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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要事相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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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凶手大概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会是在找什么呢?”

“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必如此费神了。”

此后,芝田和直井决定找香子打听一下情况。香子在一楼的停车场等候,估计这会儿她的情绪应该已经平静下来了。

香子正在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无比悔恨。一想到自己之前其实能救由加利一命这一点,她就自责不已。

今天上班,听说有个兼职礼仪小姐无故缺席时,香子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下班后,又听说那个兼职礼仪小姐就是由加利,香子心中就愈发不安。之后的那通电话留言让她确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立刻赶了过来。

刚开始觉得有些不安时,如果香子立刻打电话联系芝田的话,或许由加利就不会死了。一想到这一点,香子的心便会往下一沉。

有身穿制服的警察在身旁陪着,香子坐在警车里静静地等待着。见芝田和直井钻进车里,香子本以为他们准备带自己到其他地方去,结果他们只是来找自己打听情况,并没有准备到任何地方去。

尽管如此,对方提的问题,却也全都是些芝田知道的事。当时找房东借来钥匙的人是芝田,而且对于发现尸体的状况,他知道的也比香子要详细得多。

“由加利是在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芝田问道。

“当时我去了美容院,所以估计应该是1点多吧。我估计自己还会回来一趟,所以设了电话录音。”

要是香子当时迟一些再去美容院的话,或许她就能直接知道由加利到底要和她商量些什么了。

“之前她是否有告诉过你,却瞒着我们的情况?”

香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了。”

“即便只是你的推测也没有关系。”芝田先说明了一句,之后接着又问,“你觉得凶手在寻找什么呢?看到屋内被翻成那副样子,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我也觉得奇怪,但我却想不出来。她的手里应该是没有什么证据的才对。”

悲伤再次从心中涌起,香子用手捂住了脸,芝田和直井再没有问她什么了。

4

翌日下午,芝田和直井一同去了趟班比宴会公司的事务所。和上次来时一样,社员们似乎都在各忙各的。整间屋里电话响个不停,或许其中也有打来询问真野由加利之死的电话。 见没人搭理自己,芝田二人径自从屋里走过。丸本正在窗边的桌旁看报,见到两名刑警,他赶忙合起报纸,站起身来。来之前芝田就打电话联系过丸本,说是警方要找他询问一些有关真野由加利之死的情况。

和上次一样,丸本把二人带到了用板子隔成的会客室里。

“听说被杀的人是绘里生前的好友,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丸本主动开口道。

虽然他一脸严肃地皱着眉,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并没有人知道。

“您完全不认识这位真野由加利吗?”芝田问道。

“不认识。”丸本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样平静如水,“毕竟之前我也就只和绘里交往了一个月左右,对于她的朋友圈子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丸本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这种话,但每次听到他说这话,芝田都会感觉他有些惺惺作态。

“那您之前是否见过真野小姐呢?”

直井在一旁问道。

“没有。”丸本立刻回答道。

“可她不是曾在您这里干过活儿的吗?昨天本来她也应该过来的。难道您就一次都没见过她?”

丸本撇起嘴,搔了搔下巴。

“我自己并没有见过她。是否临时征召兼职礼仪小姐,这些事是有专人负责的,而我就只管批准申请就行了。”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说他这个社长是从不过问这些杂事的。

“在绘里的葬礼上,您有没有见到过这位真野小姐呢?”

芝田推测之前由加利应该也出席过绘里的葬礼,所以他尝试着问道。然而丸本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嘛……当时我没有出席那场葬礼。”丸本说道。

“您没去?为什么?”

“我觉得我没资格去……想来绘里的父母应该也不想看到我的。我曾经发过电报,也送去过香烛,但那些东西却全都被对方给送回来了。”

丸本闭上嘴,脸上浮现出苦涩的表情。芝田难以判断对方这表情究竟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故意做给人看的。但从心理上说,恋人死去,丸本居然连葬礼也没去参加,这样的行为让芝田感到难以释然。

“有关绘里自杀的事……”直井故意慢条斯理地说,“之前是否曾有人找您问过情况,或者是告诉过您些什么?”

