪开了张玉虎的一记龙拳,武功卓绝,端的是世罕其伦。

铁镜心颤声叫道:“师父,徒儿来了。”石惊涛双眼一睁,说道:“镜心你退开。”声调柔和,隐隐含着关切之意,显是因为敌人太强,恐怕铁镜心招架不来。铁镜心一见师父慈祥如昔,心中充满喜悦,精神倍振,紧接着一剑攻了出去,说道:“师父你歇一歇吧,我与小虎子最少可挡他一会。”两师徒彼此关切,争着应敌,那蒙面人忽地噗嗤一笑,乘着他们说话分神之际,剑锋一晃“唰”的一剑又将铁镜心的一只衣袖削下。

石惊涛急忙将蒙面人的攻击接下,他见铁镜心奋勇争先,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惭愧,说道:“那么,你小心了!”唰唰唰,连环三剑,将蒙面人的剑招尽数接下,不让他有攻击铁镜心的机会。张玉虎踏正洪门“玄机刀法”霍霍展开,也是一刀紧似一刀。那蒙面人武功再强,在三名好手围攻之下,亦已是脱身不得。但虽然如此,他出剑之际,仍是极有分寸,绝无拼命伤人的那等凌厉招数。张玉虎越来越觉得那蒙面人似是相熟的人,心中猜疑难决,因此他也是见招拆招,不敢骤下杀手。

那蒙面人剑刺指戳,以神奇莫测的剑术配上他那迅捷无论的点穴手法,力战三名强敌,以石惊涛与张玉虎的武功,加上铁镜心的宝剑,竟然也只见仅仅能将他拦住,无奈他何。好几次铁镜心还几乎给他点中穴道,幸好石惊涛接应得快,而张玉虎所学的武功又杂,这才不致让他突围而出。

张玉虎正在猜度那蒙面人是谁,忽听得于承珠叫道:“朋友渡海前来,何以匆匆便走不知我等有哪一点得罪高贤,还请示下!”声到人到,衣袂飘飘,端的似姑射仙人,凌空而降。那蒙面人露在外面的两只大眼睛眨了一眨,闷声不响,突然一招“李广射”,剑锋电闪,指向张玉虎的咽喉,这是他第一次使出的杀手。张玉虎意料不及,身不由己的疾退三步,那蒙面人剑锋一转,使了个“粘”字诀,把铁镜心的宝剑引出外门,铁镜心收势不及,一跌栽倒。石惊涛大吃一惊,不敢袭击,先救徒弟。那蒙面人飞身掠出,突见面前青光一闪,拦住去跄,正是于承珠到了。那蒙面人似是不欲接战,霍地一个转身,移步换形,闪过于承珠的一剑,绕道而奔。

于承珠忽地“噫”了一声,张玉虎这时亦已赶上,恰恰截住了蒙面人的去路。于承珠何等快捷。脚尖一点,飞身跃起,青冥剑化成了一道长虹,凌空刺下!

张玉虎缅刀划了一道长弧,突然把宝刀当成宝剑来使,使了“玄机剑法”中的一招“星汉浮搓”。就在这时,忽听得叶成林大声叫道:“霍兄、霍兄!请稍留步,容弟拜谢!”张玉虎心头一震,但他刀已劈出,急切之间,哪里收得回来,但听得“咔嚓”一声,于承珠的青冥剑后发先至,一剑划破了那蒙面人的面具,月光之下,看得分明,果然是霍天都。与此同时,张玉虎的虎口一麻,宝刀脱手飞去,于承珠也立足不稳,跄跄踉踉的连退数步,紧紧抓着剑柄,青冥剑才不至掉下。

原来张玉虎机警之极,一见师姐到来,立将剑法化到刀法上来,玄机逸士所创的“双剑合壁”的剑术,妙绝天下,张玉虎又突然将刀法互换,怪到出乎霍天都的意外。但虽然如此,张玉虎的宝刀仍然给他震飞,于承珠也给他逼退。比对之下,霍天都在刀剑合壁之下,虽然稍稍吃亏,于承珠,张玉虎印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于承珠失声叫道:“霍大哥,原来是你!你怎么开这个玩笑”张玉虎先前曾一度猜疑是他,但因为霍天都夫妇与于承珠交情极好,而且霍天都又曾得过自己师父张丹枫的指点,故此怀疑之念,一闪即过;料不到果然是他!

