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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墨不动声色,镇压了声音,又靠着徐子青借来的一批粮食稳定了军心。
但一切都不是长远之计。
徐子墨加快让人打探突厥粮仓。只有来一批数量巨大的粮草,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让他腾出手专门对付突厥兵。
那日,他正研究着战局,一夜未眠,直至日出,都毫无察觉。
门外突然响起喧闹声,接着他的房门被一下子推开了。他的贴身侍卫,亦是北疆军中的老人,激动地冲了进来,对他道:“将军,三少爷四少爷来了,还带着粮草马匹和药材。”
徐子墨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阿赤与子白?
他们来了?
来了!
他下意识想冲过去,猛地跑了两步,到了门口,忽然又犹豫起来,回头问着那侍卫,局促又紧张:“我、我、我要不要去洗个脸。一夜没睡,我现在肯定很邋遢。还有我的衣服,这一套衣服太脏了,一直都没来得及换,我……”
侍卫目瞪口呆:“将军?”
徐子墨临时决定还是先换件衣服,刚往里走了两步。背后忽然传来一管清凌凌的好声音:“徐子墨。”他登时愣在原地,脚步怎么都拔不动。是他。他不会听错的,这声音他便是再过上十年,也绝不会听错的。
徐子赤。
他来不及回头,便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二哥。”依恋的姿态,声音里带着委屈。
是徐子白。
他们已经来了。
多久了。
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两年、三年、四年,亦或是如他所感觉的整整一个世纪。在漫长的世纪时光中,盛衰荣枯,一代一代的人出生与死去。他们早已苍老过,又重生过,最后是一个崭新的人,唯独心口的那一腔炙热的热情依旧灼灼招人。
他的声音在颤抖:“你们……”
你们来了。
很没用的,他连这样简单的四个字都说不完整。
他以为他能克制的。
明明他做得已经很好了,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正常工作,正常在世间行走,正常的和人打交道,正常思考,履行着任何一个正常人重复的轨迹。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有多想他们。
压抑的情感如火山般喷发了。
瞬间燎原。
腾腾烈焰,烧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他的世界照得整个一片火红。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的世界从来都是灰暗的,如同一张没有上色的画,轮廓印子都是对的,只差了一味魂。
他想他们。
他慢慢扭头,将徐子白扶住,又望向徐子赤:“你们,你们……”
侍卫早已退了出去。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他能放肆地纵容自己,扑了上去,将他们二人重重拥入怀中,第一句话却是抱怨:“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走快走。这里是战场,太危险了。说好的,等战争结束,我去找你们的。”
嘴里这样说着,手却搂地很紧。
徐子赤依旧嘴利:“我们不来,看着您徐大将军坐吃山空吗?”
徐子墨瞪他一眼。
忽而又觉得这声音甚为熟悉,想了一番,他望向徐子赤:“你是那日在酒馆里嘲讽那些酸儒的人。”
徐子赤摸了摸鼻子,大抵是没想到会被认出,但也没否认。
徐子墨反应过来:“你们一直在这边?”
他也询问地看向徐子白。
徐子白亦偏过头。
原来那几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瞪他们:“你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还躲着我。”
两人静静望着他。
徐子墨反应过来,低下头,诺诺道,“对不起,我有些东西需要想明白。”在感情上,他永远都是欠了他们三个的。
徐子白摇了摇他的手:“二哥,我明白。”他望向徐子赤,“三哥也明白。”
经过这一番风波,两人感情竟变好了。
徐子墨嗯了一声,愧疚得无言,长臂一展,将两人拥入怀中。
两人亦回拥着他。
三个人仅仅黏在一起,如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徐子墨一抬头,忽然望见了门口远远看着的徐子青。他静静站着,无情无绪,仿佛游离于世外,如一个寂寞的旅者,隔了老远,望着一幅不属于自己的好风景。徐子墨心一动,走了过去,将他拉了过来。
“大哥。”
徐子青淡笑看他。
他牵着他的手,走向徐子赤、徐子白。他说:“徐家四兄弟,从一开始就不该分开。不是吗?”
徐子赤徐子白都唤了一声:“大哥。”
客气但并无排斥。
徐子青的笑暖了些:“嗯。”
几人都笑了起来。
一家团圆,人人各得其位,和谐温暖,多好。
徐子墨的心被撑得满满的。
一番契阔后,徐子墨问徐子赤和徐子白二人:“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徐子赤道:“跟着你。”没有一丝犹豫。
徐子白紧接着也小小声求道:“二哥,我可以随军治疗伤员,和在北疆军时一样。我不想走。”
徐子赤盯着他:“为了将这一批粮草战马运到这里,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门路和积蓄。徐子墨,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不能不要我。”
理直气壮地骄矜着。
徐子墨露出一个笑。
还是他熟悉的他们。
真好。
“好。既然你们都不肯走。那我们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他深深提高一个音,“一起还这世间一个太平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