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142章(1/2)
白羽音那天本想跟着去看热闹,岂料众人坚决不肯带她同行。任她在怎么强调自己是通风报信的大功臣,又是大伙儿出生入死的盟友,众人似乎早已对小姑娘的脾气与劣迹有所了解,完全不把她的抗议和恳求放在眼中。见她气哼哼地说谁也别想对她霏雪郡主发号施令,众人反而更觉得她刁蛮任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邱震霆竟索性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待她穴道自行解开时,众人早已去得远了。她气急败坏,骗得看守的民兵放松警惕,一击将其打晕,闯将出来,打算大闹民兵营然后追去芙蓉庙给众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不过,她才跑出房门没多远,就发现原来崔抱月并未和严八姐等人一同前往芙蓉庙,而是留下来看守哲霖,以防此人再次浑水摸鱼。白羽音暗想:我辛辛苦苦帮你们,你们却如此待我,此仇不报,我白羽音三个字也可以倒过来写了!你们怕姓袁的那病猫趁火打劫,我就偏偏要放他出来,吓不死你们也气死你们!于是,她又回到房中,和那看守自己的女民兵调换了衣服,潜入牢房来。
哲霖依然靠在囚室中,仿佛动也不曾动过。但听到白羽音的脚步声,就立刻幽幽笑道:“郡主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
白羽音冷冷道:“不为何事。就是来看看你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实在叫人解气。”
“解气”哲霖道,“这么说郡主很生气了让在下来猜一猜——想是郡主谎话连篇闯祸不断,绣花枕头的本性已经被人看穿,所以严八姐他们把你丢下了”
没想到他一语道破。白羽音十分恼火。哲霖还接着说下去:“郡主看来满肚子火气没出发,所以想把在下从牢里放出去,在民兵营里闹点儿乱子,以报一箭之仇,是也不是呵呵,若是如此,我劝郡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想要让崔抱月和杀鹿帮的人惹上一身麻烦,把在下留在民兵营里,只怕更有用处。”
为什么白羽音几乎冲口而出地发问,不过忍住了,一翻白眼,道:“本郡主要是被你牵着鼻子走,那才是绣花枕头呢!你别想用激将法了。本郡主才没打算放你走。本郡主是来杀你的!”说着,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威胁地晃了晃。
哲霖全然不为所动,贴墙坐着,仿佛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笑道:“咦,果然来了!”
“什么”白羽音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片刻,才辨别出马蹄声,由远而近,已经来到了民兵营内。“什么人来了”她问道,“是你招来的”
“我今大势已去一无所有,又身陷囹圄,去哪里招人来”哲霖道,“这些人应该是端木平招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白羽音问,“端木平不是去芙蓉庙和严八姐对峙了吗哪儿能招人来”
“郡主不信,大可以去看个究竟。”哲霖道,“不过……”他还没说完,白羽音已经扭身跑了出去。到得外间,果然见到许多禁军兵士,正和民兵对峙着。但听民兵们嚷嚷道:“我们一心一意保家卫国,连朝廷的粮饷都不拿,怎么会去偷宫里的东西你说我们偷了什么乌头飞燕草——我们都是农民猎户,只认得什么是青菜萝卜,哪里认得御药房里的药再说,我们这辈子连皇宫都没进过,怎么晓得御药房在皇宫的什么地方”
原来是管不着进御药房偷药的事被发现了,白羽音想,亏这人还自称神偷,竟然叫人找上门来!
禁军士兵喝令众人安静,道:“我们只是追踪偷药贼来到这里,没说是你们这些乡巴佬偷的!这贼人窃取毒药之后,连续向寄居在京中的武林人士下毒。有人看到他的面目,说好像是袁哲霖。”
听到这话,崔抱月有些慌了——哲霖来到民兵营的事,除了当时站岗的民兵之外,她并没有告诉旁人。一方面是要减少哲霖和民兵的接触,免得他花言巧语有机可乘,另一方面,也是免得人多口杂,泄露风声。没想到禁军会找上门来。她要如何解释自己未将哲霖移送官府却将其私自关押她心中暗叫糟糕,但强作镇定,道:“我民兵营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偷药贼闯进来若那偷药的是袁哲霖,那更加别想躲在我的营地之中。我的每一个士兵都会拼尽全力将袁贼拿下!”
