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2)
林枢一路寻找端木槿,再次回到揽江县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只见白羽音与武林群豪们正在城外小树林休憩。不知他们从哪里猎来野味,正烤得滋滋流油。还有人以水当酒,划拳行令,不亦乐乎。
这哪里像是要来攻城的样子林枢皱眉。一向与他们不睦,他便不去招呼,免得多生事端,自己向西奔了几里。那儿有一处环境相当隐蔽的所在,之前他带着严八姐等人前来营救冷千山,都是从这里进出。他先望了望远处的角楼,没有见到放哨的士兵,便抽出随身的匕首来,插在城砖的缝隙里借力,攀上了城墙去。
在城墙上,他也没有看到樾军士兵在站岗。应该是城里本来驻军不多,又遭遇了瘟疫,现在为了防备无论群豪的进攻,把人马都调集到北门去了吧。他想着,还是谨慎地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未被敌人发现,才继续下城去。
街道上也不见人影。他猜想现在乔家大宅是樾军的老巢,如果他们抓了端木槿,应该也是带去那边,于是就抄近路直奔乔家大宅。才到那里,就听到一阵哭声,似乎有许多人在嚎啕。他心中甚是奇怪,循声找到大厅,只见十几个士兵在大厅前的庭院里跪着嚎哭,而大厅里竟赫然放着一口棺材。
是何人去世了他奇怪。细听那些士兵呜呜咽咽,说总兵平日里对他们有多么的好,又说总兵对这一次南征多么恪尽职守——难道是罗满死了林枢心中惊讶。不过细一想,倒也不算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听说罗满身染瘟疫尚未痊愈又被夹竹桃毒烟熏了,揽江城在围困之中缺医少药,他可能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吧!
林枢对罗满没有什么特别仇恨——除了当他是云云樾国将领中的一员。此外,就是知道他倾慕端木槿,心中隐隐不太喜欢而已。如今见他死了,想起他向日对端木槿也算是照顾有加,也不免为他叹口气,暗想,也好,你就这样死了,少造一些杀孽吧!
他想要抽身去探听端木槿的下落。不过却听那些士兵的哭声生带上了愤怒的指责。一个道:“都是刘将军擅作主张夺取兵权,罗总兵是被他气死的!”另一个接口道:“刘子飞从来没有安好心!为了得到内亲王的部下,他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罗总兵不是被他气死——我看一定是被他害死的!”第三个也跟着道:“刘子飞逢人就说内亲王陷害他,说他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暂时接手揽江——我呸!就算内亲王真的陷害他,那也是他活该!他害咱们的次数还少么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连冷千山都拉拢他,也许他早就投降了楚国!”“没错!”第四个接腔:“如果不是有内奸,楚军怎么会忽然折向北方从揽江大营来支援咱们的队伍又怎么会伤亡惨重一定是刘子飞通风报信!”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这便群情激愤起来。纷纷嚷道:“走,咱们找刘子飞算账去!”边吵吵,边走出了大厅。
这是樾军起了内讧林枢惊异,又难免有些欣喜。
“喂!”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原来是赵宏伟。
“赵大侠怎么在这里”他讶异。
“我倒还想问你呢!”赵宏伟道,“你不是要听从向垂杨的号令照顾伤兵么怎么也跑回揽江县城里来了”
“我是回来寻找端木姑娘的。”林枢如实回答。
“哈,还没找到呢”赵宏伟嗤笑,“你猜她在这里,倒应该是不错的。我想是罗满病得严重的时候,樾寇差人来寻她。她急急忙忙赶回来,可是仍然没赶上。罗满这家伙竟然病死了,樾寇乱成一团狗咬狗,可真是天助我也!”
