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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少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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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泪湿双袖,浅绿何年红!”感到羞耻啊!”云居雁答道:

“个薄妾忧怨,你我缘未知!”言犹未尽,内大臣闯入哪内,云居雁无奈,只得逃回闺中。夕雾留于原处,也深感狼狈,只好退回房中躺下。闻得内大臣唤云居雁速速上车之声,三辆车子悄然离去,心中好不怅然。太君派人来唤,他佯装睡着,纹丝不动。却泪如泉涌,辗转忧伤至天明。因恐太君再次来叫,且被众人发现双目红肿而难堪。因此他便一人冒着晨间浓霜回到东院,准备一心闭门读书。一路寻思道,此皆自寻烦恼而且,是时天空阴暗,四围漆黑。夕雾触景吟道:

“凛夜暗难睹,泪眼更昏蒙。”

再说今年的五节舞会,所需舞姬共五人,源氏太政大臣家欲遣舞姬一名。虽然此事并不特别烦忙,但日子渐近,随从舞姬童女等人的服装,须得赶紧置备。东院的花散里,负责舞姬入宫时随从人员所穿的服装。源氏自己管理总务。新立秋好皇后也从旁协助添置诸多艳装丽饰,且配备了童女和下级差役的衣衫。去年因藤壶母后去世,五节舞会暂停。为补去年之憾,今年众人兴致极高。各家争相选送舞姬,竞争激烈,务求完美。今年宫中颁布新规章:会散后舞姬均留住宫中,提任女官。故此众人皆愿送女前往。连云居雁后父按察大纳言与内大臣之弟左卫门督,尽都欣然参与。地方要员方面,现任近江守兼左中异的良清也送上一女。

源氏太政大臣家所遣送舞姬,乃现任摄津守兼左京大夫淮光朝臣之女。此女面容姣好,有美人之誉。淮光因出身寒微,不免难为情。旁人安慰他道:“按察大纳言所遣送为测室所生之女,你将正房爱女送出去,有甚不可?”淮光闻之举棋不定。念及当过舞姬之后便可在宫中充任女官,便下定决心。叫她先在家中练习舞蹈。随身侍女,皆精挑细选。在试演那日黄昏,便将女儿送至二条院。源氏大臣将诸院所荐女童及诗人,-一叫来亲审,为舞姬挑选随从。所有入选女童,想及将来,个个喜形于色。源氏规定御演之前,先在自己面前试演一次。选定童女容貌姿态优美,欲除去几个,竟难以割舍。笑着说道:“要是再送一个舞姬便好了。”只得再根据仪态神情复选。

夕雾进入大学家后,一直精神恍惚,不思饮食。心情极抑郁,也无法静读了,整日只是闷卧于床。此时欲出门去解解闷,便信步二条院,四处游玩。他相貌俊秀,仪表堂堂,年轻侍女们无不赞叹。但他来到紫姬的住处,竟不敢走至帘前。源氏深有体会,深怕又生不测,因此阻止他与紫姬接近;紫姬的侍女们也躲着他了。此日为迎接舞姬,二条院一片忙乱,夕雾趁机混至紫姬所住西殿。舞姬由众侍女搀扶下车,至边门前临时设立屏风后小想。夕雾便近去窥望。但见这舞姬倦体横卧,年龄与云居雁相仿,身子却还要高挑些。神采飞扬,风流娴雅,竟比云居雁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天黑难辨,但觉酷似云居雁。并非移情之故,惟觉仅此一见,不能满足,便伸手扯其衣裾。舞姬不知何事,惊诧不已。夕雾赠诗道:

“给结同心初相逢,寄语天人情仍浓。我一直在牵挂你。”此举唐突之至!他的声音虽异常轻柔动听,但舞姬并不熟悉,推感胆颤心凉。此刻,侍女们慌忙赶来为她添妆了。人声鼎沸,夕雾只得憾然而去。

夕雾对自己那袭六位官的淡绿色官袍至为嫌厌,因此连官也懒得进,门也不常出了。但五节舞会期间,宫中特许不照官位穿袍,他便着了便袍前往。夕雾年纪尚轻,清秀俊逸;步态昂然,面貌远较年龄老成。自皇上以下,王公贵族无不爱怜备至。如此恩宠,史无前例。