“有没有要搜过了才知道。”禁军士兵道,“虽然袁哲霖不见得在这里,但偷药贼很可能藏身于此。御药房为了防止有人居心叵测在草药上做手脚,已经在好些草药口袋上用福寿膏做了标志,又豢养了专门追踪福寿膏气味的猎犬。如今猎犬带路来到民兵营,可见偷药贼曾经来过。”
“笑话!”崔抱月斥道,“你也晓得说偷药贼曾经来过——或者他本想在此下毒害人,但已经去别处了呢就凭几只畜生就要搜查我民兵营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们民兵营放在眼里!”
禁军士兵本来就没把出身低微的民兵们放在眼里,听崔抱月呵斥自己,当即顶撞。而崔抱月愈加火冒三丈,从旁边一个民兵手里夺过一把草叉子来,当胸一横,道:“想到我民兵营来撒野,先过我这一关!”说时,将草叉子一晃,已经打掉了前面一个士兵的头盔。民兵们多不知情,大呼痛快。而禁军如何受得此等奇耻大辱,当下也都拔出兵器来。双方剑拔弩张。
白羽音看到这一切,心里明白崔抱月并非真要捍卫民兵营的尊严,而是要阻止禁军发现哲霖。她心中一边骂端木平诡计多端,一边怪管不着办事不牢,一边又想:崔抱月这胡搅蛮缠的法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须得带哲霖离开这里。否则,万一被人误会严八姐一行和哲霖勾结,那可就百口莫辩!
于是,她拔脚往牢房奔。忽又想:该声东击西,才好脱身!因迅速折去柴房,点起火来。滚滚浓烟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即趁乱跑回牢房中,也不和哲霖多罗嗦,用自己那削金断玉的匕首将牢门打开,拖着哲霖便朝外奔。临走,不忘在牢房里也放了一把火。够众人忙碌好一阵子了。
哲霖脚步蹒跚行动缓慢,白羽音拽着他就如同拖着一具尸体,吃力万分。好容易逃离民兵营一里多地,她已经气喘吁吁。偏偏哲霖还不忘说风凉话:“郡主不是说想杀我么在哪里杀不好,偏偏要花力气跑这么远还是郡主舍不得我死”
“闭上你的臭嘴!”白羽音恼火道,“你怎么知道端木平会招人来是不是你这个两面三刀的混蛋早跟他商量好了连救我也是假的”
哲霖苦笑:“郡主怎么净把事情往复杂处想之前辣仙姑自己不是也分析了么像端木平这样一个人,既然弱点被人知道,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会搜尽京城所有和绿蛛手有关的草药,不可能料不到你们会去御药房偷。他当然要来个反客为主,好冠冕堂皇地对付你们。”
“那你还说‘什么都不做’是上策”白羽音瞪大了眼睛。
哲霖笑了笑:“凡夫俗子都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不知留一座空城给敌人,挖一条沟渠给洪水,才是最省力又最有效的法子。那些武林人士中毒,显然是端木平监守自盗搞出来的杰作。假如杀鹿帮的人不去御药房偷药,端木平的诡计焉能得逞”
白羽音愕了愕:此话的确有理!继而又冷笑道:“嘴里说得好听,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你自己还不是在疾风堂穷折腾”
哲霖道:“不错。事后想起来,实在费力不讨好。倘若我安安心心当我的官,替太子殿下办事,将来和樾寇交战的时候,自然什么国仇家很都报了。我的目的不过是要复国,又不是要颠覆楚国,若是没有操之过急走疾风堂这条道路,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难不成和自己谈起心事来白羽音和没功夫听,冷哼了一声,道:“御药房这事,就算是他们计算错了。不过,端木平遇到了那十种毒药就会狂性大发,这总错不了。难道他还能转眼就把自己治好了”
“能与不能,总要看过了才知。”哲霖道。
白羽音也正想到芙蓉庙去,于是拖着哲霖又走了一程,在一处茶亭雇了车子,一路朝芙蓉庙来。
他们不敢乘车到跟前,还有半里多路就下了车,从林子里摸索着行走。不久就听到了群雄嚎叫怒骂的声音,从树丛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到漫天药粉弥散,好像一团浓雾笼罩。使劲舞动袖子意图挥散药粉的,捂着口鼻向外逃窜的,以及躬身拼命咳嗽的……慌乱的众人只是那浓雾中扭动的黑影而已。
“喝吓!辣仙姑这机关如此厉害,端木平整个人都泡在药粉里啦!”白羽音道,“不愁他不露出原形!”
