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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霸道将军俏军师(十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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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 定远城在他们面前浮现出了雏形。

红砖砌就的城都沐浴在春日的沙暴内, 呈现出灰扑扑的质感。

远远看到城边的飞云旗, 时停云驻马片刻,猛喝了一声驾,驭马穿风, 白马越过尖啸的南风,驰骋前行,在护城河吊桥边一收缰绳。

马头奋然昂蹄, 长嘶一声,喷出一团团带着沙土腥味的暖热气流。

严元衡蹙眉, 回头看李邺书。

“那是将军的旗帜。”李邺书替时停云解释,“将军来定远巡察了。”

时停云眯眼看了看城门之内,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飞身下马,快步奔过已经放下的吊桥,新换上的红锦披风被沙子打出啪啪的细响。

吊桥另一头,站着等候已久的时惊鸿。

时惊鸿笑说:“我算你们今日便到, 因此……”

话未说完, 比他已经隐隐高出一线的儿子径直扑入了他的怀中, 打断了他的话。

“……素常?”

怀中人把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怀中,双臂铁钳似的拥着他,用力得浑身发抖。

时惊鸿愣了片刻, 便出言下令:“都转过去。”

身侧几名副官和守门人令下即从, 持剑持盾, 齐齐转身。

时惊鸿低头询问:“怎么了?”

怀中人不吭声,只是抱得更紧了点。

时惊鸿把怀中小子的头盔摘了,将他被风沙吹乱的长发整了一整。

他以为这孩子是在为了挚友背叛自己而难过。

时惊鸿没有对他多加一句责怪。

近不惑的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奇异的温柔:“傻小子。叫人看了笑话。去跟爹迎十三皇子,有什么想说的,晚上入帐,爹听你好好说,还可以准你哭一炷香,好吗。”

时停云用尽全身力气直起身来,眼周浮出被沙子打出的红晕:“好的,父亲。”

这是池小池第三次感受到原主时停云的情绪。

但不管是哪一次,都是失控的。

层层压抑的灰色浪潮之下,隐藏着让人不安的尖礁与暗涡。

奇怪的是,这种情绪,在他面对褚子陵时,都收敛得很好,仿佛他已经遗忘了那段不堪的记忆,或是将其掩藏在更深、更黑的浪潮之下。

十三皇子此行,负有代王巡视的名头,本可以摆足王族派头,好在严元衡本人性情低调,除了必要礼节之外,很少讲多余的虚礼,私下里称呼时惊鸿为时伯父,入城后,又说想去探望受伤的温非儒将军,送上些慰问之物,聊表心意。

父子二人在此事上异口同声,皆说温非儒重伤,需得静养,不宜见客。

说辞前后一致,因此严元衡既没起疑心,也没再坚持,只托人将礼物送去便罢,几人在城中安营,诸多杂事,暂且不提。

公子此行带来的物件不少,像是打算长驻在此,褚子陵将一些不易携带的大物件放在屋中,小物件则收在几口藤箱中,整理清爽,方便带走。

关上其中一口藤箱时,他力道有些失控,一声闷响后,他才回过神来,单手按在藤箱上,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盼着那人没有听见。

然而他还是没能躲过去。

于风眠的口吻如同吩咐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小厮:“东西需得轻拿轻放。”

他咬一咬牙,应道:“是。”

话罢,褚子陵跪坐在脚毯上,慢慢吐出胸内浊气。

若在以往,面对区区吩咐,褚子陵也不会如此烦躁。

然而前不久,他满怀信心的一击落了空,谁知道时惊鸿有没有生疑,有没有发现他在火漆印上动的手脚?

自己此番前来,是否算是自投罗网?

为防万一,他想过要悄悄扼死那只专门替他去南疆送信的鸽子,好湮灭证据,但每只鸽子都是将军府悉心培养出来的,莫名死了一只,公子必然要追查,说不准还要治自己一个管理不严之罪,况且,给艾沙大人第一次放去鸽子时,他没能掩藏好行踪,被夜巡队撞见过。

死了鸽子,反倒是引人注意了。

为此,他几夜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加之每日行军,风尘渐重,不消几日,他便消瘦憔悴了许多。

时停云看在眼里,以为他是疲累虚弱,不宜伺候在旁,便叫他来陪着公子师,顺便将东西收拢归置一番。

一个小少爷,怎知“收拢归置”四字背后代表着多大的劳碌?

褚子陵扶膝沉气,半晌方才冷静下来。

莫急,莫慌,还不到时候。

他已经去信,言辞恳切地向艾沙解释过,拿下时惊鸿,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并说,以后他们驻入定远城内,寄送信件恐怕不再方便,定远城设有空哨,瞭望台设在八处城门角楼上,日夜换岗,专门防备城中细作向外递送消息。

好在他在军中有些地位,只要同公子说一声,叫他加入巡查队,他便有办法联络到在城中长驻的南疆细作,想办法把信息递出城去。

公子那般宠着他,定会同意。

有朝一日,他翻身为主,也会待公子好的。

思及此,褚子陵心情好了不少,俯身整理起凌乱的箱箧来。

但他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越整理越凉。

那一箱箱的书都是于风眠的。

路上他一本本取出阅读,偏偏他读书速度又快,如今顺序全乱了,那于风眠为人又挑剔,给了他一份目录,让他按序整理。

单是这批书,褚子陵便花了不少精力收拾,出了一身热汗,才勉强整理出了个模样。

他抹了一把汗,抬眼看向暮色四合的窗外。

这些杂务本不该归他做的。

李邺书去哪里了?

时惊鸿与时停云二人将严元衡安顿好后,方才有机会好好叙一叙父子情。

看长相,时惊鸿是十足的读书人模样,与时停云的英气奕奕还有不同,面皮天生白净,像个文采斐然的探花郎,边关的风沙也只在他眼角留下了一点痕迹。在他长衫加身时,唯一能看出他武人身份的,是一双长得惊人、筋骨结实的手,以及指间粗粝的茧。

时停云看样子已恢复正常,拿起小桌上的点心便要咬。

时惊鸿望着他,语气中是难掩的宠溺:“城前之约,不算数了吗。”

时停云含着点心,含含糊糊道:“有了玛仁糖,为何要哭。”

见儿子像小时候一样掏出手帕,一边吃一边揣,时惊鸿无奈一笑:“十三皇子的那份父亲已经送去了,这些都是你的。”

他知道儿子跟十三皇子交好,而十三皇子最爱这类甜果子,他带些甜点回望城,他这孩子总是吃一小半,揣一大半,每每都是送去给严元衡的。

这还是十二三岁前的事情。

直到那个褚子陵进府,时停云便着魇似的,凡事都抬举着他,连与十三皇子的交游都少了。

时惊鸿想问些什么,想了一想,又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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