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不廉价,医生。他们的基本收费是一百美元一天。由前任宪兵队上校主持。不是收小钱的贪心鬼,医生。别人对他的评价很高。”
“我该给他一些坦白的建议。”瓦利医生淡漠地说,“他名叫什么?”瓦利医生的仪容不再阳光普照,渐渐成为冷嗖嗖的黄昏了。
“机密,医生。别放在心上。全是例行工作。韦德这个姓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嗯?”
他身后一个小电梯的门开了。一位护士推着一辆轮椅出来,上面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双目紧闭,皮肤泛青,全身裹得紧紧的。护士默默地推着他走过光亮的地板,由边门出去。瓦利医生柔声说:“老人。生病的老人。寂寞的老人。别再回来,马洛先生。你会惹恼我,我恼火的时候可能相当不讨人喜欢。可以说非常非常不讨人喜欢。”
“我无所谓,医生。耽误你时间,谢谢。你这儿真是不错的死亡收容所。”
“这话什么意思?”他向我跨一步,把最后几层甜蜜的外衣也剥掉了。脸上柔和的纹路变成硬硬的山脊。
“怎么啦?”我问他,“我看得出我要找的人不会在这里。我不会来找任何一个还有余力反击的人。生病的老人。寂寞的老人。你自己说的,医生。没人要的老人,但是有钱,有饥渴的继承人在等待。其中一大半说不定已被法庭判为无行为能力。”
“我恼火了。”瓦利医生说。
“清淡的食物,清淡的镇静剂,坚定的治疗。把他们放到阳光下,把他们放回床上。某些窗户上装上铁条,以防有人还有勇气逃脱。他们爱你,医生,全体一致爱你。他们死前握着你的手,看见你眼里的悲哀。而且是真心的。”
“当然是。”他低声吼道。现在他双手握拳。我应该适可而止。但我对他渐渐感到恶心。
“当然,”我说,“没有人喜欢失去一个出手阔绰的顾客。何况你用不着讨好他。”
“总得有人做啊。”他说,“总得有人照顾这些伤心的老人,马洛先生。”
“总得有人清除污水沟。仔细想想清除污水沟还是一种干净又诚实的工作呢。再见,瓦利医生。当我的工作使我自觉肮脏时,我会想起你。这会让我无限欢欣鼓舞。”
“你这肮脏的寄生虫,”瓦利医生咬牙说道,“我该打断你的脊梁。我这行是一种正直专业的正直支脉。”
“是啊。”我不耐烦地看着他说,“我知道。只是有死亡的气味罢了。”
他没打我,于是我由他身边走出去。我从宽宽的双扇门回头望。他一动也不动。他有一项工作要干,就是把层层的蜜糖重新放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