端木槿被人抓回来医治罗满吗林枢倒还没想到这个可能性。若真如此,罗满既死,端木槿去了哪里
“一起去看看好戏呀,林大夫!”赵宏伟笑。
“看什么好戏”林枢皱眉。
“当然是看樾寇怎么内斗。”赵宏伟道,“如果他们激愤起来,把刘子飞杀了,那咱们要夺回揽江城,不就易如探囊取物吗”
话是不错,林枢想,不过此刻他挂念端木槿的安危,对于“看戏”可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但赵宏伟却一反常态地拉住他道:“走,瞧瞧去,罗满已经变了死狗,咱们再看看刘子飞这条老狗怎么被那群疯狗咬死——嘿嘿,虽说这是老天助力,但其中也有不少是咱的功劳呢。你道罗满怎么一下子就病死了这些樾寇怎么乱了起来那是因为咱们也没少给他们苦头吃!”因兴致勃勃地告诉林枢,自群豪回到揽江城,大家各显神通,有的向城楼放箭,有的使暗器,还有的仗着轻功高强,索性纵上城楼去杀敌;而樾军虽然放箭还击,却被群豪一一闪过——甚至,他们的箭矢被群豪搜集,再用来射杀他们。交锋几次,城楼上的敌人死伤惨重。
“那位郡主姑娘虽然年轻,竟然熟读《孙子兵法》。”赵宏伟眉飞色舞道,“她说‘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让咱们不断设法扰乱樾寇,直搞得樾寇心烦意乱。郡主姑娘说了,敌人一乱,就容易出差子,咱们就能以最少的伤亡取得胜利。果然没过多久,城楼上就连一个士兵也看不到了。郡主姑娘说,要不他们就是再没有人手可以派出来,要不就是起了纷争,还没闹腾出个结果。我自告奋勇前来探个虚实,可就看到这出好戏。”
原来是这样,林枢也才算明白了为什么城外群豪能如此豪饮作乐。
“走,走,咱们瞧瞧去!”赵宏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就往外走。林枢看到有其他士兵来悼念罗满了,生怕动静大了引人注意,也只好跟着赵宏伟来到大厅外。见那些士兵一路谩骂,且手舞足蹈,好像要找刘子飞拼命。两人远远跟着,一直走去先前端木槿居住过的水榭,便听那些士兵们叫骂道:“刘子飞,你今天一定要跟咱们说个清楚!”
那水榭跟前其实已经集结了一些士兵。看来罗满之死令樾军内部的矛盾激化,大伙儿都来找刘子飞算账。但刘子飞却并未露面,只是有几个看来是他手下的兵士在水榭门口守着,也应付那些情绪激动的士卒。“你们嚷嚷什么”刘子飞的手下呵斥道,“罗总兵不幸病故,这事咱们刘将军也很伤心,但是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也不得不收拾心情继续指挥。现在咱们被敌人围困,你们如此胡闹,是想大家一齐死在这里吗”
“是刘将军想大家都死在这里才是!”有士兵激动地怒吼,“罗总兵原来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刘将军想夺兵权,把他害死,他怎么可能突然去世南征的统率本应该是内亲王。刘将军为了,做了多少阴鸷的事打量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么左右今天也是要死在这里了,在楚军攻进来之前,咱们先替内亲王铲除姓刘的祸害!”
“造反了!”刘子飞的手下怒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刘将军害死罗总兵了你们再这么胡闹下去,休怪我军法处治!”
“到了这份上,还怕军法”士兵气红了眼,招呼同伴们,“刘子飞这奸贼就在里面,咱们杀进去,为罗总兵报仇,替朝廷除害!死则死矣,总要为内亲王南征之路扫除这个拦路虎!”
一时,旁人山呼响应,蜂拥着冲过九曲桥去。那边守护在水榭门口的士兵自然也亮出兵刃来防守。虽然前来声讨刘子飞的士兵甚多,但因为九曲桥狭窄,每次只容一个人通过。所以这些愤怒的兵士几乎是排成了一长列冲向水榭。而水榭那边防守的则可以四、五个人一起守备,左右开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袭来的对手打落池塘。
“嘿嘿,”赵宏伟对林枢笑道,“这样看来,很快樾寇就会把自己人杀光了。我去跟郡主姑娘他们说一声,是时候进来收复揽江城啦!”
