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爱融入生活(1/2)
引言
我相信,人天生热爱生命,乐于互助。可是,究竟是什么,使我们难以体会到心中的爱,以致互相伤害?又是什么,让有些人即使在充满敌意的环境中,也能心存爱意?
这样的思考始于童年。大约是1943年的夏季,我家搬到了密歇根州的底特律。到达后的第二个星期,公园中一起暴力事件引发了种族冲突,接下来几天有40多人遇害。我家处于冲突的中心地带,整整三天,我们都紧闭家门,不敢出去。
冲突结束后,学校复课了。我发现,和肤色一样,名字也可能招来危险。老师点名时,有两个男孩瞪着我,嘘声说:“你是kike吗?”我从未听过这个词,不知道它是某些人对犹太人的蔑称。放学后,他们在路上拦住我,把我摔在地上,拳打脚踢。
从此,上述两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我。是什么赋予我们力量,使我们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也能关爱生命?给我启发的是像艾提·海勒申(etty hillesu)那样的人。即使被关押在德国人惨无人道的集中营,她依然一片柔情。在日记中,她写道:
“我不会轻易害怕。那不是我勇敢,而是我知道,他们也是人,我必须用心理解他们的行为。今天早上,那个性情粗暴的年轻盖世太保冲我吼叫,我没有生气,而是关心他。我想问:‘你的童年很不开心吗?女友抛弃你了吗?’他看起来愁眉苦脸、躁动不安、阴沉而又虚弱。我当时就想帮助他。他那么痛苦,一旦为所欲为,是多么危险!”
——艾提·海勒申:日记一则我认识到语言及表达方式的巨大影响。也许我们并不认为自己的谈话方式是“暴力”的,但我们的语言确实常常引发自己和他人的痛苦。后来,我发现了一种沟通方式,依照它来谈话和聆听,能使我们情意相通,乐于互助。我称之为“非暴力沟通”。这里借用甘地曾用过的“非暴力”一词,来指暴力消退后,自然流露的爱。在一些地区,这种沟通方式被称为“爱的语言”;在本书中,“nvc”指非暴力沟通或爱的语言。
人生的抉择
非暴力沟通的基础是一些沟通方式——即使在逆境中,它们也能使人乐于互助。非暴力沟通没有任何新的主张,它所吸纳的内容,都有悠久的历史。它的目的正是提醒我们借助已有的知识,让爱融入生活。
非暴力沟通指导我们转变谈话和聆听的方式。我们不再条件反射式地反应,而是去明了自己的观察、感受和愿望,有意识地使用语言。我们既诚实、清晰地表达自己,又尊重与倾听他人。这样,在每一次互动中,我们都能聆听到自己和他人心灵深处的呼声。同时,它还促使我们仔细观察,发现正影响我们的行为和事件,并提出明确的请求。它的方式虽然简明,但能带来根本性的变化。
听到批评时,我们一般会申辩、退缩或反击。然而,一旦专注于彼此的观察、感受及需要,而不反驳他人,我们便能发现内心的柔情,对自己和他人产生全新的体会。这将最大限度地避免暴力。通过强调倾听——倾听自己及他人,非暴力沟通培育彼此的尊重、关注与爱,使人乐于互助。
虽然我称非暴力沟通为“沟通方式”,但它不只是沟通方式。它更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提醒,使我们专注于更可能满足我们人生追求的方向。
有个故事讲述一个男人在街灯下趴着寻找东西。一位路过的警察问他找什么。那个有些醉意的男人回答道:“找车钥匙。”警官就问:“是在这丢的吗?”他说:“哦,在公园丢的。”看到警察很困惑,他急忙解释:“这里的光线要亮得多。”
让爱融入生活是我毕生的追求——我与他人情意相通、乐于互助。可是,由于主流文化的影响,我迷失了方向。于是,我想借非暴力沟通来看清并专注于自己的人生选择。
我所说的“乐于互助”,在下面这首抒情诗中得到了很好的表达:
“你取之于我,
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当你知道我因施与你
而快乐。
你明白,我的给予不是
让你欠我的人情,
而是因为我想活出
对你的爱。
欣然的接受,
或许是最佳的赏赐。
我无法将二者
分开。
当你施与我
我给你我的接纳。
当你取之于我,
我感激你的赐予。”
——鲁思·贝本梅尔唱片集《获赠》
(1978)中的《获赠》一歌
当我们真诚助人时,我们丰富他人生命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我们的行为,是出于由衷的喜悦。这样的给予让施者和受者同时受益。由于施者的给予既不是出于恐惧、内疚或羞愧,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受者获得馈赠,却不会有心理负担。与此同时,施者会因自己行为的价值更加欣赏自己。
非暴力沟通的使用,并不需要沟通的对象熟悉非暴力沟通,或对我们心存善意。如果我们遵循非暴力沟通的原则,乐于互助,并表明那是唯一的动机,那么,他人也会加入我们,最终形成良好的互动。我并不是说这种局面总会很快出现。但我确信,只要信守非暴力沟通的原则和方法,友爱之花必将在你我心中怒放。
非暴力沟通的要素
为了彼此能乐于互助,我们专注于四个方面——非暴力沟通模式的四个要素。
首先,留意发生的事情。我们此刻观察到什么?不管是否喜欢,只是说出人们所做的事情。要点是,清楚地表达观察结果,而不判断或评估。接着,表达感受,例如受伤、害怕、喜悦、开心、气愤等等。然后,说出哪些需要导致那样的感受。一旦用非暴力沟通诚实地表达自己,前三个要素就会得到体现。
举例来说,一位母亲可能对她处于青春期的儿子说:“费利克斯,看到咖啡桌下的两只脏袜子和电视机旁的三只,我不太高兴,因为我看重整洁。”
接着,她立即提出非暴力沟通的第四个要素——具体的请求:“你是否愿意将袜子拿到房间或放进洗衣机?”这一要素明确告知他人,我们期待他采取何种行动,来满足我们。
这样,这位母亲就清楚地说出非暴力沟通的四个要素。借助这四个要素诚实地表达自己,是非暴力沟通的一个方面。非暴力沟通的另一方面是借助它们关切地倾听。我们首先通过体会他人此刻的观察、感受和需要,与他们建立联系,然后聆听他们的请求,来发现做什么可以帮助他们。
保持对这两方面的关注,并帮助他人也这么做,双方便可持续互动,直至情意相通:我此刻的观察、感受和需要是什么;为了改善生活,我的请求是什么;你此刻的观察、感受和需要是什么;为了改善生活,你的请求是什么……
使用非暴力沟通时,表达自己或倾听他人,都是好的开端。但需要牢记的是,非暴力沟通不是固定的公式,它可以适应不同的情况,并根据个人风格及文化环境做出调整。为了叙述的方便,我将非暴力沟通称为“沟通方式”,但有时语言是多余的。非暴力沟通的精髓在于对其四个要素的觉察,而不在于使用什么字眼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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