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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15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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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晋元被公孙天成催促,一时不知该先办哪一件事才好。好在凉城依然在戒严之中,他们没走多远,便见到了在街头站岗的守备军兵士。孙晋元即吩咐立即去传令各个城门,但凡携带行李者,不得出城。自己又和公孙天成赶往绿竹巷。到的时候,只见白羽音正发疯似的从一间铺子里跑出来,嚷嚷道:“可恶!可恶!居然就在本郡主的鼻子底下——”想来她也是悟出了个中玄机,深悔昨日没有截住赃物。

而孙晋元则是命令手下立刻砸开巷口茶馆的门:“里头的人一个也别放跑了!”

“这是做什么”白羽音奇怪地问公孙天成。

“郡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公孙天成道,“前天这里的店铺已经都换了主人,昨天贼人在这里借散货为名,转移赃物。这茶馆的伙计既然对楚秀轩了如指掌,自然应该是在绿竹巷住了好多年,又怎么会未注意到巷子里的店铺忽然全都换了伙计”

白羽音愣了愣:“你是说,这伙计也是他们一伙儿的那他为什么还向我指出楚秀轩的可疑之处”

“楚秀轩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人,也没有贼赃,”公孙天成道,“他们却故意要引得咱们去楚秀轩里查探,好让他们有机会将赃物转移。是咱们上当了!”

“啊呀!”白羽音这才恍然大悟,跺脚道,“这些樾……贼人……真是狡猾无比!让本郡主抓到了,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恼怒时,凉城府的衙役已经把茶馆砸开。只是里面空无一人。孙晋元命人将里外仔细搜查了一遍,依旧人影不见半条,却在厨房的灰堆里发现一角烧残了的假官票。

“只怕他们昨天在此处演了一出‘抢货’的好戏,”孙晋元推测道,“用假官票将自己的贼赃‘买’了去,然后又将假官票烧毁,逃之夭夭。若他们尚未出城,我等还可以在城门口堵截。但假如已经出了城,这些赃物只怕难以追回!”

“废话谁不会说”白羽音道,“你就不能想办法把这些贼人抓出来”

“这……”孙晋元挠头,暗想:差遣人办事,哪个不会有本事你自己去抓来看看!人海茫茫,无论昨日是万山行的同党在此抢货,还是他们雇了一批小民替他们唱戏,哪个会到官府来自首他偷偷瞥了公孙天成一眼,恳求老先生帮忙解围。

公孙天成大约也料到茶馆可能会人去楼空,所以早就皱眉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此时徐徐开口道:“万山行看起来不像是土匪帮,不可能仅仅使用自己那一伙儿人就在绿竹巷里假造出哄抢的场面来。多半是花钱收买了凉城小民。小民无非是贪财,只要吓他们一吓,不怕他们不交代。”

“先生所言甚是!”孙晋元道,“本官这就去张榜通缉。只说绿竹巷里都是江洋大盗,昨日在此贩卖赃物,但凡购买者,若不自首,皆以共犯论处。”

“那你还不快去!”白羽音催促。只是话音未落,公孙天成已阻止道:“不可如此!小民们若是听说他们无意中和江洋大盗牵扯到了一块儿,谁敢出来自首依老朽之见,不如谎称绿竹巷查出疫症,让所有曾经到绿竹巷来的人火速到凉城府衙来验看是否被传染。小民们保命心切,自然会现身。”

“此计甚妙!”孙晋元道。这次不等白羽音喝斥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出了茶馆去,吩咐手下立即将绿竹巷发现瘟疫的消息传出去。

由于城中本已戒严,守备军兵士在大街小巷里一呼喝,不久,此消息便尽人皆知。果如公孙天成所料,到了傍晚时分,即陆陆续续有人到衙门里来,可惜却没有一个是昨天到绿竹巷参与抢货的人,都是至少两天之前曾经去过绿竹巷,听到消息就前来验身。众人好不气馁——难道抢货的全都是万山行的同党么

