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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酒宴过后,国师作为新邻居,同顾柔一直相安无事。
他搬到顾柔隔壁的消息并没有声张,他白天去上朝,夜晚归来休息,偶尔,会站在阁楼的窗前向外看院中的那棵银杏树,直到顾柔房间的灯熄灭了,他便也休息。
有好几次夜晚,顾柔在院子里,刚好撞上他隔着围墙,仰头在看那棵银杏树,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他的白发如星河般流淌。
矮墙那边,顾柔匆匆推门出来,她刚刚从屋里看见树叶摇晃,晓得风大,特地出来院子里收晾着的腊肉。她单衣外面罩着一件薄褂,头发用布巾随意地裹着,像一个懒散美丽的小妇人,这应该是她在家劳作的装束。
她出来的时候步伐轻快,那时候她还没发现国师看着她,嘴里甜甜地哼着不知何处学来的川西山歌。
“小姑……小顾。”国师深深地看着她,忍住了一时揭晓谜底的冲动。
听到国师叫自己,顾柔提着腊肉,又站住了:“大宗师,有事”
国师凝目看她,秋水般的目光忽深忽浅淡,波澜起伏。
心底有万语千言。
他已经彻底爱上了这样的顾柔。固执不屈的她,坚强勇敢的她,犯迷糊时怎么也弄不清真相的她,做得那一手好菜色的她,琉璃般透明纯情的她,大胆又轻狂的向老妖怪表白心意的她……一人千面,她哪一面都烙印在他心里。
顾柔噗哧一笑,也仰望那棵银杏树。青叶粼粼,待到秋天开花结果,便会金染枝头,幻化成一片成熟璀璨的黄色。
“您这么喜欢瞧这棵树啊,你也觉得它好看吗”
他不知道,说不清楚。他只是记得,秋日夕阳下的银杏树的样子,宁静温柔,那是他心中的一片圣地。
“早点歇吧,五月十一了。”墙那头,响起国师离开的脚步声,轻得几近于无。
“哦。”顾柔怔了怔,突然想起,五月十一
是哦,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还有四天就到了和老妖怪相约的日子了!
完了,杏花村的那盒胭脂她好像用完了!还有衣裳还没挑好,袜履也旧着呢!
顾柔一溜烟窜回屋里,关门,找笔墨,列清单,折腾半宿。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顾柔就出门去市集上买东西,胭脂水粉,袜屡衣衫,全部都买了一套新的行头。虽然她容貌已经不差,但是仍然像每个希望被恋人赞赏的女孩子一样,想把自己最好看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出来,博得对方的欢喜。
她大包小包地回到家门口,手里东西太多了,于是抬起脚,轻轻踹开了院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秀气的女声:
“请问这儿的主人在家么”
顾柔歪着脑袋朝旁边瞧去,原来是一位年轻女子在敲隔壁国师家的大门,但是她看向的方向却是自己。
那女子一身紫衣,带着一对圆轮形的银耳环,她不着脂粉,却显得淡雅秀美,气质风度使人过目难忘。
“这会儿应该在吧,”顾柔算了算国师每天下朝的时辰,这个时候国师应该已经散朝回来了,“你再大点嗓子,里头听不见。”
女子不苟言笑,却无恶意,眼神宛如清澄湖水的柔波:“多谢。”她一只手撩起袖子,露出玉白的手腕,弯曲两指,用关节处轻轻地叩击着院门:“请问主人家在么。”
她真是太文雅了,这敲门声如同蚊子嗡嗡嗡,简直不够挠痒痒,顾柔看不下去:“你让一让,我来。”
紫衣女子退后一步,顾柔走过来,气沉丹田:“有人在——”
呜呀一声,朱门开了,露头的竟然是孟章,坏笑看着顾柔:“小柔姑娘,你来看师座啊。”
顾柔问他:“这是你们的客人吗”
紫衣女子从她身后走出来,优雅见礼:“在下沈砚真,应约前来拜访。”
孟章一愣,连忙显露出恭敬的神色来:“原来是沈大夫,有失远迎,快快请进,我家师座正在里面。”
沈砚真点了点头,提起裙子跨进门槛,回头朝顾柔欠身致意以示感谢,脸上无喜无悲,一派超然清淡,风度绝佳。顾柔连忙也朝她欠身。
“她是你们家大宗师请来的客人呀”顾柔问。
孟章涎皮脸地笑:“小柔姑娘可别误会,她是宝珠请来给师座诊脉的。咱们师座眼睛里,那可只有你一个人啊。”
顾柔不理他,转念一想,又问:“大宗师他病了”
“那可不,害相思病,天天想你呢。不过您别担心,等什么时候您成了我老孟的师娘,估计师座他的病呀也就好了。”
顾柔一恼,转身就走:“不跟你说了。”心想国师他有钱有势,就算病了,请个好点的大夫看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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