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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夺嫡之三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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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帝醒来第一件事并不是清算,刚醒来的穆元帝还虚弱的很,连理政的事都做不来,清算个头啊。不过,显然穆元帝思维非常清楚,因为,在得知苏皇后过逝之事后,他只下了一道命令,“太子与闽王一并代朕理政,夏大夫去给苏相瞧瞧。”之后,穆元帝就开始休养身体了。

夏青城去给苏相看病的时候,发现苏相就是寻常疫病,只是人年迈,好起来就比较慢。不过,这也亏得苏家这等门第,便是宫中御医请不出来,城中好大夫也是随他们挑的,且不缺好药材,这才给苏相一直拖着半口气。夏青城一来,苏家是举家相迎啊。夏青城现在的知名度,不是一般的高啊,谁不知道是夏神医医好了穆元帝呢而穆元帝醒来就能交待夏神医来苏家给苏相看病,唉哟,这是何等贤明的君王啊,这是何等深厚的君臣情谊啊!

虽然疫病也不大好治,但穆元帝的毒夏青城都能相法子解了,苏相这个,还真不算难治,关键,对症即可。有夏神医在,原本帝都的疫情就已得到控制,他又与太医们研究出了个疫症对症的方子。夏青城在医道上脑袋非常灵光,直接建议将这药制成丸药来卖,一则服用方便,二则销售上也很便宜。

整个帝都的疫病过去,已是入秋的事了,此时,穆元帝也能自卧榻上起身了。虽有夏神医亲自调理,此次大病,仍是令穆元帝元气大伤,苏相倒比穆元帝更早上岗。

穆元帝病好了,却实在没有上朝的心思。他与薛帝师道,“朕登基几十年,头一次觉着,有时候,死就是一刹时的事,活着却要苦苦挣扎。”

薛帝师道,“这些年,草民时常想,草民这辈子,人生七苦尝遍,说来还是愿意活着。”

穆元帝道,“上次立太子,朕就想请先生过来观礼,先生不肯来。这回先生来了,觉着朕的几位皇子如何”

“这话,不该是草民说的。”

“你我师徒,也只是私下说一说罢了。”

薛帝师道,“草民远离朝堂多年,也就这几个月见过几位殿下,委实话也没说过几句。依草民见,陛下倒不是因皇子犹豫,倒似因谢王妃犹豫了。”

穆元帝生无可恋的一张老脸上露出些微笑,道,“朕就说,这世上知道朕的,唯先生一人。”

“草民第一次见谢王妃也吓一跳,性子别具一格。”薛帝师说话颇为委婉。

穆元帝道,“既不似她的母亲,也不似辅圣姑姑,宁荣大长公主说她像当年皇祖母的品格。”

薛帝师没说话,穆元帝感叹,“我们老穆家风水不知何故,总是撞上这些彪悍女子。”

薛帝师不由一笑,“不说皇室,就是草民那老妻,生起气来,草民连饭都没的吃的时候也是有的。”

穆元帝不由莞尔,“李夫人还是以前那般”

“草民是好男不与女斗。”

穆元帝笑弯了眼。

甭管穆元帝说什么活着不如死了好的话,重掌大权时可看不出他老人家有半点儿想死的意思,用夏青城大夫的话说,“这治病啊,主要看病人有没有求生的念头,只要有活的念头,大都能治好的。譬如陛下,解那毒,我把握委实不大,好几次陛下眼瞅着都不成了,亏得陛下意志力坚定,才能挺过来,我也捡回一条命。”

这话是夏青城与小唐说的,小唐道,“那也得是你医术好才行啊。”

夏青城道,“主要是我看过几本医书,以前也没解过这毒,全靠运气。”

小唐是来与夏青城商量办个免费行医舍药的公益行动的事的,夏青城是个大夫,本也有几分菩萨心肠,听说是这事,并无二话。夏青城还提醒小唐,“你备了哪些药材,提前跟我说清楚。还有,在哪儿瞧病,也得告诉我。”

“就是得跟你商量呢。”

小唐一面跟夏青城商量这善事,一面委婉的告诉夏青城,这里头,我们谢王妃可是捐了大笔银子的。夏青城十分惊讶,道,“听说谢王妃十分凶悍,差点儿没杀了我跟先生。”

小唐连忙道,“谁还没个着急的时候呢,那会儿,我家殿下都给关宗人府去了。要是救不回陛下,我家殿下就得抵命,王妃这一着急么,就说了几句狠话。实际上,我家王妃心善的了不得,哪年冬天都要施粥舍米的。就是你没来帝都时,那会儿疫病正厉害呢,王妃还捐了许多银子买药材。就是去闻道堂的那条路,多齐整啊,也是我们王妃和四王妃一道出银子修的,就是为了便利百姓。”

夏青城虽年纪不大,也行医多年,估计没少见这种病人但有个不是,主家就要杀大夫的事儿。他本就心性单纯,道,“是这样啊。”

“是啊是啊。”小唐细细的与夏神医讨论起公益行医十日免费的事来。

谢王妃肯出钱,夏青城对她印象倒是有所改观,还与薛帝师道,“其实,谢王妃这人也不错。”

