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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一时兴起?”
“会有人仅仅因为一时兴起就折一百只纸鹤吗?而且是每月一次。”
“……这倒也是。”
他们来到水天宫,把用“和纸十色”折的纸鹤拿给办公室的男子看。男子把黄色纸鹤放在手上,眯着眼看了看。
“就是这个。应该没错,和那时的纸鹤一样。”
松宫和加贺闻言对视着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放纸鹤的人确实是青柳先生。他真正的目的地果然是这家神社。”走出神社,松宫再次回头向神殿望去。
“你的想法没错。不过,青柳先生为什么突然如此笃信神佛,仍然是一个谜……”加贺一脸不解地说道。
水天宫是以祈求产子顺利著名的神社。青柳武明到底是为了谁来这里参拜的呢?
神社正面是庄严肃穆的神殿,前面是带屋檐的净手处。加贺说,正式的顺序是参拜前先在这里净口、净手。
神殿右侧是一个商品部,摆着很多护身符和吉祥物。
商品部里有一位女性工作人员。松宫给她看了一下青柳武明的照片。女子一脸困惑地说,好像见过这个人,但也没准是心理暗示在作怪。她的话倒也不奇怪,毕竟她每天要接待那么多顾客。
神殿的左侧是一座母子狗铜像,周围摆着雕刻有十二生肖文字的半球。据说摸一摸自己的属相,神的保佑就会灵验。看上去被摸得最多的是小狗铜像的头,只有那儿闪着一片金光。
有三个人正一起来参拜,一男两女。其中的一男一女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另外一名女子小腹隆起,估计是父母和怀孕的女儿。三个人看上去都是一脸幸福。
看着眼前这三人,松宫突然想起另一位女子。
“难道青柳先生是为了中原香织来这里的……”话未说完,他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青柳和八岛的关系可够亲密的,这和已掌握的情况不符。”
“已掌握的情况?你指什么?”加贺说,“那不过是警方围绕预想的破案结果,自作主张制造出的脚本而已。和所谓的已掌握情况不符完全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事实到底如何。”
“那,恭哥,你觉得青柳先生来这儿会是为了中原香织吗?”
“这种可能性并非为零。但是,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医生说中原香织刚刚怀孕三个月,但青柳先生开始七福神巡礼是更早之前的事情。”
“啊……”确实如此。松宫真为自己的粗心恼火。
“先按老办法来吧。去问问他的家人。”加贺向出口走去。
青柳家周围已经看不到形迹可疑的人了。电视台的专题节目已经几乎不再报道日本桥杀人事件。随着八岛冬树的死亡,社会上都认为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看来电视台都认定,瞒报工伤这种算不上重大犯罪的题材已经不能再帮助他们提高收视率。
松宫摁了对讲门铃,里面传来青柳史子的声音。松宫报上姓名,里面传来的回话很明显带有怕被打扰的语气,但史子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和上次一样,他们被让到起居室,两个人并排坐下。他们对史子说不用张罗,但她还是端上了茶水,茶杯也和上次的一样。
“有什么事吗,今天?”史子垂下眼睛,问道。
“我们听说了一件事情。”加贺开口说,“您先生生前好像说过身边有人要生孩子。关于这件事,您有什么线索吗?”
史子一脸困惑。“孩子……”
“对。他好像考虑过祝当事人分娩顺利的事情。”
加贺认为,现在先不要对青柳武明的家人公开他去七福神巡礼一事。既然青柳瞒着家人,那就不能轻易说出这件事。
“没有啊……”史子思索着说,“亲戚里没有要生孩子的人,熟人的女儿也没有要生孩子的……我没听说过。”
“最近您和先生谈过这方面的话题吗?比如,谁家要生孩子啦,或者哪家夫妻发愁要不上孩子之类的。”
史子仍是一脸困惑。看得出,她在使劲搜寻记忆,可是确实一无所获。
“抱歉。”她说,“我实在想不起来。”
“这样啊。哦,没关系。我们也并不知道此事和案件有没有关系,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那个,案件不是已经结了吗?那个姓八岛的已经死了。现在还要调查什么呢?”
