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157章(1/2)
崔抱月十万火急地闯入坤宁宫,那时曙色已经染遍了大半个天幕,很快,天就要大亮了。她正愁不知去哪里找符雅,便看到昏暗的庭院里有一条纤瘦的人影,正弯腰摆弄着花圃里的花木。再定睛细看——那可不就是符雅么!不由暗呼“天助我也”,连忙上前去招呼。
符雅吃了一惊——她一手捧着个细白瓷的缸子,另一手握着一支毛笔,原来正在搜集花木上的露水。“崔女侠……你……你怎么来了”
崔抱月紧张地四下里看看,担心太监宫女会随时出现。符雅理会得,便拉着她躲到假山的后面。崔抱月这才从怀里掏出公孙天成的信来,道:“康王府利用假官票案兴风作浪,现在情势危急,程大人想出面承担所有罪责。公孙先生怕劝不住他,想请小姐出面。”
假山的阴影下,看不清符雅的表情。微红的天光只够模糊地照亮公孙天成的白纸黑字。崔抱月知道,由于时间紧迫,公孙天成的信写得并不长,于是,她既担心光线太暗,符雅看不清信上的字,又害怕信里内容太简单交代不清楚来龙去脉,便不住口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又说了一遍。只不过,她本来就所知甚少,再加上紧张之下语无伦次,虽然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末了,连自己都觉得不知在说些什么。见符雅还是低头盯着那封短短的信,疑心她是太震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勉强安慰道:“符小姐也不要太担心。公孙先生出面顶罪,且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现在只要程大人肯忍一时之气,按兵不动,应该就有扭转局面的机会。请小姐赶快写封信给程大人——不,小姐赶快随我去见程大人。只要小姐开口,他一定会听从!”
符雅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只幽幽问道:“如果公孙先生顶罪,康王府会善罢甘休吗程大人打算如何扭转局势”
这崔抱月如何晓得“现在虽然还不知,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她道,“公孙先生说的不错,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只要度过眼前的危机,公孙先生自然会想法子把康王府铲除。”
“话虽如此……”符雅依旧垂着头,“但是除掉康王府谈何容易我只怕公孙先生前路艰难,这场斗争会没完没了。”
“嗐,总比这时候就乖乖被康王府害死强吧”崔抱月道,“小姐赶紧随我去劝服程大人。我还要去安排民兵营的事情。之后,便会去鹿鸣山找邱大侠。他们几个都精灵古怪,一定可以合计出个法子来。不管公孙先生打算如何同康王府周旋,袁哲霖这个败类,我是杀定了!”
“可是……”符雅沉吟。
崔抱月急了:“小姐,你这样犹豫又为哪般当日你刺杀皇后差点儿惹来杀身之祸,程大人二话不说,就抛开一切和你远走高飞。后来你忽然悔婚,他也是什么都没问,就支持你的决定。其实你为何这样做,我崔抱月一点儿也想不通。但你若不是还记挂着程大人,为何托白神父带信给他既然记挂这他,想帮他解决假官票的麻烦,这时候还不赶紧去劝他等他的穴道解开了,又钻起牛角尖来,一定会被康王府害死,公孙先生的心血也白费了!”
符雅还是盯着那封信,不过微微颤抖,她用手抚着胸口,崔抱月看见,她其实是去握住颈中挂着的十字架。不由烦躁地跺脚道:“你这是要求问你那藩邦菩萨该怎么做什么我看还是免了吧!等他显灵和你说话,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小姐真的忍心看程大人自己送羊入虎口么”
符雅不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十字架。而正在这个时候,听到一个宫女唤道:“符小姐!符小姐!你在哪儿”
符雅一惊,手中提着的瓷缸子摔到了地上,在黎明的寂静中发出“咣”的一声巨响。“糟了!”她听到宫女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赶忙将崔抱月按在假山后,“女侠在这里躲一躲,我一会儿就来!”说罢,自己走了出去。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那宫女探头张望,“方才是什么声音”
