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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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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后一次见押谷女士的时候都谈了些什么?她有没有说过要去东京之类的话?”

“东京&8943;&8943;”塚田喃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

塚田眨着眼睛,看着松宫。“该不会是为了那个人&8943;&8943;”

“哪个人?”

塚田环视四周,将脸朝松宫靠了靠。“我们这里最近接收了一个稍微有些问题的人。”

“有问题?什么问题?”松宫压低声音问道。

塚田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说出了如下的话:

“那是二月中旬,刚好距现在一个半月。一个女人来到彦根市内的一家餐厅。她看上去六十过半,衣衫褴褛,头发也乱蓬蓬的。但是一个正常营业的餐厅又不能因此将她赶出去,只得带她入座。那个女人点了好几道菜。然而吃完饭后,那女人要么傻傻地看向窗外,要么就掏出随身带的一本旧杂志来读,一直没离开。三个多小时后,她又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些吃的。直到这时,店里的人才起了疑心,怀疑她是吃白食的。

“店长打电话报了警。负责那一片的巡警刚好跟店长熟识,很快就到了现场。店长说明了来龙去脉,结果正吃着东西的女人却忽然起身就要出去。巡警立刻追上去,看到女人跑了起来,便从后面抓住她的肩膀。事故就是在那时发生的。女人跌倒了,从店门前的台阶上滚了下去。那名巡警也跌倒了,还压在女人身上。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脸扭曲成一团,喊着‘好痛好痛’。后来女人被送到医院,一查才发现右脚开放性骨折。

“巡警因为工作上的过失伤害接受了审查处理,而难以解决的是那个女人。她当然不承认是去吃白食,反而说自己只不过因为饭吃到一半忽然觉得不舒服,打算出去透透气而已。她身上并没有带够钱,但她坚持说只是‘没注意’。

“女人既没有说出姓名,也没有说出住址,而且还一个劲地对前来调查取证的警察嚷:‘把我弄成了这副模样,你们打算怎么办?给我赔偿金!’医院则让警方赶紧把这个女人弄走。该治疗的地方已经全治过了,只剩下安心静养,不能总留在医院里。可就算警察想送她回家,没有住址也无济于事。而女人只反复强调,在完全康复之前,必须要有人照顾自己。走投无路的警方最终找到了有乐园。警察局长和园长算是朋友,而这里正好也有空房,于是便安置她进来了。上次押谷女士来的时候,那女人拄着拐杖从她身旁经过,她便跑来问我‘那个人是谁’,我就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结果她竟然说什么‘说不好是我认识的人’。”

松宫停下了正记笔记的手,抬起头。“押谷女士认识那个人吗?”

“她说那或许是初中时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的母亲。于是我就托她去跟那个女人谈谈。押谷女士说可以,我就带她去了那个房间。”

“结果呢?”

“刚一进屋,押谷女士就说‘果然没错’。她问那个女人:‘您是浅居阿姨吧?’”

“那个人怎么说?”

塚田摇了摇头。“回答说‘不是’。”

“那押谷女士呢?”

“看上去并不相信,又接着问‘您不是浅居博美的母亲吗’,但那个女人只一个劲地说‘不是不是,认错人了’。”

“然后呢?”

“没办法,我们只能出来。但押谷女士还是歪着头说‘我觉得肯定没错啊’,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浅居博美&8943;&8943;汉字是这样写吗?”

“我没问,不过应该是。”塚田说道。这个姓在滋贺似乎很多。

“那么,因为这件事,押谷女士就说要去东京吗?”松宫问道。

塚田点了点头。“押谷女士说,那个浅居博美在东京从事跟戏剧相关的工作,她似乎是看电视还是什么得知的。她说自己也很喜欢戏剧,一直想找个机会去见浅居。但又觉得在没有什么特别理由的情况下,以前的老朋友忽然找来,只会给人家平添麻烦,所以便一直忍着没有去见。”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有去见她的正当理由了。”

“是这样的。”

“这事你跟警方说过吗?”

塚田摇头说:“没有。我跟园长说过。但园长说等押谷女士那边有消息了再说。说到底,那个女人本身是否认的。万一真的是押谷女士不小心认错了人,说不定又会捅出什么娄子来。若真变成那样,麻烦的就不是警方而是我们了。”

看来对于这个问题女人的处置似乎已经到了非常谨慎的地步。

“那个女人还在这里吧?”

松宫问起后,塚田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她的身体肯定已经没有大碍了,但还是说起身很吃力,整天躺在床上。因为只要留在这里,吃饭洗澡都不是问题,就连衣服都有人帮忙换洗。我们正头疼呢,怕她就算完全康复了,也还是会说这里或者那里痛,找借口赖着不走。”

“帮忙换洗?她还带了换洗衣物吗?”

“怎么可能。都是我们给她买的新衣服。总让她穿着那身脏衣服四处走动,会给其他人造成不便的。”

“费用呢?”

“找警察局报销了。”

松宫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声。真是摊上了个难缠的瘟神啊,他开始同情起本地警局里的同行。

“我可以见见那个女人吗?”