林枢也未料到事情竟然会又这样的发展。这也算是樾寇自己种下的恶果,他想。
“林大夫,咱们出城吧”赵宏伟招呼他。
“赵大侠先去吧。”林枢道,“我想再找找端木姑娘。”
当下,和赵宏伟别过,离开了喧嚣的水榭,又去寻找端木槿的下落。
他想,乔家大宅的库房曾经用做牢房,或许端木槿被关押在那里。于是就先过去库房寻找。只可惜,当日关押刘子飞和冷千山的地牢尚在,里面却空无一人。也可能端木槿当真是被“请”回来医治罗满的,所以并没有被像犯人一样对待他于是又去之前大夫们聚集的那几间房舍寻找,仍是一无所获。
失了线索,他只能一间一间的房舍找寻过去。但乔家大宅亭台楼阁不下百间,哪里能找个遍心情便越来越沮丧——毕竟,端木槿被掳来揽江,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也可能她神智迷糊走去了不知什么地方。也可能她被樾军发现带去了樾军在楚国境内的其他秘密据点——玉旒云还在楚国呢,樾军的据点一定不止揽江一处。当然也亦可能是被楚人带走了。武林群豪中不是也有很多与端木平有仇怨的吗
太多的可能性,他无法判断。
不知不觉,他已在乔家大宅盘亘到了入夜时分。又转回了罗满停灵的大厅。四围已经挂起了白灯笼来,仍有十几个士兵在嚎哭不止。林枢本已心绪烦乱,又见此悲戚场景,不由想:会不会连槿妹也已经不在人间了呢
他赶快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走。端木槿如此善良,怎么可能死于非命一定还活着!一定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他怎么也要找到!
捏紧拳头,他逼自己冷静思考。只是,士兵们的哭声与抱怨声仍不断传入他耳中。听有人道:“刘子飞从来没有安好心!为了得到内亲王的部下,他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罗总兵不是被他气死——我看一定是被他害死的!”又有人道:“姓刘的一天到晚跟人说内亲王陷害他,说他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暂时接手揽江——他奶奶的!就算内亲王真的陷害他,那也是他活该!他害咱们的次数还少么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连冷千山都拉拢他,也许他早就投降了楚国!”
这话怎么如此熟悉林枢皱了皱眉头,似乎和中午那群士兵骂的差不多。
又再听下去,就听到有人接话道:“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有内奸,楚军怎么会好端端忽然折向北方从揽江大营来支援咱们的队伍又怎么会伤亡惨重一定是刘子飞通风报信!咱们要找他问个清楚!”一阵吵吵嚷嚷的响应,十余个士兵就怒重冲冲走出了院子去。一切好像中午的那一幕重演一般。
林枢心里犯了嘀咕,但又想,自己怕是疑心病重了吧樾军内部不同派系互相倾轧,大家所怀疑、所抱怨的原本相似,有何值得奇怪的
虽这样解释了,心中却始终不平静。无法就这样走了。便屏息不动,看看下面还有什么发展。等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见又有十来个士兵来拜祭罗满,个个跪在棺木前一番嚎啕,追忆罗满如何待他们如子侄,又如何为国家呕心沥血……然后就开始抱怨刘子飞阴险毒辣,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忠良……虽然个别词句上有所出入,但大体同之前那班人所说的差不多。
林枢心中的疑问就开始越来越重,一种不祥之感攫住了他:糟糕,这莫非是樾寇的烟幕
不久,大厅又有十几个士兵叫嚣着要找刘子飞算账,挥着拳头出去了。林枢趁着夜色闪身跟上,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去水榭那里打闹一番。不过,才到半途,就看到有个少年提着食盒从一座小院里走出来。林枢认得,这正是当时和端木槿一同在揽江城的乱军之中逃命的王小虾。他知道这少年醉心医术,对自己和端木槿都极为崇拜。想了想,就放弃跟踪那十几名士兵,而是尾随王小虾,到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地,即上前拦住了他:“王小虾,罗总兵怎么就没了”
王小虾先是被吓了一条,手里的食盒都差点儿飞了出去。借着月色看清了来人,才露出了惊喜之色:“啊呀,林大夫,您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您采到药了么城外那些个老匹夫没为难您吧”
“嗯。”林枢含糊其辞,“你快说,罗总兵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王小虾四下里看看,凑上前来小声道:“林大夫您放心,罗总兵还活着呢,只不过身子虚弱。您回来那就太好了,可以帮他瞧瞧。”
“罗总兵还活着”看来这果然是樾寇的奸计了,林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又问:“那为何设了灵堂,还有许多人在那里哭”
“这是罗总兵想出来的妙计。”王小虾回答。