霍天都哈恰一笑,道:“小虎子,你武功大有进境,承珠的剑法,更是令我心折!看来我还要苦练几年!”张玉虎奇道:“霍大哥,你这次到来,为的就是要故意较量我们吗”霍天都忽地飞身一掠,身形如箭,奔向海边,头也不回,朗声说道:“成林、承珠,我的事情拜托你们了。我不愿招惹烦俗,请恕我不近人情,以后再向你们请罪吧。”众人追到海边,终是迟了一步,但见霍天都已上了小船,在明月之下,碧波之上,扬帆去了。

于承珠莫名其妙,对叶成林道:“霍天都以前旬没有这么怪涎,我还正想向他问凌姐姐的近况呢。”霍天都的妻子凌云凤与于承珠情如姐妹,一别七年,于承珠对她十分挂念,只恨天南地北,相见无由,这思念之苦,她对叶成林已说过不知几千万遍。

叶成林苦笑道:“你知道霍天都来做什么他也正是想向你问凌云凤的近况呢!他以为凌云凤定然和你见过面了。想是他已搜遍了这个海岛,没见着他的妻子,是以留下了一份厚礼和一封信,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于承珠诧道:“什么厚礼”叶成林道:“浙江省的贡物!”张玉虎大为奇怪,心中藏了无数疑问,说道:“我们曾邀请霍天都夫妇出山相助,我只道他们在北方相助金刀寨主劫各省贡物,却怎的到南方来他劫贡物不奇,却为何送到这里又为何来找他的妻子难道他们拆散了么纵然他们夫妇分开,霍天都也应该知道他妻子的下落!”叶成林笑道:“事情是有点奇怪!你先随我去看看那份厚礼和那封信去。”

石惊涛抚剑叹道:“江山自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武学之中,推陈出新,亦是如此。”以前张丹枫曾对我提过霍天都的名字,说他父子两代,苦心搜罗天下剑谱,用功之勤,学剑之专,并世无两。说他年纪虽轻,但他在剑术上承前启后,隐隐然已具有一代宗师的资格,将来成就,无可限量。我当时听了,还以为是张丹枫扬后辈,言过其实,而今亲见,方知不谬,当今之世,剑术之妙,除了张丹枫之外,确是应该数到他了。”

说话之风成海山与石文纨亦已闻声赶到,两人先向石惊涛问候,铁镜心听他们的谈话,始知石惊涛自那年与他分手之后,便浪游海外,今年春天,才游倦归来,与女婿同住,并相助叶成林抗倭,叶成林占据东海的十三个小岛,石惊涛时时替他巡视,刚好在今天晚上,从一个小岛巡视回来。

于承珠笑道:“我本以为石老前辈要明天才能回来的,哪知他今晚就赶到了。镜心,我说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可能见你,这该是你意想得到的了吧”

铁镜心道:“承珠姐姐,你先走一步,我有话要禀告师父。师弟、师妹,你们留下。”说罢神色黯然,解下所佩的紫红宝剑,双手捧剑,在石惊涛面前跪下,低声说道:“不肖弟子铁镜心,请师父收回宝剑!”这把宝剑本来是石惊涛在四十年前从大内盗出来的,十年之前,御林军统领娄桐荪奉命追缉石惊涛,就是为了这把宝剑。当时娄桐荪对铁镜心威胁利诱,要他叛师,铁镜心不允叛师,但他一时软弱,却应允替娄桐荪骗回这把宝剑,交换条件是要娄桐荪不要难为他的父亲与师父。后来此事给石惊涛知道,大怒之下,便与他断了师徒之情。