薛帝师: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哪。

这才多少年,帝都就有了谢王妃这样的绝色人物。

倒是穆元帝听说谢王妃要行善,很大方的捐了笔银子,说是替先皇后祈福。

穆元帝收回朝中大权,便要为苏皇后发丧了。

穆元帝委实有几分伤心,他对苏皇后感情不算深,可这些年了,也不是没有感情,何况,苏皇后算是因他而死,故此,苏皇后的丧礼颇是隆重,没有半分删减。

五皇子一家才是哭的伤心哪,连五皇子系的官员们想起苏皇后也要哭上几声的,辛辛苦苦的刚把苏皇后扶上后位,真是凤印还没握暖呢,忽地就死了,这样的政治损失,倘不是咱们这边儿实力雄厚,遇着个单薄的派系,当真是损失不起啊。

哭陵哭了二十七天,五皇子直接就病倒了。一则有母亲过逝的伤痛,二则穆元帝病重这些天,五皇子称得上惮精竭虑了。后来,穆元帝醒了,五皇子为了不使太子独揽大权,也是强撑着,现下他皇爹收回权柄,母亲也发了丧,入了皇陵,五皇子心下再无牵挂,就此病倒。

于是,夏青城治好了穆元帝,治好了苏相,接着给五皇子诊治。

穆元帝很是关心五儿子,赐下不少补品,于是,朝中大臣纷纷上门探病……不过,都被阻在了五皇子府门外,门房说了,“王妃吩咐过,殿下要养病,不大方便接待诸位大人,还请见谅。”

谁敢不见谅谢王妃啊,六部九卿都是眼见的,谢王妃险没要了薛帝师的命!唉哟,他们纵官高爵显,也不敢招惹谢王妃啊。只得纷纷告辞而去。

宫里穆元帝在召见太子,太子的形容气色很是憔悴,宣德殿只有父子二人,太子欲行礼,穆元帝摆摆手,眉宇间难掩厌倦,“此不过小节,过来坐吧。”

太子便坐在父亲跟前,穆元帝道,“你要是直接毒杀了朕,朕在九泉下倒能瞑目。”

太子脸色微白,抿了抿干枯的唇方道,“儿臣自知辩无可辩。”

穆元帝冷冷一笑,“你要是敢在朕面前认下自己做的事,还算有朕的三分骨气。”

“倘为儿臣所为,儿臣自当认下。此非儿臣所为,父皇再怎么说,儿臣心有不服!”太子难得在穆元帝面前强硬起来。相较于那些装出的恭顺,穆元帝倒看他这强硬的姿态更为顺眼。穆元帝道,“那依你所言,是谁所为”

“父皇都不知,儿臣更不知了。”太子讥诮道,“儿臣一直居于东宫,东宫一举一动,父皇比儿臣都清楚。先不说那往生之毒是何等难得,儿臣哪里来得这等本事配出这种毒来父皇定是觉着儿臣狭隘,不能容老五,是,老五的确是好,父皇中的毒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解毒的夏大夫也是他请来的,连苏皇后也是为救父皇而死的,父皇要不说他是我兄弟,我还以为咱们老穆家生出一活圣人呢。”

“你敢说你对老五没有动杀心”

“儿臣动杀心有什么错朝中武将,靖南公、忠勇伯、南安侯,皆是他的人,江南半壁,多少官员是他一手安排下去的!父皇要是能容,当年怎么没容辅圣公主!”

“你放肆!”穆元帝给太子气得眼前一黑,低声怒喝,“苏相也是辅圣旧人,他对朕对朝廷,难道不忠贞么永安侯年轻时一样为辅圣所用,他难道不是朝廷栋梁!这六部九卿,多有当年辅圣提拔上来的,他们难道就反了朕么你自家无能,自老五从闽地立功,你就怕他军功太过。朕难道没给你机会,你把江南半壁都葬送给了靖江王,朕难道说过你一句这些年,朕对你的用心,都喂了狗么”

太子说到底也不是个能狠心到底的人,想到父子间的旧事,也不禁眼圈儿一红,滚下泪来,掩面道,“已然至此,父皇何必再提当初。”

“朕以为你都忘了。”见太子满面泪痕,穆元帝再次道,“朕再问你一次,那毒是谁给你的”

太子哽咽的双肩直抖,道,“是程离。”

“宁荣府上的那个谋士”

穆元帝气得眼前一黑,怒道,“你干脆认靖江为父的好!”

太子痛哭。

穆元帝喘了一回,继续问,“皇后是怎么死的”

太子摇头,“此事,儿臣委实不知。父皇也知道,御前之事,儿臣一向插不进手。”

这话倒也不假,穆元帝对御前之人一向谨慎,那芙蓉香还是内务府出了差子。穆元帝盯着太子的目光阴冷而厌恶,道,“储君你是做不得了,秋风殿那里,朕都安排好了。你对朕无情,朕却是舍不得真就处置了你。一应供奉仍比照亲王,去吧。”

太子哭的双眼红肿,起身,略整衣冠,后退三步,郑重的对着君王行了大礼。穆元帝挥挥手,“去吧。”

太子却是猛然拔下头上玉簪便刺穿了颈项,穆元帝起身撞翻了面前的黄花梨的桌案,案间一盏雪白的官窑瓷盏哗的落地,碎成数片。穆元帝已奔至太子跟前扶起他,那些厌恶、痛恨早不知何处去,唯心下大痛,抱紧了太子,眼眶通红,“你这孽障,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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