加贺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说了一句“谢谢您的茶”,端起了茶杯。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青柳女士,你们肯定还有很多不能释怀的地方吧?就这样结束可以吗?您接受吗?”
“这个……我不能接受,可……”史子低下了头,搓着双手。
这时,玄关传来一阵动静。一阵脚步声响起,门开了。一阵风似的走进来的悠人看到松宫二人,像定格了似的,呆住了。看来,他刚才压根没注意到门口的换鞋处有两双陌生的鞋子。
“打扰了。”加贺说。松宫也轻轻点了点头。
悠人似乎在闹情绪,扬着下巴走进厨房,随即传来冰箱门开关的声音。悠人拿着一瓶可乐走了出来。他拧开盖子,咕咚喝了一口,看向松宫他们。
“喂,你们还来调查什么?”
“悠人,你怎么说话呢!”史子责备道。
“没事,没事。”加贺劝道,抬头看着悠人,“刑警和公司职员一样,都得听上面的。”
“哼。不过你们这些刑警也够倒霉的,负责这么无聊的一件案子。”
“无聊?”这句话刺痛了松宫,“怎么无聊?哪里无聊?”
“本来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瞒报工伤嘛。老爸干了坏事,被欺负的对方一怒之下刺杀了老爸,不就这么回事吗?本来根本算不上什么重大事件,可是,不凑巧啊,他偏偏死得那么夸张,让媒体炒得沸沸扬扬,警方也不能随便查查就了事。不就这么回事吗?”
“无论哪种死亡方式,警方的破案方式都不会变。”
“哦?如果死在一个不起眼一点的地方,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不是说倒在桥中央吗?真不知为什么会是这么一种死法。”说着,悠人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里的可乐瓶。
看着悠人苍白的脸,松宫很想上去给他一拳。他拼命忍住了。
“告诉你,你父亲是在医院去世的,并不是在桥上。而且,他也并不是倒在桥中央,而是靠在麒麟像的下面。”
“麒麟?”悠人惊讶地竖起眉毛。
“日本桥的中央有麒麟雕像,身带羽翼的麒麟。青柳先生当时一动不动地靠在麒麟像下面,被警察发现了。你肯定已经知道,被刺地点是在附近的其他地方。但现在我们还不明白青柳先生为什么要走到那儿。”
“哦。”悠人挤出一个扫兴的表情,喝了口可乐,“哼,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被杀死了。可是他别给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找麻烦啊。”
“悠人!”史子厉声喝道。可能是这句话管用了,悠人沉下脸,拿着可乐瓶跑出了起居室。从外面传来他跑上楼梯的声音。
“对不起。”史子致歉道,“因为他爸爸的事情,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种情形松宫完全想象得到。因为家人莫名其妙离世,过了多少年,还会听到周围的风言风语,正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请问,您先生有书房吗?”
史子摇了摇头。“我们家没有这样的房间,我丈夫很少把工作带回家。看书或者写点什么的话,就在这儿。”
“那,文具等用品放在哪里呢?”
“那儿。”史子指着靠墙的一个边柜说,“在抽屉里面。”
“我们可以看看吗?”
“嗯,可以。”
看到加贺边戴手套边站起来,松宫也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套。
两个人查看着抽屉里的东西,目的是寻找剩下的“和纸十色”。如果水天宫的证言是准确的,那青柳武明应该只用了六百张折纸,剩下的折纸肯定还放在某个地方。但是,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抽屉里并没有折纸。看来,青柳武明是在其他地方折的纸鹤。
他们结束了谈话,准备离开。在玄关告辞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有人。一个眼睛很大、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孩站在那儿。是青柳的女儿遥香。
“你回来了。这两位是警官先生。”史子介绍道。但遥香看也看不松宫他们,默默往楼梯上跑去。
“对不起。”这位母亲再次道歉。
出门后走了几步,松宫回头望着青柳家。
“怎么了?”加贺问。
松宫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他继续向前走。
案件并没有结束,现在还没解决任何问题。他心中再次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