他大概是考虑到由加利或许曾经来找过丸本,所以才这样问的。但丸本却说从没有过,彻底否定了直井提出的问题。

无奈之下,芝田和直井只得决定暂且告退。

再纠缠下去的话,结果就只会适得其反。几人站起身来之后,直井顺口问了一下丸本昨天白天到夜间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不询问一下的话,上司是会说没法写报告,跑来找我们麻烦的。请您不要见怪。”

“我没有见怪,其实你们的工作也挺辛苦的。”说着,丸本掏出一本写满了时间行程安排的小册子,继续说道,“昨天我在公司一直待到下午4点,之后上班去逛了一会儿。我到银座去吃过饭,喝过两口酒之后就回去了。”

芝田向丸本仔细询问了吃饭和喝酒的店名,记录到了手册上。只不过丸本却说具体的时间他自己也记不得了。直井告诉他说之后会去调查清楚。

离开会客室后,芝田和直井见了一下那个聘用礼仪小姐的负责人。对方面色白净,身材矮小,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据这名男子说,由加利是在绘里自杀三天后找到班比宴会公司来的。由加利是直接找上门来的,而当时丸本也的确不在。

“听说她是从皇朝宴会公司里出来的,我们也就基本放心了。如果能时常配备有几名兼职人员的话,那么遇上紧急情况就会方便许多。近来兼职礼仪小姐的人多了不少,那些想当歌手和艺人的女孩也需要有去听课的时间,而要是做了常规礼仪小姐的话,可就没那么自由了。”负责人似乎话不少。

“对于前些日子的那场自杀骚动,她是否曾说过些什么?”芝田问道。

“这个嘛……”男子转过头想了想,“当时她曾说过些无关痛痒的话,不过我却没有在意。”

“是吗?”

道过谢,芝田和直井便离开了班比宴会公司的事务所。

新宿署的搜查本部里,松谷正等待着芝田和直井的归来,打算询问一下二人见过丸本之后的感想。听直井简要地讲述了前后经过之后,松谷也露出了一脸复杂的表情。这事感觉挺难判断的。

几人决定尽快去确认一下丸本的不在场证明。

“有关由加利与其他男性之间的关系,你们是否查到些什么了?”

报告过情况之后,直井问道。至于搜查方针,分成了本案与绘里自杀一案有关无关两条线。如果两者无关,那么首先需要查明的就是被害者与男性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警方也在由加利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记录着多名男子名字的电话簿和大量的可疑名片。

“目前正在分头调查,但被害者的交际范围似乎也挺广的。学生、工薪族、酒吧经理、体育教练、摄影师、创意设计师……简直就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其中甚至还有围棋老师。”

松谷翻阅着手册,面色阴沉地说道。

“其中是否存在有可能会与绘里的自杀有关联的人呢?”芝田问道。

“似乎没有。这些人感觉就只是些过客一样。”

松谷用食指弹响了手册。

随后,芝田恳请松谷批准他到名古屋去一趟。芝田认定绘里的死必定与三年前高见雄太郎被杀的事有关,他希望能够重新调查一番。

“这事刚才我已经和课长提过了,他也正准备派人过去一趟。只不过行动时可千万不要刺激到爱知县警。对他们来说,这件案子早已定案,如果让他们感觉到我们是在老调重弹的话,那么今后就别想让他们协助办案了。”

“我知道了。”

或许自己能在名古屋有所斩获——芝田心中有这样一种预感。

夜里,四处奔忙的刑警们全都聚集到一起,开了一场报告会。

首先出来的是解剖的结果。死因以及死亡推定时间并没有太大的变更。值得一提的是,被害者死前曾服用过安眠药。关于这一点,鉴识科人员也报告说,他们从现场的一只茶杯中检测出了微量的药物。

然后是从住在由加利楼下的学生那里打听到的情况。据该学生说,5点左右,由加利的房间里曾经传出过响动。当时该学生还以为楼上是在打扫房间。

接着是由加利与男性之间的关系。从结论上来讲,由加利最近并未与任何男子见过面。虽然有两名男子邀约过她,但都被她以近来太忙的借口推辞掉了。

从不在场证明上来看,也是有人有,有人没有。毕竟,光是和由加利发生过肉体关系的男子,其数目就多达9人,其中的3人甚至已根本想不起由加利是何许人了。

而丸本的不在场证明却已得到了确认。7点之后,丸本的确是在银座。除了服务生之外,还有好几个人都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的不在场证明应该是无误的。虽然丸本在这个时间点行凶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但是……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疑。”负责调查男性关系的一名搜查员故意卖关子说道,“案发前夜,有名男子曾接到过真野由加利打来的电话。该男子是名创意设计师,据他说,当时由加利曾在电话里问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松谷的话刚问出口,他身旁的芝田便已探出了身去。

“当时由加利问该男子是否知道一家名为‘华屋’的珠宝店,又问说是否知道‘华屋’的社长是谁。该男子回答说不知道……”

“华屋?”