“你一个刑警&8943;&8943;嗯,我想是没什么问题。”

松宫合上记事本,站了起来。“那就拜托你了。”

塚田带松宫去的,是位于二楼昏暗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一路上跟好几个老人擦肩而过,塚田都一一跟他们打招呼。老人们看上去也都很信任她。

站在房间门前, 塚田敲起门来。“请进。”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传出。于是塚田打开房门,说道:“有位来客说想找二○一女士。”

松宫朝门边扫了一眼,那里贴了一个写有“201”的门牌。所以叫“二○一女士”啊,他这才明白。

“找我?谁啊?我不想见,让他回去。”口气很凶。

松宫拍了拍塚田的肩膀示意她退后,自己则一脚踏进门里。房间里飘浮着药水的味道,大约有六叠大小,床摆在窗边。除此之外还有架子、小桌和椅子。架子上的电视里正重播历史题材的电视剧。

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坐在床上,灰色的头发扎在脑后,一张完全没化妆的脸望向松宫。“你是谁?”女人皱起眉头问道。

松宫向她出示了证件。“我是警视厅的松宫,想问您几个问题。”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解。“警视厅?什么意思?警视厅要替滋贺县的警察局付我赔偿金吗?”

松宫不理她,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他从lody air那里借来的公司旅行照。他将照片推到女人面前。“这个人您应该认识吧。押谷道子女士,右起第三位。我听说,上月初您见过她。”

看到照片的瞬间,女人的目光微微游移了,但她很快便“哼”了一声。“不知道。可能见过,但我不记得了。”

“是吗?”松宫把照片放回口袋,“您是浅居女士&8943;&8943;”他说道。女人的身体瞬间有所反应,这并没逃过松宫的眼睛。“&8943;&8943;吧?押谷女士这样问过您吧?其实您就姓浅居,不是吗?”

“真烦人。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都说过好几遍了。”

“说过好几遍&8943;&8943;那应该是对押谷女士说的吧。怎么,嘴上说忘了,跟押谷女士见面时的情景不是还记得很清楚吗?”

“那是因为&8943;&8943;因为你那样说,我才想起来的。”女人将脸扭到一旁,愤愤地说道。

“那位押谷女士&8943;&8943;”松宫凝视着女人的侧脸,继续说道,“在东京死了,很有可能是他杀。”

女人的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她微微瞥了一眼松宫,接着又把脸扭向一边。“那&8943;&8943;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您这里或许有什么头绪。”

“神经病。一个不认识的人死在了东京,我能有什么头绪?” 女人露出僵硬的笑。

“据说押谷女士可能是因为您的事才去东京的。您的女儿好像也在东京,不知您是否知道?”

“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全不知道。”女人激烈地摇头道。

“不知道?您没说自己没有女儿,而是不知道。那您承认自己有女儿了?”

“烦死了,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出去,你给我出去!”女人抓起身旁的遥控器扔了过去。遥控器砸中松宫的大腿,掉落在地。

松宫缓缓地拾起遥控器,放到床头。女人俯下身子,脸色苍白。这时背后传出了声响,松宫转身,发现塚田正探头望向屋里。“没事吧?”

“什么事都没有。”松宫面带微笑地回答后,又转身看着女人。“感谢您的配合,那我就先告辞了。”

走出房间,松宫立刻掏出手机,当然是为了向小林报告。

“真倒霉,大奖原来在你那边。拜你所赐,我可算白忙活了。我都跑了六个地方啦。”坂上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来回游走,鼻子皱作一团,他身边放着吃了一半的天妇罗荞麦面。

晚上七点过后,松宫和坂上二人来到彦根站附近的一家荞麦面店。虽已接到回东京的指令,但坂上说上车之前还有东西想先查一查。押谷道子为了见名为浅居博美的同学而去东京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负责搜查押谷道子房间的警察肯定正在确认这个浅居博美的存在。但坂上却说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即用浅居博美这几个字或者同音字作为关键词在网上搜索,如果是有名的戏剧演员,或许可以搜出来。据塚田说,道子曾在电视还是其他什么媒体上看见过她,很可能多少有些名气。

终于,坂上拍了拍手。“你看,找到了。不就是这个嘛?”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免费百科网站里关于“角仓博美”这个人物的介绍文章。她是个导演兼剧作家,也是演员,个人资料栏里写着“本名:浅居博美”,还写着“出生地:滋贺县”。

松宫给特别搜查本部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小林。松宫报告了网上搜索的结果。

“是吗。还特意查了一番,真是辛苦你们了。但那些事情我们已经做了,现在正在确认她的联系地址。别以为我们上了年纪就小看我们。你也告诉坂上别偷懒了,赶紧给我回来。”

“是。”

电话挂断后,松宫将小林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坂上。

“浑蛋!不过也是,本部那帮家伙怎么可能想不到嘛。”坂上的嘴紧紧抿着,继续操作平板电脑,“可是这个信息呢,不知道他们掌握了没有?”

“哪个?”

坂上咧嘴一笑,指了指屏幕。“角仓博美导演的戏剧,现在正在明治座上演呢,名字叫‘新编曾根崎殉情’(《曾根崎殉情》是歌舞伎剧作家近松门左卫门于1703 年创作的日本最早的社会故事剧。该剧讲述了卖身女阿初与在酱油店打杂的德兵卫在大阪曾根崎的露天森林中殉情一事,曾被多次改编,影响深远。) 。参演的名演员一堆,看上去阵容很强大。”

“阵容确实很豪华啊。”看着那张身着演出服站成一排的演员的图片,松宫说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问题在这里。”坂上的手指又动了,“公演时间是从三月十日到四月三十日,首演是三月十日。看到这个,你没想起什么吗?”

“三月十日&8943;&8943;”松宫打算拿出记事本,然而手刚伸进口袋,他便想起来了,“啊,是被害人&8943;&8943;”

“没错。押谷女士自三月十一日起无故缺勤,而三月十日正是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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