原来当日罗满看着赵宏伟掳走端木槿,拼尽全力射了一箭,却也于事无补。之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当时王小虾还在忙着照料伤兵,并不晓得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罗满被人抬了进来,便急忙和几个军医一齐围上去。好一番施针灌药,许久才把罗满又救醒了。他一睁眼,就道:“快去……找端木姑娘……”
王小虾尚不知端木槿被人掳走,以为罗满是要端木槿亲自来医治他,便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面跑。却和从门外进来的刘子飞撞了个满怀。不禁惊讶万分:“刘……刘将军”
刘子飞根本不理会王小虾,径自走进房来,看了看罗满,皱眉道:“罗满啊罗满,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罗满无力回答,只向床边招招手。守护在旁的姚副将就凑上前来,轻声向他汇报了外面的情形:楚军不断叫战滋扰,却并未发动进攻,应该是摸不清城里的虚实。派去揽江大营报信的士兵已经顺利潜出城去,他们只消在这里拖住敌人最多一天,次日午夜之前,援军必然杀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罗满边听边吃力地点头。刘子飞则在一旁冷笑道:“呵!这种阴毒且不要命的计策只有玉旒云才能想得出来——也只有你们才肯如此替她卖命!拿自己当饵,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功劳是她的,你就去见阎王——你不会替自己打算打算吗难怪你堂堂一个总兵,竟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住口!”姚副将怒斥,“你已经是内亲王的阶下囚,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哼!”刘子飞冷笑,“不知谁扰乱军心你这全军上下,有多少人知道玉旒云使了这么个狠毒的招数来算计我要是他们都知道了,会如何虽然说我和玉旒云有些过节,但是,吕异的那件事,我可从来没有在军中宣扬过。外间种种猜测,我也一概斥为谣言。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我大樾心稳定吗你们自己想想,楚国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内斗不断咱们大樾国的军队,可是自起兵以来,就团结一致,像块铁板一样不可分割。要是让下面的士兵们晓得,玉旒云为了自己争权,就迫害咱们这些老将——哼哼,你说咱们的军队会变成什么样”
王小虾只是一个小卒。素来之晓得听从将帅的命令行事——说是将帅的命令,那之前,直接向他发号施令的是十夫长,连百夫长的命令都未听过,更不要说上面的都尉、副将、将军了。玉旈云和刘子飞有什么恩怨,他只听过一些只言片语的议论。而这次刘子飞如何落入冷千山的手中,又被罗满救出来关押在乔家大宅,这些内情他完全不知。是以,听到刘子飞的一番话,他如坠云雾。便搔着脑袋环顾四周,见似乎许多人也跟他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姚副将满面怒容,好像要跳起来驳斥刘子飞。但罗满从病榻上伸手拉住了他,示意他附耳过来,轻轻说了几句话。
“总兵——”他惊得合不拢嘴,“这……这怎么使得”
罗满皱眉摇头,让他不要多说,接着就拽着他的手臂,自己挣扎着坐起了身,又在床上向刘子飞跪下:“刘将军……”
这可把满屋的人都惊呆了。连刘子飞也愣了愣:“你……你这是做什么”
“将军……”罗满才说几个字,额头已经汗珠如豆,“下官伤病在身,虽然有心战死沙场,却也无力披挂上阵。揽江城虽然只是诱敌之饵,但也不可一日无主将。恳请刘将军以大局为重,替下官统领揽江将士,共御敌兵。”
“你……你要我担任揽江的主帅”刘子飞一副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王小虾也既惊愕又迷惑。从他以往所听到的那些传言里推断,刘子飞和玉旈云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且仇怨越来越深,刘子飞又几次三番想要收编玉旈云的人马。罗满如今怎么能把揽江的帅旗拱手交给刘子飞
一旁的姚副将已经出声劝罗满:“总兵,这……这岂不是违抗了内亲王的命令”
“混帐!”罗满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在这里妄论内亲王的命令内亲王几时给你下过命令刘将军原是南征主帅,不幸在莲花矶遭了楚人的暗算。如今他既然安全脱离楚人的掌握,也养好了身上的伤,自然应该继续统领南征各部。就连我,也需要听从他的号令。我将揽江帅旗交给他,有何不妥”
姚副将答不上来。王小虾则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出声。
“罗总兵——”刘子飞打破沉默,走上前去扶起罗满,“你身体虚弱,好好歇着吧。踏平楚国,这是皇上的一局棋,咱们是兵是马是车是炮,那还不都是为皇上效力你千辛万苦把我从冷千山手中救出来,我算是欠了你一条命,你可不能跪我。来,你把内亲王的计策再好好跟我说一遍——不,你让下面的人说,你歇着吧。我一定让楚人见识见识我们大樾国勇士的厉害——也为我自己一雪前耻!”
