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我醒不过来。
冷色调的病房里,顾源礼不知所踪,我带着幼小的顾霓,来见我妈最后一面。
我妈睁着眼,瞪着天花板,仿佛是想要努力看见什么,却又如何都看不到了。
她好瘦啊,瘦的只剩薄薄一层皮附在骨头上,两腮和双眼都凹陷了下去。
她缓缓抬起手,我一把握住了,却不敢用力,怕稍稍用力,那脆弱的骨头就要被我掰断。
她气若游丝,梦呓一般开口:“顾棠……千万不要爱错人啊……爱错人太苦了。”
她就要死了,死前对我最后的叮嘱,竟然是这个。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我谁也不爱,我只爱你和妹妹。”
她还在说:“顾棠,千万不要爱错人……”
这仿佛已成了她的执念,她对人世所有的恨,所有的怨,都来自于此。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心中惶恐越来越大。
“妈,别走,我们不能没有你。”
然而我的挽留并没有起到作用,她眼皮慢慢合上,似乎倦极累极。顾霓哭起来,扑到她身上。
片刻后,刺耳的仪器音响起,她停止了心跳。
吵闹的铃声代替了仪器的嗡鸣,充斥我的鼓膜。
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睡在身边的席宗鹤也同样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而后逐渐蹙起了眉心。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他撑着额头坐起身,脸色难看。
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堆到腰间,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他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时,脸色可谓精彩纷呈。
我也坐起来,抹了把脸:“我怕你半夜难受会吐,所以留下来照顾你。”
我有理有据,又是为了他,席宗鹤脸色纵容还是难看,到底没再冷言相对。
“谢谢。”他颇有些不甘不愿。
我笑了笑:“不客气。”
我眨着眼看他,他也看着我。我们俩谁也没动,他憋了会儿,终是忍不住:“能请你出去吗?我要洗漱了。”
他竟然还说了“请”字,教养真是好。
“你全身哪里我没见过?”可我不愿意退让。
他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就算江暮毫不留情拒绝了他,难道他就会乖乖待在我身边吗?
坐以待毙终究不是法子,唯一出路,只有主动出击。
他像是看穿我的小伎俩,嗤笑一声:“随便你。”说着一掀被子,穿着内裤便下了地。
从背后看,他也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尤其一双长腿,肌肉起伏,修长有力,叫人浮想联翩。
他到底是不满我的拂逆,进了浴室,将门摔得巨响。
我掏了掏震得发疼的耳朵,在床上坐了会儿,也下了床。
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咖啡机,替席宗鹤泡一杯美式咖啡。
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就算我从来不喝咖啡,也能从香气里分辨咖啡豆的好坏。
席宗鹤喜欢西式早餐,而我还是钟爱清粥小菜。
坐餐桌前已经吃到一半,席宗鹤才姗姗下楼。
我起身给他倒上咖啡,他在餐椅上坐好,理所当然地享受我的服务。
之后除了餐具相互碰撞的轻响,我们一句多余的交流也没有。
“我晚上要赶一个路演,不能给你做饭了,你记得自己吃晚饭。”我放下筷子开口道。
“路演?”席宗鹤抿了口咖啡,“去几天?”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在关心我。他恐怕恨不得我去的越久越好,这样就可以暂时摆脱我这个烦人精了。
“就一个晚上。临时确认的,另一个主演赶不上了,我算是救场,今天赶过去,晚上就要到。”这都是去年拍的电影了,我在里面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戏份不足十分钟。
席宗鹤并不会过多干预我接片的自由,他也不关心我红不红。我让他帮我挑剧本,他会帮我挑,但如果我与他的选择相悖,他也不会花长篇大论说服我。
演不演,演哪出都是我自己的事。演的好不好,有哪些成就,反正都不如他。
这部电影也是,我想演,哪怕是个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也想演,他看我坚决,连问都不问就让我演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对我太过放任自流好,还是完全不在乎好了。
用过早餐,席宗鹤转头进了书房,我则进卧室里整理了简单的行李。
就一夜,也不用太多东西,一个可以拎上飞机的小包足以。
十点多,桑青来接我了,我敲了敲书房门,跟里面的人道别。
“我走了,你自己别忘了吃东西。”
里面半天才回了我一句:“行了,知道了。”
我一上车,桑青看到我黑眼圈都震惊了。
“我的祖宗啊,你这是昨天半夜做贼去了吗?这黑眼圈要用多厚的粉遮啊?”
还不是怪席宗鹤。
我展开墨镜戴上:“这样不就好了?”
桑青万般无语地瞪了我一眼:“还好没给你约机场街拍。”
我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我又不是席宗鹤,谁关心我穿什么样啊?说不定还要想我是哪路的野鸡在抢戏。”
桑青被我气个半死,恨我不争气,一路都没再和我说话。
机票是片方出的钱,给我和桑青订了头等座,雯雯是经济座。
总飞行时长大概三小时,刚飞半小时,就听洗手间那边传来一声巨响,把在睡梦中的我直接就给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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