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瑞斯发现他还在那儿坐着。
“嘿,波洛,怎么办?再过五分钟彭宁顿就来了,你来处理这件事吧。”
波洛迅速站起身。“先让范索普这个年轻人过来。”
“范索普?”瑞斯一脸惊讶。
“是的,带他去我的房间。”
瑞斯点点头,走了。波洛则走回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瑞斯和范索普就到了。
波洛指着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来,并拿出了香烟招呼他们。
“那么,范索普先生,”他说,“说说我们的事吧。我注意到你的领带和我朋友黑斯廷斯的一模一样。”
吉姆·范索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带,有些困惑。
“这是oe的校友领带(注:指old etonian cb tie,是一种特殊的黑底浅蓝细条纹领带,亦称校友领带,是伊顿公学毕业生俱乐部成员的标准饰品。) 。”他回答道。
“没错。你应该知道,虽然我是一个外国人,但我还算了解英国人的一些观点。比如,我知道‘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
吉姆·范索普咧嘴笑了。“先生,现在我们一般不这么说了。”
“也许吧,不过习惯还是延续下来了。校友领带仍然是校友领带,而且,有些特定的事情(就我的经验来说),是系这种领带的人不会去做的。范索普先生,其中一件事就是,你不认识的人在进行私人谈话的时候,如果人家没有要求你,那你就不应该干涉进来。”
范索普愣住了。
波洛继续说道:“但是前不久的一天,范索普先生,你就这么做了。几个人在观景舱内安静地处理一些私人事务,而你慢慢走近,显然是想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而且没过多久你就转身祝贺一位女士——琳内特·多伊尔夫人——说她的办事方式很稳健。”
吉姆·范索普的脸红了。波洛一刻不停地跟着说道:“范索普先生,这根本不是一个跟我朋友黑斯廷斯系同样领带的人能做出来的事!黑斯廷斯非常谨慎,死也不会这么做的。因此,把你的这一行为跟下面的事实联系起来,就是:你很年轻,但可以支付一次昂贵的旅行费用;你是一家乡村律师事务所的职员,因此也不可能特别富有;你身上也没有迹象表明生了大病需要去国外度假疗养。于是我就问自己——现在也问你——你登上这条船的原因是什么?”
吉姆·范索普猛地把头往后一靠。“我拒绝向你透露任何信息,波洛先生,我觉得你肯定是疯了。”
“我没疯,我非常非常清醒。你的事务所在哪儿?在北安普顿,离沃德庄园不远。你想偷听的是什么谈话?是关于法律文件的谈话。你发表评论——显然,你说话时非常尴尬和不自在——目的是什么呢?目的就是阻止多伊尔夫人在没有读文件的情况下签字。”他停了停,“在这条船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紧接着又发生了两起。如果我进一步告诉你,打死奥特本夫人的枪是安德鲁·彭宁顿先生的,也许你就能明白,你有责任向我们提供你知道的情况。”
吉姆·范索普沉默了片刻,终于,他开口了。“你处理问题的方式非常奇怪,波洛先生,但我很欣赏你提出的那几点。不过,我提供不了什么确切的信息。”
“你是说,这只不过是个有疑点的案子而已。”
“是的。”
“所以你认为说出来是不公平的?从法律上来看,你有可能是对的。不过这里不是法庭,瑞斯上校和我正在尽力追查凶手。任何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都很有价值。”
吉姆·范索普又陷入了沉思。然后他说:“那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旅行?”
“我叔叔卡迈克尔先生是多伊尔夫人的英国律师。是他派我来的。他经手了很多夫人的事务,因此,他会经常跟安德鲁·彭宁顿先生通信。彭宁顿是多伊尔夫人的美国托管人。有几件小事(我不能逐一都列出来)让我叔叔怀疑,并非一切正常。”
“简单说,”瑞斯说,“你叔叔怀疑彭宁顿是个骗子?”