“多谢刘将军。”罗满身子一歪,险些摔下床来,幸亏姚副将在一旁扶住了。“总兵,躺下歇歇吧!”姚副将劝。
罗满摆摆手,靠着床头坐好,道:“刘将军,内亲王的全盘计划,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在揽江城引诱镇海的楚军前来,然后把他们也一举歼灭。为我大军进一步南下扫除后顾之忧。如今我军主力已从揽江大营赶来,我等只需要继续拖住向垂杨,让他以为城中有重兵,要小心攻城,那自然可以成功从北面偷袭,将楚军一网打尽。”
刘子飞挑了挑眉毛,显然不相信罗满会对玉旒云的大计一无所知。不过,他也深知即便自己出言逼问,眼下罗满也未必肯说——就算肯说,也没有精力说,万一让罗满伤病发作一命呜呼,那揽江城的士兵岂肯听他指挥大伙儿就铁定死在这里了。于是,他笑了笑,道:“好说,内亲王的计划如何,等灭了向垂杨再作议论——向垂杨来了多少人我以前和他交过手,这矮挫子没有什么本事,收拾他,简直就像捏死只蚂蚁一般。”
“向垂杨领兵约两万。”姚副将道,“揽江城一无天险二无城防三无兵马,是一座几乎无法守卫的城池。内亲王之前已经用空城计骗过楚军一次,我们再唱第二次空城计,本来就很难令楚军相信。如今他们又派了些探子进城来,只怕现在已经知道咱们是在虚张声势,很快会决定攻城。咱们若是硬拼,绝无可能支持到援军到来。需要剑走偏锋——”
“本将军还需要你教吗”刘子飞打断,“他们有两万人,何止十倍于我军与他们硬碰硬,毫无胜算。一定要想办法避其锋芒,然后用水攻、火攻之类的法子,消耗掉他们一部分的兵力……”
“水攻火攻谈何容易!”姚副将忍不住插嘴道,“水攻——上哪里去引水来攻击他们至于火攻——将军是指用火箭射他们吗我们哪儿有那么多弓箭手再说,楚军自己也有火箭,还是有毒的——他们背靠一大片夹竹桃林,毒箭取之不尽。”
“你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刘子飞道,“兵书上说水攻、火攻,无非是告诉我们有一种对付敌人的办法,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却可造成敌人很大的伤亡——并不是只有引水或者放火两种法子。比方说这城里有瘟疫,咱们把瘟疫散播到敌营里,那就是其中一个办法。只不过,听说瘟疫已经差不多治好了,而且等敌军大片病倒,也不晓得要花费多少时间。不过你方才提到放毒,那就是另外一个法子了。我听大家说了,楚军使了个阴招,用夹竹桃毒害咱们。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去一把火烧了夹竹桃林!现在吹东风,正好把毒烟都吹到他们那儿去。无论是熏倒几十个还是几百个,都对咱们大大的有利。你说是不是”他神色得意,又转向罗满:“罗总兵,你以为呢”
“刘将军此计甚妙。”罗满道,“我这就调拨几个伶俐的部下潜出城去烧毁夹竹桃林。”边说,便示意姚副将去办。
刘子飞摸着下巴:“我知道罗总兵治军有道,你看着伶俐的部下,那就一定是智勇双全的。我虽然也短暂地替石梦泉操练过你们的人马,不过跟他们毕竟还是不太熟络。既然现在要我带领大家闯一闯这生死关,还望罗总兵把得力助手给我介绍一下,也和他们好好交代一声,辅佐本将军,带领大家打赢这场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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