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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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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罡两手一摊:“海龙帮的人来到楚国,有一拨是为了潜入揽江城,焚毁兵器库。而另一拨的确是为了保护内亲王。我们派来一队人马前来绘制地图也是真的。可是,绘制地图本来和内亲王没有关系——只怕是她闲着无聊,非要参与其中。至于揽江城的空城计,只能说是老朽计算失误,未料到楚国武林除了酒囊饭袋,还颇有几个精忠报国之辈。原本内亲王来到揽江,应该只是暂作休息。但她能够随机应变,拖住敌军,力保揽江不失,也算是意外之喜——他日将军和内亲王重逢,我猜她一定会将这段经历绘声绘色地说给将军听,当作是自己参与伐楚之战的一件功劳。”

若有那一日,石梦泉想,自己一定会责怪玉旈云不爱惜身体。可是现在,玉旈云到底在哪里“废话少说!”他低声呵斥,“内亲王到底在哪里”

“她应该在一艘船上。”郭罡道,“正沿着大青河逆流而上,一路欣赏着两岸的风光。”

“逆流而上要去何处”石梦泉追问。

“是要去……”郭罡压低了声音,几乎凑到石梦泉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石梦泉不免讶异万分:“为……为何要去……找岑老将军”

“将军小声些!”郭罡四顾,确定无人偷听,才闪着一双贼亮的老鼠眼对石梦泉道:“将军请想,楚国兵队集中在何处”

“东北角的揽江、镇海,鹿鸣山的平崖、远平,还有西北方的雪雍关、大堰关。”一直都准备着征楚,石梦泉自然晓得敌人兵队的布署。

郭罡点点头:“如今揽江镇海已经被我军占领,平崖和远平则即将陷入苦战。此刻,若雪雍关、大堰关遭到攻击……”

“楚国已再无可动用之援军!”石梦泉猜到了郭罡的意图,“雪雍关、大堰关可以轻易被攻破!那里去往凉城,沿途没有险要的关口,离开那片山地,便是一马平川。”

“不错!”郭罡道,“而且,揽江、镇海失守之后,楚人必定以为我军会以此为突破口,继续南下、西进。必然想不到我们会来个四面开花——毕竟,从不同的位置进攻,会分散兵力,乃是兵家大忌。他们总以为是内亲王和刘子飞一同攻入楚国,兵力有限,会稳扎稳打,慢慢深入腹地。却绝想不到我国还有其他可动员的兵力。此外,楚国皇帝一介昏君,遇到危险,就会逃离京城。他过去曾经‘西狩’。如今若是雪雍关、大堰关为我军所占,他大概就只能南巡了。”

“楚国南方没有许多兵队,皆因他们从前一直当西瑶是属国,并不防范。”石梦泉思索道,“现在楚国又和西瑶结盟。真被我军逼得走投无路,还可以渡过天江去西瑶境内苟延残喘。西瑶态度骑墙,你之前说,若是他们见到楚国兵败如山倒,就会来个落井下石,和我军联手,瓜分些好处。但我却以为,西瑶之所以如此骑墙,乃是想我国和楚国一直争斗下去,互相牵制着,这样中原大地就有了三足鼎立的平衡。所以,若是楚国失利,他们反而会帮助楚国。”

“哈哈!”郭罡笑了起来,“原来石将军除了带兵打仗之外,也懂得权力制衡,老朽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不错,老朽也想到这一层,亦和内亲王商量过。已有使者代表内亲王前往西瑶,向他们陈明厉害,敦促他们与我军合作,夹击楚国。”

“派了使者”石梦泉沉吟,“西瑶的那些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

“所以才派了一个很有份量也很有本事的使者。”郭罡眯眼笑,“此人出面,西瑶人就会见识到我大樾国的决心和本领。也会觉得我国诚意十足。”

“哦”石梦泉不知不觉也被这丑陋的男人勾起了好奇,“这使者是何人”

“在江阳城里,除了内亲王之外,还有哪一个有份量有本事的人自然是议政亲王翼王爷。”郭罡笑。看到石梦泉惊得合不拢嘴,又接着道:“将军何须惊讶翼王爷的本领,你我都已经见识过。他先前和内亲王闹翻了,一直想找个机会重归于好,如果把西瑶的事办妥,他或许可以修补和内亲王的关系。”