到掌灯时分,事情却有了出人意料的发展——白赫德竟忽然到访,带着一个教会的信徒——名叫蔡老九的——前来自首,言道此人曾经帮人在绿竹巷销赃,事后良心不安,于是到教会里来忏悔。起先还不肯多说内情,但听到士兵们满街地呼喊,说,绿竹巷出了瘟疫,叫大家去衙门查验,他心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大约已被官府洞悉,愈加惊惶万分,终于向白赫德道出真相。白赫德便立即带他来自首。

众人不由又惊又喜,忙叫蔡老九交代经过。蔡老九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道,菱花胡同的教会每日都要送食物到附近大树营的乞丐窝里去。昨日正轮到他做这事。他才到不久,便见到几个打扮体面看来好似大户人家家丁的人,拿着许多吃食并衣物,召集众乞丐们。蔡老九本以为是有钱人家来做善事,不料却听来人说道,他家老爷有事需要找人办,哪个乞丐愿意赚十两银子的,即可到他那里去排队。乞丐们自然蜂拥而上。蔡老九心中好奇,也去凑个热闹:“那人对我们说,他家老爷需要去买些货。但是又不方便自己出面,于是叫家丁来雇叫花子。凡是愿意帮他们做事的,他们各人发给衣衫一套,银钱若干。且到绿竹巷里,见到什么买什么。每人也不消多买,一、两样便可。之后拿来交给他们,即可得到十两赏银。”

原来贼人是利用了大树营的乞丐窝!众人恍然大悟——那里皆是凉城中贱如泥土之人,守备军戒严也不曾去到那里。难怪喊了半天“瘟疫”那里也人也无一个听到。

“岂有此理!”孙晋元恼火地指着蔡老九骂道,“你听到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怀疑”

“小人当然心里嘀咕,只怕这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蔡老九道,“不过,十两银子小人半年也赚不到。岂还计较那许多叫花子们看来,这更加是飞来横财!小人当时想,有这么多叫花子一起去,混在当中,万一出了事情也好逃跑。就也去站了个队,领了衣服和钱。”

“给你的是户部官票么”白羽音问。

蔡老九摇摇头头:“不是,每人只不过发了几吊铜钱而已,连碎银子也不见一块。那些人叫我们别打歪主意,拿了铜钱就逃之夭夭,说他们自有人看着。只要我们老老实实把绿竹巷里买来的坛坛罐罐交到他们的手里,自然发给我们赏银。”

而来茶馆里烧残的假官票不是用来“买”货的,只不过是贼人逃走时懒得再带在身上而已,白羽音想,而那所谓监视的人,大概那茶馆的伙计便是其中之一。她想着,看了看公孙天成,不过老先生并未注意到她,只催促蔡老九继续往下说。

蔡老九便道:“那几个家丁带着我们离开了大树营,就见到街上所有的店铺都人满为患,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时听人说是要加税,一时又听说是樾寇要打来了,大家囤些粮食以防万一。叫花子们原也有对自己的任务十分好奇的,这时候就议论说,只怕真的是出了大乱子,有钱老爷需要买东西,却不好自己出面,于是雇要饭的来帮忙。又说,如果真的打仗,他们领了赏银,就赶紧往南方逃是正经。我心里也既慌又怕,想着拿到那十两银子,就立刻逃出城去。大家这样一路议论纷纷,由那些家丁们带着,到了绿竹巷。先是那几个家丁到铺子里去,买了口大锅,又人买了竹篮。我们便照样做。付了钱,随便买一样东西。而那些铺子里的伙计好像早也说好了似的,只要我们付钱,不管多少,就给我们一样东西。凡是买到东西的,便三三两两跟着一个家丁出城门去。那里有一辆马车等着,凡将货物交给车夫的,就得到了十两赏银。我用牙咬了咬,可是千真万确的银元宝呢!”