“还有什么”符雅道,“你大呼小叫,吓得我打烂了露水缸子,这下一夜的功夫都白费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方才替娘娘擦身的时候,娘娘好像动了一下呢!”宫女道,“就这样……”边说边比划。崔抱月在假山之后,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暗暗不忿地冷笑:作恶多端的皇后要是能醒过来,可真是老天无眼!符雅是中了什么邪,竟要来照顾这个几次三番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对了,必是中了那藩邦菩萨的邪!着藩邦菩萨不会这会儿又来教唆她不理程亦风的死活吧那可如何是好不由急得直冒汗。
坤宁宫忙碌了起来,有太监匆匆地跑出去请太医,之后太医又火急火燎地赶来。一大群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崔抱月虽然可以轻易脱身,但是若不能带着符雅走或者得到符雅劝说程亦风的书信,那她全身而退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只能一直在假山后躲藏。
天色越来越亮,也不知太医们忙碌出个什么所以然,连竣熙都赶来了,蒙着面纱的凤凰儿紧跟在后。他们这一出现,自然又引起一阵骚动。太医们纷纷出来请安问好。竣熙则焦急地询问:“母后真的醒了吗”
太医们答道:“看脉象似乎随时都会醒来。臣等正给娘娘针灸,但不知几时会见效。还请殿下先回东宫去宽坐等待。娘娘醒来,臣等自然会前去禀报。”
“不必了。”竣熙道,“我就这里等着。你们去忙你们的,不必招呼我。”便让太监带自己和凤凰儿到偏殿里去。
崔抱月心中别提有多着急了——竣熙在此坐镇,自己要如何去接近符雅真想祷告上苍,让东宫出点儿什么变故,好吧这个小太子引开。说来也巧,偏偏这个时候,有个太监风风火火地赶了来,报道:“殿下,凉城府出事了——有人半夜潜入大牢,杀害了张至美夫妇。”
“竟有这种事”竣熙还未走到偏殿,停下脚步,十分吃惊,“刺客呢抓到了没有为何要杀害张氏夫妇”
太监道:“凉城府孙大人刚刚到了东宫,等着跟殿下禀报此事——殿下去了,自然就知道。”
“这……”竣熙转身欲行,又有些放不下皇后的病情。还是凤凰儿宽慰他道:“殿下只管放心去办正事。我在这里守着,只要娘娘醒来,就立刻差人去告诉你。”他这才点点头,随着那太监急匆匆去了。
还好!还好!崔抱月松了口气,未料到自己在凉城府闯下的大祸,这是还有点儿意想不到的用处。不过,既然孙晋元已经进宫来,就表示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已经开始。公孙天成嘱咐过她,行动一定要快,否则就算老先生出面承担一切罪责,竣熙难免要找程亦风去问话;倘若届时还未能说服程亦风,一切的筹划又会付诸东流。
于是,她不住地悄悄从假山后探头张望坤宁宫的庭院,希望见到符雅的身影。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想看的人了——符雅一边紧张地四下里张望,一边快步走了过来:“崔女侠,我也不知要怎样做才好……眼下我是走不开的。这封信,其实我也不知写的妥当与否……”
不待她说完,崔抱月已经一把夺了过来:“符小姐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你写一个字,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总之不能让程大人去送死!皇后那老妖婆怎样了她若是醒了过来,只怕还会对你不利。倒不如你跟我逃出去吧!”
符雅摇摇头:“女侠做事一向坦坦荡荡,应该知道有时候虽然性命保住了,良心却被自己亲手杀死,人就只剩下一副臭皮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而主耶稣为了替我赎罪死在十字架上。他的恩典如此之大,若不遵行他的旨意,爱人如己,我有何颜面接受这白白的恩典”
后半截话听得崔抱月一头雾水,但至少前半截还听得明白。“小姐的心情我明白。”她道,“不过小姐也应该知道,世上有的人死不足惜,杀了他们非但不是罪过,还是一件大功德呢!咱们行事的确要有担待。我初时也想索性站出来和康王府拼了,大不了一死。但公孙先生劝我,咱们的有用之躯,要留着保家卫国。岂能白白葬送在艰险小人的手中符小姐的大好青春,又怎能给皇后那个老妖婆陪葬呢”
符雅淡淡笑了笑:“算了,我不和女侠争辩。这封信,请带给程大人。我虽然帮不上忙,却也会一直替他祈祷。相信天父必会保守他度过难关。”
崔抱月觉得这话让自己半是憋闷半是恼火,但目下不是和符雅争论的时候,何况符雅已经拨开花枝走回庭院中去了。她唯有将信收好,准备离开坤宁宫。只是脚步方动,便听到了白贵妃的声音:“咦,符小姐,你怎么在花圃里钻来钻去莫非是皇后娘娘已经醒来,差你来摘花么”崔抱月的心即“咯噔”一下,立刻屏息不动。
“贵妃娘娘有礼。”符雅镇定地,“奴婢清早在花圃里采集花露,不慎打破了瓷缸,方才去收拾了一下。”
“是么”白贵妃道,“你在坤宁宫可算得兢兢业业了。皇后如此待你,你却以德报怨。我看看你的手——啧啧,听说连皇后换下来的衣物都是你亲手洗,唉,可真辛苦呢!”