“翼王想要利用内亲王做什么,难道你不晓得”石梦泉恼火道,“若是让他和西瑶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勾结一处,我大樾国日后岂不又有一场麻烦赵王的那场腥风血雨,莫非你已经忘记了吗”

“哈哈,翼王的那点儿非分之想,老朽自然知道。赵王爷掀起的风浪,老朽也记忆犹新。不过,日后的麻烦,要留待日后再去解决,今日只需要烦恼今日的难题就可以了。”郭罡摸着下巴,“其实老朽觉得,正是翼王这样觊觎王位,有心扰乱樾国朝纲之人,才会令西瑶更加愿意与我们联手。方才将军不是也说了吗西瑶并不希望我国吞并楚国,打破当下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是楚国已经风雨飘摇,难于挽救——那个昏君皇帝只晓得修道炼丹,那个乳臭未干的太子,刚愎无知。西瑶再怎么明着暗着支持,楚国也苟延残喘不了太久。倒不如和我国联手,先灭了楚国,瓜分了地盘,再扶植翼王篡位作乱。到时候,西瑶又可乘机发展壮大。”

这样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石梦泉知道,论谋略,自己始终与郭罡天差地别。这也就是为什么玉旈云要把这卑鄙丑陋的老头儿留在身边。有些事情,自己是做不到的!玉旈云不是也说过吗他只能光明正大的与敌人交锋。其实他心里,只想好好守护玉旈云而已。当初会从军,岂不也是为了保护她可如今,连这一点也做不到。玉旈云眼下的安危,唯有指望乌昙和海龙帮了。

“将军”郭罡在等着石梦泉的答复。

但偏此时,有个士兵匆匆跑来:“将军,楚国的司马非派了使者来,要求见将军!”

司马非的使者石梦泉愣了愣——司马非驻守平崖,距离此地最少也有半个月的路程。揽江最新的战况应该还未传到司马非的耳中。算起来,他顶多也就是听说程亦风从揽江狼狈撤退而已。此时派使者来,所为何事

便跟着那小卒回到中军大帐。果然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立在当中。这老者身材瘦削,须发灰白,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到。然而在满座魁梧矫健的樾军将领面前却一丝也不胆怯,听到身后石梦泉的脚步声,竟回身微微而笑,略躬了躬身,施礼道:“石将军,别来无恙”

樾军诸将都未见过此人,听他如此和石梦泉说话,颇感无礼,但碍于其使者身份,又不好高声呵斥。石梦泉却认出这老者——这不就是当初在西瑶舌灿莲花,几乎坏了玉旈云大计的公孙天成吗听说程亦风被贬之后他也获罪遭到流放,怎么变成了司马非的使者

公孙天成只是微笑:“没想到石将军也在这里,一别两年,将军风采更胜当初,让老朽不敢直视。”

“在下亦未想到会与先生重见。”石梦泉冷淡道,“先生已经投入司马非的门下吗此来有何贵干”

“老朽自然是替司马元帅给将军送信来的。”公孙天成笑道,“原不知石将军也到了揽江,还以为只有罗总兵在此呢。不过,既然石将军来了,那便更好了。”

我来便更好石梦泉皱了皱眉头,这是何意思

罗满则板着脸道:“既有书信,速速呈上。你不过一个小小使者,竟敢这般嬉皮笑脸和石将军说话。你们楚国,不是素来注重礼仪吗”

“礼仪是对客人用的。”公孙天成道,“对待闯入家门的强盗,哪里还讲礼仪呢”虽这样说,他还是取出一封书信来,看了看罗满,却最终递给了石梦泉。

石梦泉官阶高于罗满,所以罗满也并不计较,只是静静等着石梦泉拆看书信。却不料,石梦泉只扫了一眼信的内容,立刻面色变得煞白,双手打颤,几乎抓不住信纸。在座诸将见了,无不担忧:“将军,何事”

但石梦泉瞬间又恢复了,攥紧信纸,目光中透出冷冷的杀气,睨着公孙天成道:“这就是司马非叫你带来的消息”

“是元帅亲笔所书。”公孙天成道,“莫非将军不信么”

石梦泉冷冷一笑:“是司马非写的又如何就凭一纸书信,就要迫我等撤出揽江你当我等都是三岁娃娃么”边说,边将那封书信抛在地上。梁建琛见飘到自己脚边,便捡起来看了,旁边的军官也凑上去瞧瞧,一读之下,也惊得瞪大了眼睛。罗满因在对面,未看到信的内容,不免有些好奇。正要让他们传过来,石梦泉已冷冷道:“司马非说内亲王落在他的手中,可有证据若这么写一封信来,就说挟持了内亲王,那我也可以说贵国太子正在我的军营里。”