“少说废话!”孙晋元道,“后来怎样”

“后来——后来那家丁问我们还想不想再多赚些银子。”蔡老九道,“他们说,只要我们赶紧回绿竹巷去,再买一次货,送到马车上来,立刻多给十两。大家见赚钱如此容易,哪儿有不愿意的简直赛跑一般,都跑回城里去,又买了坛坛罐罐的,到城外交给他们。他们果然又发了每人十两银子。就这样跑出跑进,从早晨到下午,我一共运了三趟货,他们给我三十两,后来还额外打赏了二两。”

“他们的马车可有标识”公孙天成问,“马车将货物运到哪里,你可晓得”

蔡老九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运到码头去了——我第四次从绿竹巷里买了货出来,正好守备军的军爷们进了城,到处呼喝着叫大家不许胡乱走动。我们都惊慌失措,不晓得他们要抓什么人。那带着我们的家丁就让大家分头行动,各自出城去,如果见不到马车就去运河码头,找他们主人家的船,说是有旗子,上面写了‘兴盛商号’的……”

“好哇!”孙晋元不待他说完就号令道,“快来人——到码头上去,见到插了‘兴盛商号’标识的船,立刻扣下,船上的人一个也不能跑了!”

“蠢材!”白羽音斥道,“难道贼人还会在码头上等着你去抓吗只怕早就跑了。现在应该赶紧联络水师,叫他们即刻追击!”

“这……”孙晋元擦汗道,“郡主有所不知,我这个区区凉城府尹还没那权力调动水师呢,需要兵部下令才行。”因征询公孙天成的意见:“是时候禀报程大人了吧”

老先生皱眉沉吟:“的确需要水师配合追捕,只不过,万山行是个幌子,兴盛商号只怕也是个幌子。贼人怎么会一直挂着‘兴盛商号’的旗子,好让咱们发现蔡兄弟,你可见到过兴盛商号的那艘船么”

“没见到。”蔡老九摇头道,“那家丁跟我们交代过后没多久,大伙儿就走散了。我见到处都是守备军,不敢立刻往城门口去,就在小巷子里东躲西藏。后来没了力气,身上背着的竹篓好像越来越重,就停下来休息。先前有家丁看着,又忙着赶路,我没心思多想,这时候却奇怪——绿竹巷里都是买竹器、瓦器的,既然是新的,又只值几个铜板,理应是空的,为什么这样重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把竹篓打开了,这可吓了一跳。”

“里面是什么”白羽音迫不及待地问。

“是银子,还有银票!”蔡老九说。这时,白赫德从身后卸下一个包袱来,摊在众人的面前。里面有二十余只银元宝,还有半寸来厚的银票,看面值都是五十、一百两的,只怕这包袱里有几万两银钱。大家虽然早就猜到万山行利用绿竹巷来转移赃物,但骤然见到这许多银钱,还是吃了一惊,相互看了看,具想:这还只是蔡老九竹篓内的,其他那些乞丐,人人运了好几趟,如此算来,万山行昨天岂不是往城外运了几百万两银子若追不回来,损失可大了!

“我看到竹篓里有这许多钱,一时就起了贪念。”蔡老九道,“心想现在凉城乱糟糟一片,那些兴盛商号的人怎知道谁拿了什么货物又到哪里去了于是我就把银钱又装回竹篓里,从小巷子绕回家去,想等风头过了,就逃回老家。不过,还没走到家呢,我就害怕起来——兴盛商号鬼鬼祟祟运银子出城,还一定不是做正当买卖的,要是被他们知道我私吞了银两,哪儿会放过我不过,再叫我回头去找他们还银子,我又怕被守备军抓了。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我只好跑去教堂里。也不敢跟旁人说,只祷告上帝给我一条活路……”

接下来,他便说自己如何在菱花胡同耗了一夜一天,又如何听到消息,说绿竹巷出了瘟疫,叫大家到衙门来,因猜出必然是兴盛商号为非作歹,叫官府发现了,现在要查拿同党,于是前来自首。“我算是真的明白了什么是魔鬼的诱惑——我明知道不该贪财,但是看到银子,就忍不住动手。不过,白神父,我想,你说圣灵常与我们同在,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本来我偷了银子,应该满心欢喜,计划着如何享乐。可是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显见着是圣灵提醒我做错了事。他又将我引到教会去,将事情告诉你,今天又来自首……”

“不错。”白赫德道,“圣灵会亲自做工,改变我们,使我们更像耶稣基督的样式……”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却被白羽音冷笑一声打断了:“别念经了!白神父,你是真虔诚,但是这个蔡老九只怕是有口无心呢!他要也当真成了圣人,一开始发现事情可疑,就该直接到衙门来告发,哪会等到衙门四处查办共犯了,才跑出来显见着是假的!”