“我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奴才伺候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有什么辛苦”符雅淡淡地,“反倒是贵妃娘娘,平日深居简出,今日大一早驾光临坤宁宫,好不辛苦。”
白贵妃冷笑了一声:“你这丫头真不识好歹!虽说皇后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和她之间除了怨恨纠缠还有什么她如果醒过来,会放过你这个向她下毒的凶手你不如来我身边,我立刻再向皇上请求,让你出宫去和程亦风完婚,如何”
什么符雅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崔抱月震惊不已:世上竟有这样的母亲,几番逼害自己的女儿以至于做女儿的忍无可忍竟要将其弑杀!忽然间好像明白过来为何符雅坚持要在坤宁宫为奴为婢惩罚自己。是为了那剪不断的孽缘吗忍不住想悄悄探出头去看看符雅的表情。可惜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背影而已。
“贵妃娘娘若是来探病的,不妨请到偏殿里小坐。”符雅语气淡然,“凤凰儿小姐也在那里等着呢。现在太医们正忙,不方便请您进寝殿拜见皇后娘娘。您若等不及,先回长春宫去也未尝不可。只要皇后娘娘醒来,自然会通知各宫主子前来请安。娘娘那时再来,也不为迟。”
白贵妃被这种淡然的态度激怒了,语气变得尖锐起来:“你这丫头也忒没眼力。你以为你继续在坤宁宫里作践自己,就会有出头的一日么你以为只要还有程亦风这个朝廷的中流砥柱对你痴心一片,就没人会把你怎样你可大错特错了!程亦风现在的情形,你在深宫之中也许还没听说吧”
符雅的声音依然平淡:“既然娘娘这样看得起奴婢,奴婢也就斗胆给娘娘几句忠告——其实奴婢以为,娘娘才是没眼力的人。娘娘的目的,无非是母以子贵,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后宫主位。要想如此,首先就的改善您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太子殿下最敬爱的人是皇后娘娘,而最厌恶的人,可能便是奴婢。娘娘要把我拉拢到身边,不是又多给太子殿下一个憎恶您的理由吗再者,后宫不干政,这是祖训。朝堂之上,谁是中流砥柱,谁又岌岌可危,后宫之中决不能谈论。娘娘若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看最好的法子应该是安守本分,否则,血肉亲情也不见得就靠得住——奴婢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恩怨,就是明证。”
“你——”白贵妃几乎想上前去打她一个耳光,但很快,怒容又变成了笑意:“哦你既然如此义正辞严地教训本宫,想来你作为皇后身边的女官,是绝对不关心朝堂政务的了本来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你,如今看来……”
她说到这里,正殿中有太监迎了出来,躬身问候,又要引路去偏殿里休息。崔抱月见白贵妃的关子卖到一半被人打断,不禁心中解气:臭婆娘,省省力气吧,符小姐岂会吃你那一套
白贵妃似乎也心有不甘,端起贵妃的架子来,对那太监道:“你少待片刻,本宫还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和符小姐说。”当下,仿佛很亲密似的拉起符雅的手,一直走到花圃边,远离了那太监和自己的随从,才道:“算了,我年纪越大,越藏不住秘密,非要跟你说不可。今天一早,皇上微服出宫去找程大人了。”
此话一出,符雅的面色随即一变,崔抱月更是差点儿跳起来:什么皇帝老儿好好的怎么出宫去找程亦风他这一去,岂不是会发现程亦风被点了穴道困在府中这可如何是好不禁急得直冒冷汗。
白贵妃显然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妙的紧张气氛,阴阴一笑,道:“你说,皇上为什么要去找程大人呢”
符雅强作镇定:“皇上乃天之骄子,他的心意岂是我这个小小的奴婢能够揣测再说,他老人家是一国之君,愿意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奴婢也管不着。”
“这话倒也不错。”白贵妃笑道,“本宫想,皇上醉心修仙炼丹,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哪位臣子,更别说亲自找上门去。想来今日一定是有万分特别或者万分紧急之事——应该不是议论政务吧会是别的什么大事,劳动皇上微服出宫你猜会不会是皇上要旧事重提,催促你们二人完婚呵呵,若然如此,本宫可要先向小姐道喜了。你看,皇后娘娘还偏偏就在这时候醒过来。小姐的心里的那个包袱可以放下,欢欢喜喜出嫁做一品夫人了呢!恭喜恭喜!”说话时,从头上拔下一只金簪来,不由分说地插在符雅的发髻中:“来,这就作为本宫的一点小小心意吧。倘若小姐和程大人近期内真的可以从一对苦命鸳鸯变成神仙眷侣,本宫定当补送一份大礼”