五位舞姬人宫仪式隆重异常。服饰匠心独具,美不胜收。源氏太政大臣与按察大纳言家所荐舞姬姿色出众,讨人喜欢。但源氏家淮光的女儿身上那种天生丽质,却是大纳言家的女儿所不及的。淮光之女装束雅致,其高贵之态胜过她原来身份,赢得众人连声赞誉。是年所选舞姬,年龄稍长于往年,因此别有一番韵味。源氏太政大臣人宫观赏五节舞蹈时,忽忆起昔日五节舞会中的筑紫少女来。便于第四日正式舞会辰日,传书于她。信中言词不言而喻,所附之诗为:

“当年少女今胜昔,昔日增郎今已老。”回首往事,他深感此女可爱,情不自禁作出此举。五节舞姬收到此信,怀旧之情油然而生,颇感人世变化莫测。她答诗道:

“眼前浮现当年事,舞袖传情心自知。”其信笺绿色花纹隐约,正合舞姬辰日着绿之意。墨色浓淡相宜,字体多为草书,显得洒脱随意。源氏细细品味,觉得筑紫姬人如其书。

夕雾钟情淮光之女,常欲偷偷与之亲近。然而那女子神态庄重,难于接近。孩子家生性腼腆,也只有空自嗟叹。他想:“云居雁既然与我缘份浅薄,这女子相貌姣好,我且前去结识,以慰此心。”

舞会完毕,众舞姬当留于宫中,提任女官,但此次先回家中,改日人宫。近江守良清之女回辛崎技楔,摄津守淮光之女回难波拔楔,皆匆匆退去。按察纳言暂将女儿带回哪中,奏清改日送人宫中。左卫门督所送舞姬,非亲生女儿虽遭人非难,但终于容许入宫。

淮光向源氏太政大臣恳求道:“宫中典侍尚未满额,希望赐小女以典诗之职。”源氏答应为之设法。夕雾闻此,甚感失望。他寻思道:“倘若我年纪稍长,官位尊高,这美人非我莫属了。如今我满腹心事也无从告知,真是伤心。”他对五节舞姬虽思慕不深,但添上对云居雁的相思,免不了整日涕泪涟涟。这五节舞姬之兄,是位殿上童子,常去侍候夕雾。一次夕雾与他极为亲近地交谈,问道:“你家那个舞姬妹妹何时进宫?”童子答道:“听说是年前。”夕雾说道:“她姿色出众,我很爱她呢。你有良机见她,我若是你就好了!能否助我一臂之力?”童子答道:“我哪里敢?妹妹的闺门,连我也不能越雷地半步,父亲说男女有别,即使兄妹,也千万不可,何况你呢!”夕雾说道:“这样吧,你给我送封信去如何?”童子畏惧不敢应允。但夕雾又哄又吓,他也无法坚拒,只得带信回去。那五节舞姬虽说年幼,但情窦已开,得了信喜不自胜。但见绿色双重筹,精美元比,笔力虽欠老练,但可窥见前途无量。字迹也隽秀可爱。信中有诗:

“少女翩处舞,至爱苦难诉。”正看信时,父亲淮光突然闯了进来。两人大为惊异,急欲藏信,可惜为时已晚。父亲问道:“为何信?”遂拿起信来看。两人顿时脸色鲜红,父亲见了信骂道:“你们干得这般好事!”哥哥便要逃走,父亲呵住了他,追问“此信为谁所写?”哥哥答道:“太政大臣家夕雾公子,……”淮光听得此话,立即转怒为笑,说道:“公真乃风流多情,可爱呀!你们与他年纪相仿,还是不知事的傻瓜呢。”他称赞了一会,转身将信与夫人看。对她道:“夕雾公子出身高贵,能看得上我们家女儿而爱她,与其让她当个寻常宫女,还不如与公子为妻呢。我了解大臣的性情;他一旦相中某个女子,便爱慕至深,甚是可靠。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愿做明石道人。”但别人皆为舞姬入宫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夕雾不能与云居雁通信;但在他的心底,云居雁远胜于淮光的女儿。于是思念之情,与日俱增。整日在家忧愁悲叹,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也无心造访外祖母了。忆起云居雁所居之室,或是年前共处的游钓之地,更加觉得此情难舍。连云居雁自小居惯的太君整座宫邸,也唤起千般思恋。他只得在东院闭门苦读。