“郡主何必如此苛责他”白赫德道,“人都有自己的软弱之处。蔡弟兄家里欠了很多债,我曾亲眼见他被债主追打。他有多需要银子,郡主岂能体会他本可以用这笔不义之财还清债务,又可以远走高飞。然而他却来投案自首,这正是圣灵在他身上结出的好果子。孙大人不也因着蔡弟兄所说的,得到了线索,可以发兵去捉拿贼人了吗”

“哼!”白羽音冷笑,“现在连贼人往哪个方向逃了也不知道,又不晓得他们坐的船是什么模样,水师到哪里去抓人抓什么人要是你的这位蔡弟兄早点儿‘良心发现’,说不定这会儿贼人都已经关押在大牢里了!”

“可不是!”孙晋元也帮腔,指着蔡老九骂道,“你这刁民。若是本官将赃物全数追回,倒也罢了。否则,你就等着充军吧!”

“你也别只骂这刁民!”白羽音冷笑,“如果孙大人你自己不急着去花官票,怎么会闹出挤兑风潮,让贼人浑水摸鱼”

“我……这……”孙晋元暗想:我去花官票,还不是你老子白少群和你爷爷康亲王出的主意不过他不能当面顶撞白羽音,只陪笑道:“是,是,郡主教训得没错。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至于贼人往什么方向逃窜,依下官之见,既然那是一群是西瑶骗子,多半应该南下吧”

“蠢材!”白羽音道,“怎么会南下!当然是北上啦,他们是——”说到这里,急忙打住——怎么能点破玄机,说出万山行原是樾国奸细赶紧圆谎道:“这些奸贼何等狡猾。晓得我们已经查出他们的底细,便会向南追击,阻止他们回到西瑶,所以他们应该故意绕路避开我们。这时,咱们向北方追,才会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着,怕众人不信,又搭讪对公孙天成道:“公孙先生,你说是不是”

“唔……”公孙天成皱眉沉吟,“老朽不是这群贼人肚里的蛔虫,实在不敢乱猜。但是,老朽看这些银票,颇有玄机。” 他指着蔡老九上缴的银票——就在方才旁人拌嘴的时候,他已经将银票分成了三叠:“这些银票里连一张户部官票也没有。左边这叠,都是‘鼎盛票号’的,右边这叠都是‘永兴票号’的,中间的来自其他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银号——贼人精明无比。我总以为他们印制假官票,要兑换成现银或者其他值钱的货品偷运出京城。现在看来,他们知道大量现银和货物运送困难,所以早已兑换了些银票。这鼎盛号和永兴号都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大票号,四处分号众多。有时连其他小银号的银票他们也会接收——看来贼人是打算逃出了京城,再去鼎盛和永兴的分号将银子兑换出来。”

“好狡猾!”白羽音咂舌道,“那咱们现在立刻把鼎盛号和永兴号都查封了,贼人就换不到银子了!”

“郡主想的不错。”公孙天成道,“不过,鼎盛号和永兴号都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商家,岂能无故将他们查封再说,他们的客户众多,查封了,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倒不如查明他们分号的所在——老朽猜想,贼人为免夜长梦多,应该会尽快提取现银。若是找鼎盛、永兴两家的掌柜来,问明他们距离京城最近的分号在哪里,去那里堵截,或许可以将贼人一网打尽。若是赶不及,当尽早知会鼎盛号和永兴号分号所在地的官府,守株待兔,阻止贼人提取银两。”

“妙极!妙极!”白羽音一边催促孙晋元速速去捉鼎盛、永兴的掌柜来问话,一边拍手笑道,“要是跟在后面追,总是被贼人牵着鼻子走。不如去堵截,比他们抢先一步,看他们还往哪里逃!”