吉姆·范索普点点头,微微一笑。
“你说得比我更加直接,不过基本上是正确的。彭宁顿编造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还有在基金的处理上,他所提出的某些表面上说得通的解释,都让我叔叔起了疑心。
“然而这只是他的一些初步怀疑,而且里奇卫小姐出人意料地突然结婚了,还去了埃及度蜜月。她结婚的消息让我叔叔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他知道,她回到英国之后,我们就会正式处理遗产并且移交给她了。
“可是,她在开罗写给我叔叔的一封信里,偶然提起了跟安德鲁·彭宁顿不期而遇的事。这加重了我叔叔的怀疑。他肯定彭宁顿目前也许走投无路了,想从她那儿获得签字,用来掩盖他侵吞财产的行为。因为我叔叔无法向多伊尔夫人提出确凿的证据,所以非常为难。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派我坐飞机直接来这儿,弄清楚情况。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如有需要便当机立断——我向你保证,这是一个非常不愉快的任务。实际上,你刚才说的我偷听的那次谈话,我被迫表现得像个粗人!这很令人窘迫,但总的来说,我对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你是说你让多伊尔夫人提高了警惕吗?”瑞斯问道。
“还不至于,但是我觉得自己吓了彭宁顿一跳。我相信,在此期间他不敢企图耍什么花招了,而且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跟多伊尔夫妇混熟,这样就可以向他们传达某种警告。实际上,我希望能通过多伊尔先生达到这一目的。因为多伊尔夫人很依赖彭宁顿先生,如果贸然向她说明后者有问题,这将是十分尴尬的事情。但我跟她丈夫相处就比较容易了。”
瑞斯点点头。
波洛问:“范索普先生,你能否坦白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要设置一个骗局,那你的目标是多伊尔先生还是多伊尔夫人?”
范索普淡淡一笑。“绝对是多伊尔先生。琳内特·多伊尔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而我认为她丈夫很容易相信别人,完全不懂得做生意,随时都会在虚线上签名,正如他自己所说。”
“我同意。”波洛说,他看了看瑞斯,“这就是你要的动机。”
吉姆·范索普说:“这只是纯粹的猜测,而不是证据。”
波洛很轻松地回答道:“啊,我们会找到证据的。”
“怎么找?”
“可能是从彭宁顿先生那儿。”
范索普一脸怀疑。
瑞斯看看手表。“现在,他就要来了。”
吉姆·范索普心领神会,马上离开了。
两分钟之后,安德鲁·彭宁顿来了。他文雅地微笑着,只是双颊紧绷,而且他眼中的谨慎小心,泄露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随时保持着警惕。
“嘿,先生们,”他说,“我来了。”
他坐下来,询问地看着他们。
“我们请你来这儿,彭宁顿先生,”波洛说道,“是因为很明显,你跟这个案子有一种特殊的直接利益关系。”
彭宁顿的眉头微微一皱。“是吗?”
波洛温和地说道:“当然了,就我所知,在琳内特·里奇卫还是个很小的小孩时,你就认识她了。”
“哦,这个,”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抱歉,我刚才没弄明白。没错,今天上午我说过了,在琳内特还是个可爱的小婴儿时我就认识她了。”
“你和她父亲是挚友吧?”
“是的,梅尔休伊什·里奇卫和我非常亲密——非常。”
“因为你们的关系如此亲密,所以他去世之前就指定你作为他女儿的业务监护人,和她所继承的巨额财产的托管人,对吗?”
“当然,大致地说是这样的,”他又警惕起来,声音也更加小心谨慎了,“自然了,我并不是唯一的托管人,还有别人跟我一起。”
“从那个时候算起,有谁已经去世了?”
“他们中间有两个人已经去世了,还有一个,斯坦戴尔·克罗福德健在。”
“你的合伙人吗?”
“是的。”
“就我所知,里奇卫小姐结婚的时候尚未成年,对吗?”
“明年七月她才满二十一岁。”
“按照通常的进展,到了那时她会自己来管理财产,对吗?”
“是的。”
“可是她的婚姻让事情忽然间发生变化了?”
彭宁顿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他咄咄逼人地冲他们抬着下巴。“抱歉,先生们,可这些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你不愿意回答——”
“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并不在乎你们问我什么,但是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哦,当然有了,彭宁顿先生!”波洛探身向前,一双绿色的眼睛像猫一样,“动机的问题。考虑到这一点,经济问题必须得算进去。”
彭宁顿阴森森地说:“按照里奇卫的遗嘱,在琳内特满二十一岁或者结婚以后,就要自行管理财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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