源氏请求东院西殿里的花散里作夕雾监护人。他对她道:‘太君年老,恐不久于人世。我将这孩子托付与你,让他自幼与你亲近,太君仙去后,便有你关照他了。”花散里对源氏,从来唯命是听,便欣然应允。从此对夕雾疼爱周全。夕雾依稀常见花散里容颜。他想:“这继母相貌粗陋,父亲竟也舍她不下。”又想:“我因耽慕姿色而苦恋这不能相见的云居雁,实在无聊,还不如另寻柔情如花散里之女子。”但转念寻思道:“终日面对一张丑陋面目,未免乏味。父亲数年照顾这花散里,深悉其容貌品性,所以对她平平淡淡,反而得以长久了。正如古歌‘犹如密叶重重隔’,不无道理。”他为生出这无聊的想法而羞愧。外祖母太君虽妆若老尼,但风韵清秀。且平素所见,佳丽如云。谁这花鼓里,本来貌不出众,年事既高,毛发又稀疏,很是看不入眼。

又是年底,太君撇开诸事,一心为夕雾制备新年服饰。虽做了许多套漂亮服装,但夕雾视若不见。他说道:“元旦入宫贺年,我不一定去呢,外婆大可不必这般忙碌!”太君说道:“你哪能不入宫贺年!又不是老人病夫。”夕雾自语道:“怕是未老先衰了。”说罢淌下泪水。太君明白他是为云居雁而流泪,甚是怜悯,也不由伤感起来,对他说道:“你身为男儿,纵然出身寒微,也应有大丈夫气概。何况如此高贵,又怎能垂头丧气呢?你心里有何忧愁?别伤了身子啊。”夕雾道:“我有何优?一个小小六位官儿,别人哪里看得起?虽说暂时,但我有何脸面进得宫去?外公若是在世,我不会如此备受凌辱哩。父亲哪里还算我的亲爹,连外人也不如,他的房间也不许我擅自出人,我只能在东院的西殿里与他接触。虽说继母疼我,但倘生母在世,我自无忧了!”说着转过身去,涕泪涟涟。太君见之更觉可怜,也潸然泪下。后来她说道:“人无贵贱,但凡母亲早死,皆属可怜,然而老天自有限,长大之后有所作为,谁还敢轻视。你千万不可伤心,要是你外公能延喘几年才好。但如今你爸爸会和外公一样尽力照顾你的,我也仅恃他。则不称心之事甚多。外人都称赞你舅舅精明强干,然而他待我,已不同于往日。我即使长寿,也是多受煎熬而已。你还小,前程无量,总要遭遇一些小小的忧患。可知世间本来苦多乐少!”说罢以袖拭泪。

时至元旦,源氏身为太政大臣,不必入朝贺年,便闲处于家。正月初七日白马节会,按照古昔藤原良房大臣规矩,将白马牵入太政大臣邪内,一切仪式效仿宫中,盛况空前。二月二十日,冷泉帝行幸朱雀院的日子。此刻,早樱已经开放,颜色颇为亮丽。本来当于春花烂漫时行幸,因三月乃藤母后忌月,所以提前了。这日,朱雀院内布置得典雅别致,极为讲究。稀罕珍玩,应有尽有。随驾行幸的公卿亲王等,皆衣冠楚楚。他们面白里红的衫袍上罩着绿袍。冷泉帝则一身红袍。因颁旨宣召太政大臣同行,故源氏也随行至朱雀院。他也身着红袍,因此两人一样光彩艳丽,几乎教人有目难辨。此次行幸,各人装束及种种布置,皆比往昔讲究。朱雀院虽已退位,清位犹甚当初,容姿优美异常。

此日行幸之会,未宣召专门诗人,只用才华出众之大学学士十人。仿照式部省文章生考试规矩,由皇上勃赐诗题。此次考试似专为太政大臣之公子夕雾而设的,他们各自乘坐一只不系之舟,放之于湖。几个生性怯懦的学生模样狼狈。日迫西山,乐船游七,船台上轻歌曼舞。轻风将乐声向湖面送来,悠扬婉转。夕雾独坐舟中赋诗,苦不堪言,想道:“我又何必进大学家作什么大学生,也与他们一样观舞寻乐罢。”想想心中不免怨恨。

乐船上奏起了舞曲《春驾转人朱雀院闻后,忆起桐壶帝当年举行花实时的情景。慨然道:“那时的盛况,怕不会再有了!”源氏也想起昔日盛景,历历如在眼前,舞曲奏罢,源氏便向朱雀院敬酒,又献诗道:

“春光鸯语景依旧,赏花朱逢故人询。”朱雀院和道:

“别院芬歌伴燕语,九重造距也能听。”源氏之弟,帅亲王,现任职兵部卿,亦向冷泉帝敬酒,且献诗道:

“清涂笛声音依旧,婉转芬啼语如初。”吟时声音宏亮,显见出自诚心,令人心喜。冷泉帝答道:

“供鸣鸯飞怀旧事,思是调零春花残?”此次吟诗作赋,因非朝廷的正式诗会,仅是临时触景生情,故唱和之人不多。

乐船隔得较远,乐音缥缈传来,不甚清楚。皇上遂命取来诸般乐器,欲君臣同乐。琵琶当属兵部卿亲王,和琴由内大臣抚弄,筝则奉呈于朱雀院,太政大臣少不了七弦琴。请人皆为乐坛圣手,一时各施妙技,合奏妙曲,其声便自非同凡响。许多善歌的殿上人于一旁侍候,他们又歌催马乐《安名聋》,唱词道:“符铁美哉,今日尊贵!古之今日,未有其例。简铁美哉,今日尊贵!”,接着又歌唱《樱人》。月色朦胧,中岛一带篝火熊熊,此次行幸之游方才告终。

夜阑人静,冷泉帝回驾,路经朱雀院之母弘徽殿太后宫邓时,觉得过门不入有失礼节,便进去探着。源氏太政大臣亦一同前往。太后甚是喜悦,即刻出来相见。源氏见太后老态龙钟,不觉忆起已故的藤壶母后。他想:“世间原本有此等长寿之人,藤壶母后早亡真太可惜广太后对冷泉帝道:“我如今年迈,记忆欠佳。今日御驾亲临,感激不尽,我正忆及当年桐壶帝时旧事呢。”冷泉帝答道:“自父皇母后弃养以来,我对良辰美景,亦无心赏玩。今日得见太后,心情欢畅。他日定来问候。”源氏太政大臣如此这般,一番客套话后说道:“日后再来请安。”太后望见盛大仪仗队簇佣着源氏匆匆回驾,心中顿生警戒。她想:他倘将往事铭记于心,不知作何感想?原来命中注定他必将独揽朝纲啊。当初具不该对他无情!她的妹妹尚待俄月夜,闲来也追忆往昔,感慨万千。时至今日,仍不失时机与源氏书信往来。太后常于冷泉帝前鸣不平。对朝廷颁赐年俸,年爵时有不满,或其他诸种不遂人意之事。她恨自己为何不死,以致老来如此凄凉,常梦想恢复昔日盛况,对眼下诸事皆觉厌烦。太后年纪愈大,牢骚愈多,她儿子朱雀院也难以忍受,苦不堪言。

这一日夕雾赋作甚好,考取了进土。此次考试,题目极难。所选十个学生,虽才华出众,但及第仅有三人。秋天任免京官时,夕雾晋升为五位,作了待从。他对云居雁依旧念念不忘。但内大臣防范甚严,教他奈何不得。他也不便勉强,仅是巧寻时机,互通音讯罢了。好一对可怜的情人啊!

却说源氏太政大臣欲营建一所新邵。他筹划定要比如今的邻第更为宽敞堂皇,以将闭居于四处而难谋面的情人汇集到一处,尤其是那位僻处山乡的明石姬。便于六条妃子旧哪一带,选了风水宝地,分为四区,择日破土动工。下一年便是紫姬父亲式部卿亲王五十寿辰,紫姬正为祝寿之事费心准备,源氏也认为此事不可怠慢,应尽早筹办为是。既是祝寿,若于新郎举行,定更显气派。便命加紧筑造,务须早日竣工。

腊尽春至,营造宅邻与筹备祝寿均进入紧张时期。源氏正为府第落成之后的贺宴操办乐人与舞手的挑选等事奔忙。经卷与佛像、举行法会时所需装束及犒赏物品等,尽由紫姬全面操持。东院花散里也来相助。此人情谊甚密,和睦相处,时日倒也愉悦。

源氏家两桩大事,当时名噪一时。式部卿亲王也略知一二。他对近来源氏的所为,颇为不满。尽管源氏是他的女婿,但源氏宁将恩宠加于别人,也不愿施舍于他。心想源氏定是为流寓须磨时式部卿对他冷淡而故施报复,不由疚怨交加。可是源氏在他成群姬妾中,对他的女儿宠爱之情,与众不同,却又让他觉得脸上有光。如今为了给他祝寿,排场盛大,举国皆知,也算暮年之幸,心中又十分惬意。但他夫人老沉着脸,她一直困源氏当年末提拔她的女儿进宫当上女御而耿耿于怀……