此际,铁镜心向师父缴回宝剑,乃是诚心侮过的意思。石惊涛缓缓叹了口气,将铁镜心拉了起来,道:“十年之前,我的脾气也是躁了一些。”铁镜心道:“我做事糊涂,难怪师父生气。我但求师父许我重列门墙,任何责罚,甘心领受。这柄宝剑,弟子不配佩戴,请师父取回。”石惊涛见他诚心悔过,脸上徽露笑容,说道:“我听成林说,你曾经有一次冒了很大的危险,将被包围的义军救出,有此一事,足可补过。我仍然要你做我的衣钵传人,你的师弟师妹,剑术均不及你,我年纪已老,更用不着宝剑了,这柄宝剑你!收回去吧!”铁镜心大喜过望,但仍然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推辞了两次这才收下,并恭恭敬敬地垂首说道:“谢师父赐剑,请师父训诲。”石惊涛道:“你才智过人,但愿你不要误用聪明,负此宝剑。”

铁镜心领了训诲,与师父走进聚义厅,只见于承珠等人都围在一张桌子的周围。

桌子上有一只大铁箱,箱盖已经打开,宝气珠光,耀眼生辉,张玉虎笑道:“江南各省,以浙江省的贡物最贵重了。单只这块碧玉屏风!就足值三十万两银子!霍天都送了这一份礼物来,我虽然受他戏耍,也算值得了。”

于承珠正展开霍天都所留下的信笺,脸上神色不大自然,张玉虎道:“信中说的什么”于承珠微笑道:“他送我这份礼,原来是有所求于我。他要我帮他劝凌姐姐回去。”张玉虎道:“他们两夫妻不是挺要好的吗怎么吵了架了”于承珠道:“谁说他们吵了架啊。”张玉虎道:“没有吵架,凌云凤怎么会离开他”于承珠笑道:“夫妻间的事情你不懂的,有些夫妻,天天吵架,其实却如胶似漆。有些夫妻,从不吵架,恩爱却渐渐就冷淡了。”铁镜心心中一动,只听得张玉虎笑道:“这我可真不懂了,那么你和叶大哥从不吵架,你们不也是很恩爱吗”于承珠脸上一红,微嗔说道:“我只是给你举例,并非说凡是好夫妻都吵架的。你别夹缠不清。”张玉虎道:“好啦,那就回到凌姐姐身上,我听你说过,他们是经过患难的夫妻,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难道还不能两心如一”于承珠叹口气道:“他们两人情比金坚,可就是还不能两心如一!”张玉虎奇道:“你越讲我就越糊涂了,还是请你爽爽快快他说明凌姐姐为什么离开他吧”

于承珠道:“霍天都一心一意要创立天山剑派,他拼着把一生心血都放在剑术的钻研上。偏偏你们搞出劫各省贡物的事情来,而你们又邀他们出山相助。”张玉虎道:“也用不了他们多少时候,而且答不答应,全在他们,难道因我邀请他们此山,会弄到他们夫妻不和么”于承珠道:“当然不能怪你。但他们夫妻却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生了意见。凌姐姐答应了你们,霍天都却不愿意她出来,她就偷偷跑了。”张玉虎道:“我从北方南下之时,也听说他们答应出来,原来却是一个答应,一个不答应。奇怪,霍天都为什么会不答应”于承珠道:“霍天都信中写道:‘为义军筹饷,本应稍尽绵薄,甘效驰驱,但念天下英豪,云集响应,多我等二人不为多,少我等二人不为少……’”张玉虎愤然说道:“若是人人都这般想,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于承珠续念道:“况弟入山日深,遁世已久,学剑自娱,雄心早泯乎昔日曾承令师以开宗创派相期,弟虽不才,有志于此,纵不敢望成就千秋不朽之业,亦当以有涯之生,为武学一道,稍有增益也。”张玉虎道:“说来说去,只有他的剑术才是最紧要的!”叶成林道:“人各有志,不应相强。武林之中,也需要有他这佯的人,苦心钻研,武学才能发扬光大。”张玉虎仍是有点不满!说道:“好个人各有志,不能相强,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勉强凌姐姐依从他呢”正是:

从来情海波涛恶,恩爱夫妻有几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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