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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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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华丽的套房俯瞰酒店后面的人工仙境;缠在树上的橙色装饰灯照亮了移植而来的棕榈树,沙漠的星光下,两个巨大的游泳池闪着深蓝色的微光。地平线上的砂石山峦环绕着霓虹闪烁的拉斯维加斯。约翰尼·方坦放下厚实的灰色花边窗帘,转身回到房间里。

房间里有特别安排的一组四个人:一个赌区经理,一个荷官,一个替补人手,还有穿着暴露制服的鸡尾酒女招待,他们正在为私人赌局作准备。尼诺·瓦伦蒂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手里的玻璃杯里灌满了威士忌。他望着赌场人员布置二十一点牌桌,又在马蹄形赌桌前放上六把舒适的软椅。“好极了,好极了,”他用半醉不醉的含糊声音说,“约翰尼,来陪我和这帮混蛋赌几把。我运气不错,我们要赢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约翰尼在沙发前的脚凳上坐下。“你知道我不能赌博的,”他说,“尼诺,感觉怎么样?”

尼诺·瓦伦蒂咧嘴笑道:“好得很。半夜总有妹子上来陪我,吃点东西,再回到牌桌前。你知道我赢了赌场差不多五万块吗?他们磨磨叽叽跟我折腾了快一个星期。”

“知道,”约翰尼·方坦说,“你要是死了,希望把钱留给谁?”

尼诺一口喝光杯里的烈酒。“约翰尼,你这个浪荡鬼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约翰尼啊,你死气沉沉的。老天,这儿游客的乐趣都比你多。”

约翰尼说:“是啊,要我扶你上牌桌吗?”

尼诺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牢牢地在地毯上站稳脚跟。“我自己就行。”他说,松手任由酒杯落地,走向刚刚搭好的牌桌,步履还算坚定。发牌手已经准备好了。看台子的站在发牌手背后,替补发牌手坐在远离牌桌的椅子上。鸡尾酒女招待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正对尼诺·瓦伦蒂,他打什么手势她都看得见。

尼诺用指节敲敲绿色台呢。“筹码。”他说。

看台子的掏出衣袋里的记事簿,填了张欠条,连同墨水笔放在尼诺面前。“给您,瓦伦蒂先生,”他说,“按常规,五千块起板。”尼诺在欠条最底下随手签名,看台子的把欠条收进衣袋,朝发牌手点点头。

发牌手的手指灵活得不可思议,从牌桌的暗格里拈出几摞黑黄相间的百元筹码。不到五秒钟,尼诺面前就多了五摞高度相同的百元筹码,一摞十枚。

绿色台呢上刻出了六个比纸牌稍大的白色方框,每个方框对应一名玩家的座位。尼诺把赌注放在其中三个方框里,一个方框一枚筹码,代表他收三把牌,每把一百块。三把他都没再要牌,因为庄家的明牌是六点,很容易爆掉——也确实爆掉了。尼诺收起筹码,扭头对约翰尼·方坦说:“今晚兆头不错,你说呢,约翰尼?”

约翰尼笑了笑。请尼诺这种赌棍在赌博前签借条很少见,对豪客而言,通常说句话就顶用了。赌场大概害怕尼诺会因为喝酒忘记他的欠账,他们可不知道尼诺有个好记性。

尼诺赢个不停,第三盘结束,他朝鸡尾酒女招待勾勾手指。她走到房间另一头的吧台前,端来满满一玻璃杯他喜欢的黑麦威士忌。尼诺拿起酒杯,换到另一只手里,伸手搂住女招待。“陪我坐坐,宝贝儿,玩两把,送点运气给我。”

鸡尾酒女招待长得很漂亮,但约翰尼看得出她全是虚情假意,再怎么装也装不出半分真心。她对尼诺绽放灿烂的笑容,但真正垂涎的是黑黄相间的筹码。妈的,约翰尼心想,她想要就给她呗。他懊悔的只是尼诺没有用钱买来更好的货色。

尼诺让女招待替他玩了几盘,赏她一枚筹码,拍拍她的屁股,叫她起身滚蛋。约翰尼示意她端杯酒来。酒端来了,可她的动作像是在出演有史以来最做作的电影里最做作的一个镜头。她把所有魅力射向了不起的约翰尼·方坦,眼里放出悉听尊便的光芒,步态卖弄十二万分的性感,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怀着一肚子欲火,打算见什么吞什么。她怎么看都像发情的雌兽,可惜只是表演而已。约翰尼·方坦心想,唉,天哪,又是这种人。想拉他上床的女人最喜欢这么接近他,但只在他烂醉的时候才管用,而他此刻毫无醉意。他对姑娘露出著名的笑容,说:“谢谢你,宝贝儿。”姑娘看着他,分开嘴唇,露出“谢谢你才对”的笑容,眼神变得迷离,网眼丝袜裹着的长腿带着绷紧的身躯微微后仰,肉体里像是在积蓄巨大的张力,乳房愈加丰满鼓胀,就快撑破薄得可怜的上衣了。紧接着,她全身轻轻一颤,几乎释放出一股性欲的震荡波。简直就像约翰尼·方坦只用一个微笑和一句“谢谢你,宝贝儿”就让她高潮了。演得漂亮,约翰尼第一次见到演得这么漂亮的。可惜如今的他已经知道这是演戏。睡这种女人一般得不到什么乐趣。

他望着女招待坐回椅子上,自己慢悠悠地喝着酒。他不想再看一次刚才的小把戏了,今晚他没这个情绪。

过了一个小时,尼诺·瓦伦蒂撑不住了。他先是向前一歪,又晃晃悠悠地向后倒,接着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摔向地面。还好看台子的和替补发牌手见到他开始摇晃就冲了上来,在他着地前抓住了他。他们扶起他,架着他穿过分开的帘幕,走进套房的卧室。

约翰尼望着这一幕,鸡尾酒女招待帮两个男人脱掉尼诺的衣服,给他盖上罩单。看台子的数了数尼诺的筹码,掏出那一小本借款单,记下数字,守在桌边,盯着庄家的筹码。约翰尼问他:“他这样有多久了?”

看台子的耸耸肩。“他今晚昏得比较早。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我们叫来了酒店的医生,他用什么药救醒瓦伦蒂先生,教训了他一顿。可尼诺说再见到他昏过去就不必叫医生了,把他放到床上,第二天早晨自己会好的。我们照他吩咐的做。他运气不错,今晚又赢了一大笔,快三千块。”

约翰尼·方坦说:“唉,今晚还是叫酒店的医生来一趟吧。要是有必要就去赌场那头广播一声。”

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朱尔斯·西格尔才走进套房。约翰尼见到他就生气,这家伙从来就没个医生的样子。今晚他上身是件松松垮垮的蓝色白边针织马球衫,赤脚穿着一双白色山羊皮便鞋,却拎着个传统的黑色出诊包,模样实在可笑。

约翰尼说:“你得想想办法,找个半截的高尔夫球袋装你那些吃饭家伙。”

朱尔斯心领神会地笑着说:“是啊,医学院的拎包就是太累赘了。大家见了就害怕。至少该换个颜色。”

他走向尼诺躺着的那张床,打开诊疗包,对约翰尼说:“多谢你那张顾问费的支票。你太大方了。我做的事情不值那么多。”

“不值个屁,”约翰尼说,“陈年往事就别提了。尼诺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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