八月中,六条院便竣工了。众人准备乔迁入内。四区内:未申一区,即西南一区,曾为六条妃子旧邸,现仍属其女秋好皇后居住。辰已一区,即东南一区,由源氏与紫姬居住。丑黄一区,即东北一区,由原住东院的花散里居住。戌亥一区,即西北一区,拟为明石姬居所。原有池塘及假山,不尽人意处,一律改建。流水淙淙与石山百态,为之一新。各区中景致,皆按女主人品性布置。紫姬所居春院,以赏春花为主。怪石构成的峻峨假山,曲折境蜒的池塘,极为别致。区内栽植有无数春花:如五叶松、樱花、紫藤、橡栗、娜锡等,独具匠心,令人心旷神信。其间又间植些秋花。

秋好皇后所居的秋院,最适宜观秋景。原山上栽有或浓或淡的红叶树,从远处引来清澈泉水。为增大水声,筑岩以形成瀑布,这便扩大了秋野。其时秋花斗妍,景色宜人,与峻峨大堰一带的山野相比,真是美不胜收。

花散里所居夏院,则为避暑盛地,清凉的泉水环流其间。夏天里古木校青叶茂,参天入云。窗前植有淡竹,其下凉风轻拂。树木高大挺拔。水晶花篱垣围四周,极具山乡风韵。院内种有“今物思畴昔”的橘花,蔷蔽花,霍麦花,牡丹花等诸种夏花,有春秋花木杂植其间。马场殿位于此区东部,院内建有围以栅栏的包马场,供五月赛马。水边种着郁郁葱宠的基蒲。对面筑有马厩,饲养着举世无双的骏马。

明石姬居住的冬院,北部隔开,建造仓库。旁边种着苍翠的苦竹与茂盛的苍松,一切布置皆适宜于观赏雪景。秋去冬来,傲霜秋菊,绚丽摧保;柞林似火,傲然屹立。此外栽植有许多不知名的深山乔木。枝叶郁郁苍苍。

乔迁定于秋分时节。本应举家同迁,但秋好皇后生性孤僻,没有同来,便拖延了些日子。秋分之夜,则只有花散里和紫姬一同乔迁。紫姬所爱的春院,虽与此时节令不合,但也趣味盎然。紫姬用的车辆,计十五台,由四五位京官护送。亦有六位殿上人,皆为亲信。此排场不算盛大。为避世人诡责,故一概从简,并未铺张浪费。花散里与紫姬所用车辆,仪仗有些相像。夕雾作为大公子,于乔迁时全面负责,一切井然有序。各院皆设有侍女室,一人一室。新院设备极为周全。五六日后,秋好皇后从官中亦迁入院。其仪式亦颇盛大。此院各区相互隔离,但有曲廊相连,可以来往。因此诸女友时常相会,其乐无穷。

时至九月,山上红叶似火,格外明艳。皇后院内秋景宜人,美不尽言。一日夕暮,秋风萧瑟,皇后将诸种红叶盛于砚盖上,派一童女亲奉送与紫姬。此女童年龄稍长,身材苗条。上身着浓紫色社子,外罩浅紫色外衣,系一袭红黄色披衫,容貌颇佳。她穿廊过桥,来至紫姬院内。此属一种风雅的仪式,一般派年长的侍女奉送。但因此女童十分可爱,秋好是后便特派了她。此女童惯于伺候贵人,举止端庄,仪表典雅,他人难以企及。皇后赠紫姬诗:

“君心最喜春最好,盼待小园沐春光。

我家秋院风舞叶,编路艳影翻红浪。”青年侍女们争着招侍女童,其情状亦颇为可爱。紫姬的答礼是于那砚盒盖内铺些青苔,装饰若岩石样。又于一枝五叶松枝上附诗一首:

“红叶随风翩翩去,空枝秃秃足可怜。

怎比岩前一树松,春色青青寄人间?”松树枝插于青苔堆垒的“岩”间,仔细看来,恰似巧夺天工的盆景。秋好皇后见紫姬即兴写出如此好诗,足见其才思敏捷,可叹可佩。源氏对紫姬说道:“皇后送此红叶与诗,让人不快。等到来年春天,你可报复她一下。现在贬斥红叶,怕对不起立田姬。只好委屈你了。将来樱花盛开,你便可逞强了。”夫妇媒笑闹谈,趣味盎然,教人不胜艳羡。要论住处,此六条院最为理想,诸夫人相处和睦,时时问候。

明石姬虽住在大堰哪内,自念身分卑微,不愿与他人同时迁入。待十月间,其他人均已居定之后,方暗暗迁居。但迁居仪仗,诸种排场,均不逊于他人。源氏考虑到明石小女公子的前程,待明石姬异常优厚,与紫姬等并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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