什么罗满听言也惊得险些坐不稳,司马非掳走了玉旈云难怪石梦泉方才面色大变。不过,这是真的吗在座诸将中不信者也大有人在,有的高声呵斥,有的甚至亮出了兵刃:“你这老儿,休要妖言惑众!内亲王英文神武,怎么会落在你们的手中”

公孙天成却依然面带微笑:“贵国内亲王英文神武老朽和她也算交过三次手,一次在大青河,一次在西瑶,一次在凉城,除了凉城那场假官票的风波,老朽有些失算,另外两次,她并没从老朽手上讨过什么便宜。所以,称不得‘英明神武’吧我看‘争强好胜’这四个字更适合她。一个女子要领兵作战,已经是不安本分,她还敢只带着几个护卫就深入我国腹地,未免也太小瞧我国兵士的本领。被司马元帅设计擒获,又有何稀奇”

这话说得有几分真了。众将因为都不晓得玉旈云的踪迹,所以把眼望着石梦泉,暗想,他是玉旈云最信任的副手,玉旈云离开揽江之后去了何处,石梦泉应该最清楚,真的是深入楚国腹地了吗有可能被司马非挟持吗

石梦泉板着脸:“公孙先生三寸不烂之舌,在西瑶之时,在下已经领教过了。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是先生最大本事。你不必多说。虽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你来意不善,要扰乱我军军心,便莫怪我不客气!”说着,挥挥手,便有士兵上来要将公孙天成拿下。

但公孙天成仍然面无惧色。自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布包来,笑道:“石将军何必心急呢老朽是来传信的——不错,也是来扰乱樾军军心的。既然要扰乱尔等,且要逼尔等撤出我国过境,怎么会只有一纸书信难道老朽会把诸位当成孩童么我当然有证据证明贵国内亲王在我手中——方才我不是还说吗石将军在此,那就再好不过了。这证据若是给了别人,他们和贵国内亲王不够亲密,只怕还认不出来呢。给了石将军,立时可以辨出真伪。”说着,即将布包递到了石梦泉的跟前。

石梦泉狐疑地接过了,打开。众将也都伸长脖子看着。只见那包内有一封折好的信笺,几粒淡黄色的玉珠,还有半只金狮子,下面也缀着豆粒大小的玉珠。罗满首先心中便是一紧:那种玉珠乃是玉旈云传递密信时的信物,因为“旈”字便是玉珠之意。而梁建琛等人,虽不曾收过玉旈云的密令,却认得金狮子乃是她的兵符,派兵之时,她持一半,带兵的将领持一半。他们跟着玉旈云南征北战,就算未曾亲自接到此兵符,也见罗满、石梦泉或者前锋营、神弩营的那些都尉持符领兵。如今公孙天成竟拿出此物来,可见玉旈云真的落入楚军之手。他们不由惊怒交加。再看石梦泉,似乎也是心中担忧,已经把嘴唇都咬出血来,双手颤抖,几乎无法展开那信笺。虽然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将信拆开,但只看了一眼,随即手一抖,将整个布包都摔在地上。众将急忙上前拾起,只见那信上只有寥寥两行字:“大局为重,勿以吾为念。当直取凉城,以慰我心。”没有落款。然而罗满认得,这正是玉旈云的笔迹,登时也感到两耳轰鸣,站立不稳。

公孙天成见到他们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诸位现在是信了吗还不赶紧准备撤军你们好好地撤回河对岸去,司马元帅也自然会将贵国的内亲王好好的还给你们。我两国当年所订立之盟约,也还继续有效。”

“好好的”罗满指着信笺上的几处暗红色的印记,“这是什么”

“哦——”公孙天成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自然是血迹——贵国内亲王身体不好,想来诸位比老朽清楚。她时常不是鼻子流血,就是咳血。司马元帅已经让军医好生照料。不过她那个脾气,宁死也不肯受楚军的恩惠。把我们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所以,我们虽有心把她好好的交还贵国,却不知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你这老儿——”众将都愤怒了起来。

公孙天成却好整以暇,只笑看着石梦泉:“怎样,石将军拖得越久,只会耽误医病的时辰呢。”

