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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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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别,他说。

你妈妈好干净,在大学时,莫伊拉常这么说。后来变成:她好有活力。再后来变成:她好可爱。

她不可爱,我会说。她是我母亲。

老天,莫伊拉说,你真该看看我妈妈的模样。

我想着母亲清扫致命有毒物质的情景,就像过去在俄罗斯,让不能干活的老女人清扫灰尘,把她们最后一点力气也榨干一样。只是这种灰尘将置她于死地。我觉得难以置信。毫无疑问,她的高傲、乐观、精力以及活力,都将促使她逃离那鬼地方。她一定会想出法子来的。

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像小孩子常做的那样,把责任推给母亲。

我已经悼念过母亲。但我还会悼念她,反复悼念。

我把思绪拉回来,拉回这儿,拉回这家酒店。我需要回到此地。此刻,在白色灯光下的这面大镜子前,我端详起自己。

这是仔仔细细的审视,慢条斯理,平心静气。我的脸简直不成样子。刚才经莫伊拉修补过的睫毛膏此刻又花了,紫色的唇膏已经褪去,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掉了毛的粉红羽毛艳丽俗气,如同狂欢节上花枝招展的傻妞。一些星状的闪光饰片也掉了。也许一开始就掉了,我没在意。我就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身穿别人的衣服,化着难看的妆,显出一种陈旧的华丽。

我希望我有把牙刷。

我可以就这么站着,没完没了地想下去,但时间在流逝。

我得在午夜前回到住处,不然我就会变成童话故事里的南瓜,或者是马车。算起来,明天又该是举行授精仪式的日子,因此今晚赛丽娜希望我好好保养一下自己。倘若我不在,她会调查的,结果会怎样?

再说,想换换口味的大主教正在等我。我可以听见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接着脚步声停在浴室外面。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地“嗯哼”了一声。我打开热水龙头,表明已经好了或马上就好。我得赶紧恢复正常。我洗着双手。让自己活动活动,免得整个人慵怠无力。

出来时,他已经躺在那张大床上,并且,我注意到,已脱去鞋子。不用他吩咐,我主动在他身边躺下。我不情愿如此,可躺下来确实舒服,我太累了。

终于两人独处了,我心想。事实是我并不想单独和他在一张床上。我宁愿赛丽娜也在。宁愿玩拼字游戏。

可是我的沉默并没有使他退缩不前。“是明天对吧?”他柔声说,“我想我们不妨提前一天。”他转向我。

“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我冷冷地说。

这时他已开始抚摩我的身体,如人们所说,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地沿着左边身子下去,到左大腿外侧,再到左小腿。最后停在足上,用手指像镯子似的在我的脚踝处很快环绕了一下,花纹就刺在那里,那是他能够读懂的盲文,是牲口烙印。那是被人占有的标志。

我提醒自己他还算是个好人,换个环境,我甚至会喜欢他。

听到我的话,他停下手。“我以为换个地方你会喜欢。”他知道这还不够,又说,“我只是想试试。”这也不够。“你说过想了解情况。”

他坐起身,开始解扣子。剥去威严的教士服之后,是否会更糟?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衣,下面是小得可怜的腹部。几撮毛。

他把我身上的一根带子拉下,另一只手滑进羽毛,但全无用处。我躺在那儿,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死鸟。他不是魔鬼,我心想。我没理由表示高傲或厌恶,在那种情形下,所有情绪都得抛之脑后。

“也许我应该把灯关了。”大主教说,口气沮丧而且显然大失所望。他说这话前我曾注视了他片刻。脱去了制服,他显得更瘦小,更苍老,像一个风干的东西。问题是,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无法改变和他在一起的一贯方式。往常我也都是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但毫无疑问,在这里我们应该有所不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乏味无聊和老一套。

装装样子吧,我在头脑里对自己喊。你应该记得怎么做的。早点把这事了了,不然你得在这里呆上一整夜。让自己亢奋起来。手脚动起来,喘出点声音来。至少这一点你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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