芝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5

“喂,是我,真野由加利。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今晚下班后你抽个时间出来吧。拜托了……” 由加利的声音在香子的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虽然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香子却感觉自己就像是失去了一位挚友一样,心情沉重。

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一些能让她打起精神来的事。一到家,高见俊介便打来了电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问问最近如何——听这口气,他似乎还并不知道由加利的事。这事才刚上了今天的晚报。

“我搞到了两张芭蕾舞的门票,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时间是后天。抱歉,临时才和你联系这事。”

香子自然是一口答应。虽然还有工作要做,但也只用找其他礼仪小姐来临时顶替一下,事后再付些佣金就行了。香子也想借此机会,摆脱长时间以来的阴郁心情。

“那后天我就来接你吧。”

俊介平静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幸好我早有准备,买下了有关芭蕾的书。

首先浮现在香子脑海中的,便是这句话。

时钟的指针绕过12点之后,隔壁才传来了芝田回家的声音。香子早已冲过澡,正独自一人喝着啤酒。

没一会儿,门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香子开门一看,只见芝田正一脸倦容地站在门外。

“有什么急事吗?”

芝田挥动着手里的纸条。纸上写着:请到我这里来下。香子。这纸条是之前香子塞到芝田门外的邮箱里的。

“我是想请你来喝杯茶。我想你大概也挺累。”

芝田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之后他把手里的纸条仔细叠好,塞进裤子的口袋里。

“与其喝茶,还不如来点儿啤酒。”说着,香子把罐啤和杯子递给了他。芝田一口气先喝了一杯,可喝完之后脸色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好转。

至于没有精神的原因,香子在听过芝田的讲述之后,才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最为可疑的丸本,其不在场证明却最为确凿。

“不过调查也并非就完全没有进展,感觉‘华屋’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芝田把由加利曾向其男性友人询问过有关“华屋”社长情况的事告诉了香子。

“这事跟‘华屋’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不过我此前就已经盯上‘华屋’了。”

芝田对“华屋”指定让班比宴会公司来承办感谢派对的接待任务这一点,心中一直存有疑问。此外,他对丸本与高见俊介之间的交集就是感谢派对这件事似乎也很执着。

“我调查了一下‘华屋’指定由班比宴会公司来承办接待这件事。这是一名叫佐竹的部长一手包办的,我也去当面会过此人了。”

“我见过这个佐竹。”

香子回想起了派对上发生的事。

“那人一脸阴沉相,长得就跟具骷髅似的。平日里,他总是陪在‘华屋’三公子的身边。”

“说得没错。你知道的可还真不少。我找那个佐竹问过,但他却说改换承办公司这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因为看到开价比之前找的那家便宜,所以就更换了罢了。不过他的话却是假话。就凭这么一点原因,他堂堂一个部长就亲自出面指定,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是因为他收受了贿赂?”

香子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凡企业之中出现了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人们往往都会往贿赂这方面去想。

“或许吧。但我总觉得这事与绘里似乎有些关联。”

“怎么个关联法儿?”

“这一点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听说由加利曾经调查过‘华屋’的情况之后,我就愈发地确信了。”

芝田把空罐往桌子上一放,走到音响面前,确认过里边放的盒带之后,摁下了开关。音响里播放出了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

“你还在整天研究你那些古典音乐啊?”

芝田两手叉腰,看着磁带不停地回转着。

“这可不是单纯的古典音乐,”香子说,“我这是在研究古典芭蕾呢。”

“原来如此。你的那位‘唐璜’还是个芭蕾迷啊?”芝田百无聊赖地看着磁带的索引纸,说道,“想要讨取白马王子的欢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没错。你看看这些书。”

香子从靠在墙边的纸袋里抽出三本书来,放在芝田面前,都是香子最近才买下的。《古典芭蕾入门》《学会欣赏芭蕾舞》《芭蕾舞者物语》,这些全都是些预算之外的开支。

“或许是我多嘴,”芝田一边随手翻阅着三本书,一边开口说道,“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刻意去迎合,正常与他相处就行了吧。”

“嗯?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为了能嫁入豪门,吃这点儿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哦……”

“我的梦想就是能在国外拥有一套别墅。在欧洲买下一座城堡,一到夏天就过去避暑。有了城堡,那自然少不了宝石,我要收集全世界的宝石,还要从‘华屋’订上一大批货。为了实现这梦想,能缺少钱吗?”

“那自然不能少。”

芝田的回答听起来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

“在这一点上,他是个理想的对象。他现在还年轻,估计今后还能赚得更多。”

“说的也是。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他可是高见雄太郎的侄子。说不定他和这次的案子也有一定的关联。”

“可绘里那案子发生的时候,他不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吗?”

“这倒没错……”芝田放下手里把玩的磁带盒,站起身来说,“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这音响要关掉吗?”

“让它开着吧。我还得再多听听芭蕾才行,后天我还要去看《天鹅湖》呢。”

芝田什么也没说,向着玄关走去。听到香子说了句“晚安”,他连头也没回,抬了抬手便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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