石梦泉握着拳头,指甲已经抠进掌心。按说,玉旈云有乌昙和一众海龙帮的高手保护,如今又走的是水路,应该不会轻易落入敌手。公孙天成手中这些所谓的证据,都可以伪造出来,并不能令人信服。但是,万一……他不敢往坏处想。他清楚的知道,无论玉旈云在不在司马非的手中,撤军都不会可行之计。他应该拍案斥责公孙天成,稳定军心,再做打算。只不过,他心中太担忧,怕自己开口驳斥,露出破绽,反而又给了公孙天成更多蛊惑人心的机会。

正这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公孙兄,一别多年,你怎么一点儿也没长进,还在做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便见郭罡从外面钻了进来。后面有两个士兵似乎是想要拉住他,却被他喝退了:“放肆,我乃内亲王座下军师,你们胆敢对我无礼”正是郭罡。

军师曾随玉旈云东征郑国的人不少都认识他,也晓得他后来投到刘子飞麾下:“你……你不是刘将军的门客吗”

郭罡嘿嘿一笑,也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来,打开了,拿出半只金狮子兵符和几枚玉珠。“你们都认得内亲王的信物——不过现在看来,这信物阿猫阿狗都会有,所以也不足为信了。不如就请石将军替我证明一下,我郭某人到底是不是内亲王的军师”

要稳定军心,则需要一个口舌功夫和公孙天成旗鼓相当的人。石梦泉再怎么厌恶郭罡,此刻也只能帮着他唱戏:“郭先生,几时渡河而来我正想派人去接你呢。”

“老朽计算着,将军这几日该从镇海来到揽江,就打算先过来等着将军。”郭罡语气甚为恭敬,“不想将军却比老朽先到。更意外的是,竟在这里遇到故知,呵呵,世事果然奇妙。”说着,就走到了公孙天成的面前,拱了拱手:“公孙兄,景隆三年一别,你我也有三十余年未见面,别来无恙么”

公孙天成皱了皱眉头:“阁下是”

“唉,公孙兄已然不记得我了”郭罡摇头叹息,“也难怪,你这样的高傲才子,怎么会记得区区在下我还以为我这副尊荣至少能给你留点儿印象,结果……唉,罢了罢了。”

“年纪大了,难免记性差。”公孙天成道,“阁下说景隆三年便与老朽相识,看来真是故交了——可否提示一二”

“景隆三年大比,公孙兄不是替人去考试了吗不才在下,也是替人考试的,考棚就在公孙兄的隔壁。考完出来,咱们同在贡院门口收银子,才知道是做同一门生意的。后来还一起去喝了两杯——公孙兄不记得了吗”郭罡眯缝着小眼睛。

“是你!”公孙天成终于想起往事,惊讶地看着面前丑陋的小老头儿,“你是……你是……”

“在下郭罡。”郭罡笑起来显得更加丑陋,“公孙兄不记得我,也没什么出奇。毕竟不我像公孙兄你,才高八斗,又相貌堂堂。当初替考事败,就成了文正公的门生,文正公死后,你隐居多年,又拜入程亦风门下。真是慧眼识英雄,非宰相不辅佐呀!而区区不才在下,学识浅薄,又生就一副神憎鬼厌的模样,当年勉强帮人考了个二甲,后来那位公子做县令,我就做了师爷。但没多久,这短命鬼病死,我只好又另谋出路。也不知是不是我郭某人的八字不好,从楚国到郑国,我侍奉过许多主公,没一个飞黄腾达的。直到去年,内亲王东征郑国,我才终于遇到了一位明主。”

原来郭罡也是楚国人!石梦泉只晓得他做过无数人的门客,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主公就好象翻书一样容易。他想出来水淹靖杨的毒计,石梦泉还觉得他残害自己的父老,委实凶残。却原来郑国百姓也不是他的父老,他竟是楚国人!

“郭兄过谦了。”公孙天成又恢复了先前那不卑不亢的表情,“你一提醒,我便想起来了——当初你不是说过吗人家花钱请你替考,又怕考得太好遭人怀疑,要你千万别考进一甲,所以你是计算精准,才特意考了二甲嘛。至于郭兄仕途不顺,我想,除了时机和命数,也和郭兄你自己选择主公的眼光有关吧你先前的那些个主公我并不认识,如今这个玉旈云,也未见得是个明主。她心胸狭窄,穷兵黩武——这且不提,看她身体单薄,百病缠身,哪里像是个长命的人呢目下她在平崖城,可没少麻烦我们的军医。说实话,为了楚樾两国睦邻友好,我们巴不得赶紧将她送回樾国去——谁知道拖延下去,她能撑到几时”