不时,衙役们就将两位掌柜带了来。两人战战兢兢的在衙门的地图上标注各自分号的地点。鼎盛银号距离凉城最近的分号在其西北方五十多里处的洙桥县,而永兴号距离凉城最近的分号在其东北方七十里的宜城县。白羽音当即道:“看,我说的吧——贼人一定是朝北逃了。赶紧去洙桥县和宜城县抓人!”

“且慢——”公孙天成阻止,“这两间分号都不在运河附近,贼人带着大量赃物,又有现成的船只,应该不会改行陆路。况且,洙桥县和宜城县一东一西,相隔也有近二百里。贼人要同时去这两处提取银子,岂不疲于奔命”

“那……”白羽音咬着嘴唇,又看了看地图上的标识——鼎盛银号用的是红色的圆圈,而永兴银号用的是绿色的圆圈。两种圆圈第一次重合乃是凉城以南一百余里的顺丰县——地处运河之滨,乃是出入京城的商家休憩整顿之所。“难道是这里”她皱起眉头:樾国奸细竟然往南方逃莫不是自己之前圆谎的那一番话正是歪打正着——樾国奸细知道身份已为人所知,不向北走,反而南下,为要躲避官府的追踪她转头看看公孙天成。

老先生怎不知她的疑问!笑了笑,指着地图上红红绿绿的圆圈,只见凉城以北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而凉城以南,尤其是东海和天江沿岸,标记却密密麻麻:“你们两家银号在北方怎么分号那么少”

“老先生有所不知,”两位掌柜解释道,“原本我们的分号遍及全国,但这几年,北方的州县不是战乱就是闹土匪,生意难做,且楚国和樾国又不互通贸易,许多商号把北方的分号都撤了,我们看此情形,觉得与其冒着被人打劫的危险等生意,不如少做一点儿生意,于是也将北方的分号都撤销了,专注于东海和天江流域的生意。因此,我们两家银号基本上只在南方才开设分号。”

“这么说来……”孙晋元推测道,“贼人应该是往南方去了。否则到了北方,很难兑换银两。”

“不错。”公孙天成道,“他们应该是打算顺着运河南下,如此一来,即使不能在顺丰县换取银两,也可以沿途寻找鼎盛与永兴银号的其他分号兑换现银,再从运河进入天江回到西瑶。”

是打算从天江进入东海,之后在那无人阻拦的一片汪洋之上大摇大摆地回到樾国去!白羽音想,这诈狡猾的樾寇,若是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楚国还不天下大乱程亦风岂能担得起如此罪责非得把这伙败类拦截在大清河上!于是跺脚斥责孙晋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示程亦风,让他发手令叫水师追击!”

“是,是。”孙晋元不耐烦被这个小丫头呼来喝去,但口中却不敢说,忙吩咐人即刻去请示程亦风,又派了一名衙役先去水师报信,好叫他们早做追击的准备,以便手令一到,便可立刻出发。

“大人——”公孙天成道,“为妥当起见,老朽看,最好也派人些人手沿河北上,确保贼人没有去洙桥县和宜城县。万山行如此诡计多端,谁知会使出什么障眼法来”

“言之有理!”孙晋元道,“多做准备,总不会错!”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白羽音道,“咱们布下天罗地网,看这群小贼往哪里跑!”

“若要天罗地网……”公孙天成低声道,“烦请郡主也去水师营地一趟,让严大侠先行一步,尽量赶在水师之先,截住贼人。”

“啊……”白羽音深知其中深意——还不是为了要隐瞒贼人的身份好保护程亦风吗佩服老先生深思熟虑。当下点头答应,飞奔出了凉城府。

一接到白羽音传来的消息,严八姐就立刻奔出了水师营地,白羽音不甘坐等,也想亲自为程亦风做点事,于是紧随其后。二人驾一艘小艇,向南直追。

顺风县距离凉城有一百余里,普通的货船一天半的时间即能到达。按照蔡老九的说法,贼人大概昨天傍晚时分便离开了凉城码头,此刻应该已经接近顺丰县。两人于是片刻也不耽搁,向着南方飞速前进,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截住敌人。所喜,严八姐原是漕帮帮主,水上功夫了得。小艇到了他的手中,犹如离弦之箭,分开水面,疾驰不停,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已经离开凉城五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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