她哈哈大笑,满头珠翠也都跟着发出玲玲朗朗的响声。太监忍不住侧目观看,正跨进坤宁宫的另外几位妃嫔也好奇地望了过来。符雅则好像被施了法术,怔怔立在花圃边——其实说她站立着,倒不如说她浑身僵直,纸人似的被人摆在哪儿,只微微一点儿风,她就摇摇欲倒。
混帐老妖婆!崔抱月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直想,恨不得咬断白贵妃的咽喉。不过这当儿,还事大事要紧。自己的鲁莽冲动已经几番惹出麻烦,从此刻起必要小心谨慎。于是,强压着怒火,等待时机。
终于,白贵妃被太监请到偏殿去了,符雅游魂似的被一个宫女拉回正殿里——只来得回头匆匆朝假山瞥了一眼,仿佛是要把程亦风的安危托付给崔抱月一般。崔抱月见庭院里的人渐少,便飞身跃出坤宁宫。
待她回到程亦风的府邸已经日上三竿。未到近前,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只见有大队禁军士兵堵在门口,为首的校尉高声叫门:“程大人,太子殿下有请,请速速同卑职们到东宫去。”
糟糕!崔抱月心中暗叫,杀上门来了!要抢在他们之前见到程亦风才行!不过白贵妃说皇帝老儿也来了这里,不知还在不在
正思量,程家的大门打开了,一人尖着嗓子道:“混帐,圣驾在此,你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门口的禁军士兵们都是一愣:“圣……圣驾”也有人道:“胡言乱语!皇上他老人家连乾清宫都难得踏出一步,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休得妖言惑众!快请程大人出来——太子殿下宣他进宫,他要抗旨么”说着,便招呼其他人要往院子里面冲。
“大胆!”那尖嗓子厉声断喝,“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假传圣旨才该当何罪呢!”禁军中有人反唇相讥。崔抱月看得分明,正是昨夜在凉城府大牢之中,静听哲霖吩咐的那名禁军士兵。是康王府的手下无疑!看来是奉命前来煽风点火,搅乱局面的。不过门里说话的这位公鸭嗓子,分明是个太监,莫非元酆帝当真在此她强忍着越墙而入的冲动,静观其变。
果然,程家的厅堂里走出一个人来,也穿着太监的衣服,然而他在前院站定,即冷笑道:“假传圣旨的确是诛九族的大罪,就不知道假冒皇上是什么罪”正是微服的元酆帝。
冲在前面的几个禁军士兵一怔,纷纷跪倒:“卑职等不知皇上当真在程大人的府里,该死,该死!”
“你们认得朕吗”元酆帝道,“你们确定朕不是冒充的来来来,你们不是要带程亦风回去见太子么一并带朕回去,让太子给你们鉴定一下,看看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里里外外的禁军兵士全都跪下了:“卑职等罪该万死,实在是不知道皇上圣驾在此。我等只是奉命来请程大人进宫,无心惊扰万岁,请皇上恕罪。”
“哦”元酆帝冷笑,“你们这架势,是来请程亦风进宫你几品”
“卑……卑职……”那国字脸的康王府手下舌头打结。还是旁边的校尉替他回答:“回万岁爷的话,他只是在禁军中当差,并没有官职品级。”
“哦,原来没品——你是不是觉得一品大过三品,所以没品就大过一品去”元酆帝道,“太子是让你们来请程亦风进宫去,还是来让你们抓他他官居一品,身兼两部尚书,两殿大学士,你们在他的府邸跟前呼呼喝喝,当他囚犯一般,这算是什么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是朕的臣子,你们这样做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卑职等不敢,卑职等罪该万死!”士兵们连连磕头。
元酆帝只是报之以冷笑,待那太监低声提醒他有几个人已经碰破了额头,他才摆了摆手道:“吵死了,都停下——朕问你们,太子请程亦风进宫去做什么”
“启禀万岁,”校尉道,“太子殿下方才接到报告,凉城府大牢被劫,张至美夫妇被杀,当时有人亲眼看见,前来下毒手的就是陈国夫人崔抱月。因她统领民兵,归兵部管辖,所以殿下命卑职等请程大人去东宫一趟。”
“有这种事”元酆帝惊讶。
“是卑职亲眼所见。”那国字脸士兵壮着胆子插嘴,“卑职昨夜曾和崔抱月交手,还被她打伤了。她逃出凉城府,又遇上守备军的巡逻队,那些人也认出她来了。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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