“公孙兄——”郭罡笑道,“你是想糊弄谁内亲王若真正你们手中,你们岂不派遣使者去到西京直接去威胁我大樾国皇帝了吗天下谁不知道我国皇帝陛下最宠爱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就是内亲王这个妹妹。若是知道内亲王落入敌手,皇上岂不立刻下旨,与尔等和谈到时候,只怕什么条件皇上都肯答允。可是今天,公孙兄却来到了揽江城,拿出这些个轻易便能伪造的所谓‘证据’来,想诓我们撤军。我们可不是三岁娃娃。”

公孙天成面不改色:“司马元帅自然是已经派人渡河前往贵国西京了。只是担心路途遥远,且贵国皇帝听到消息之后要下达圣旨,没有两三个月,你们都不会从揽江撤出去。玉旈云要是在平崖住多两三个月,以她那种脾气,只怕身体每况愈下,到时一命呜呼,这责任,我们可不想负担。所以,老朽才日夜兼程赶来,先把这消息告诉你们。若石将军可以当机立断,带着兵队撤回大青河北岸,司马元帅也就立刻将玉旈云送回樾国去。这样,岂不是节省了许多时间吗”

“哈哈!”郭罡仰天大笑,“所谓‘山高皇帝远’,这话果然没错。平崖距此地有半个月以上的路程,西京距此没有两个月也到不了。你们在平崖城里做什么,有没有真的派人去西京,谁又知道还不是单凭你一张嘴说”

“莫非郭兄你是要跟老朽去平崖亲眼看一看才相信么”公孙天成苦笑,“这一来一回,可要耽搁不少时日。”

“不必!”郭罡道,“内亲王不可能在平崖城,你不必多说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请回吧!”

“郭兄何以如此肯定”公孙天成皱眉,“难道是为了稳定军心所以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长久不了。你如此坚持贵国内亲王并未被我军俘虏,不如请她出来,让她见见樾军的将士”

“哈哈,内亲王有要务在身,此刻不能来到大营。而且此处都是她麾下最优秀的战将,她相信即使她不亲自来到,这些个将领也不会被你蛊惑。”郭罡说着,语气变得冷淡:“至于‘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这些话,应该送给公孙兄才是。说不定你在这里舌灿莲花的时候,内亲王已经率军夺下了平崖城。等你回去,就只能给司马非收尸了——公孙兄,请吧——”他亲自走去门边,挑起了帘子来。

公孙天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只是望了石梦泉一眼,摇头叹息一声,在两个樾军士兵的押送下,走出大帐。

樾军众将领大眼瞪小眼:“所以……是假的内亲王没有被他们掳走这狡猾的楚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走”

“内亲王当然没有被他们掳走。”郭罡道,“内亲王离开揽江之后,就已经回到了樾国,怎么可能被他们抓去平崖无非内亲王近来行踪神秘,所以楚人就像赌徒赌大小一般,押咱们没人知道内亲王身在何处,企图骗得咱们阵脚大乱。但是内亲王的下落,老朽一清二楚,自然就拆穿了他们的诡计。”

“原来如此!”众将都舒了口气。又有人问:“那内亲王现在何处”

郭罡嘿嘿一笑:“内亲王现下有要紧的事要办。为免被细作探听到消息破坏她的大计,她的行踪暂时还不能说给诸位知晓。不过,她已传下命令,要大家火速南下,驱逐程亦风和冷千山余部。方才大家争论不休,是否要攻打平崖城——这其实也是内亲王的命令。只不过她的意思,不是刘子飞领兵,而是石将军亲自攻取平崖、远平——石将军,你说是不是”

石梦泉此刻几乎不能言语。但是郭罡的目光似乎是带刺的,将他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刺醒——武官是不可以感情用事的——武官上了战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这是玉旈云对他说过的话。冷静下来看,玉旈云是何等身份,就算真的落入楚军之手,楚军也不敢伤她分毫,自然是火速派遣使者与庆澜帝交涉。只要樾军行动迅速,可能那边厢还未交涉出任何结果,大军便已拿下远平、平崖。即便到时司马非以玉旈云之性命要挟,在城下一边与其谈判一边试图营救,也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好。何况,万一公孙天成不过是放烟幕,现在被其动摇,玉旈云的伐楚大计难免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内亲王的命令。准备出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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