哲霖靠在一棵树上休息,连看也不看那混乱的人群,道:“最好如此,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白羽音目不转睛,先看到离他们不远处,凉城府尹孙晋元抱头趴在地上,手下的衙役们组成一道人墙,帮他挡着远处飞散的药粉。接着,又看到少年白翎捂着眼睛哇哇嚎哭,被玄衣朱卉提着,纵出圈外。随后,看到苍翼在人群中一忽儿蹿出一忽儿蹿入,口中念念有词。
她正尽力在人群里寻找端木平的影子,却忽然听到端木平的声音了:“诸位不要惊慌!快坐下,闭气!先不要运功!待查明了是什么毒药,才好寻找解毒之道。乱用真气只会加速毒素的运行。千万镇定!”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这声音显得出奇的镇定,也许并不甚洪亮,却十分清晰,丝毫也没有发狂的迹象。白羽音不由大为震惊,瞪着哲霖道:“他没有发疯这是怎么一回事”
哲霖两手一摊:“我又不是端木平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晓得这话你要问他。不过,他只怕死也不肯告诉你。”
白羽音直跳脚:“难道他真的转眼的功夫就悟出了化解魔功的方法这也太神了吧!怎么可能早不悟出来,晚不悟出了,偏偏人家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他就突然悟了难道还真有急中生智这种事”
哲霖笑而不答,真让白羽音愈加生气且着急。她又不敢冲上前去看个清楚,只能遥遥等待那团绿色的烟雾渐渐散去。少时,便看见武林人士东倒西歪或坐或卧,少数几个站着的,怒冲冲盯着严八姐等人。而端木平虽然面带病容,让弟子搀扶着,神情却十分严肃,半分也不癫狂。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白羽音伸长了脖子。蓦地,见苍翼跳了出来,大叫道“我明白了!”接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神鹫门武功的道理。由于距离甚远,白羽音听不大清楚,况且五行八卦复杂无比,本来就叫人摸不着头脑,她只见苍翼手舞足蹈,最后说道:“他丝毫不动内力,这些毒药能将他如何你们看我来引他露馅!”说时,大步走向端木平,伸指直戳他胸前膻中穴。
白羽音眼睛眨也不眨——端木平会发狂吗苍翼这怪人不会帮倒忙吧或者,这一击杀死了端木平,也算一种了断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而那边圈中的其他人,诸如严八姐、邱震霆等,也都一样紧张。瞬间,时空好像了凝固了一般,众人都静止了,连同端木平在内——他仿佛是太过吃惊,竟无法避开苍翼这一击,眼睁睁看着对方击中自己胸前要害。
接着,一切又流动了起来。只见端木平晃了晃,仰天摔倒。一蓬鲜血自他口中喷出。“师父!”神农山庄的弟子扑了上去。而苍翼则惊骇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看看端木平,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怎……怎么会这样你……你怎么一点儿内力也没有”
“你这魔头!”一个神农山庄的弟子哭道,“师父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病,以身试药,结果中了剧毒,就……就内功全失了!”
在场诸人不由全都怔住。白羽音也半晌合不拢嘴:“内……内功全失……难怪他不会走火入魔……但怎么……怎么会……突然这样”
哲霖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什么‘以身试药’,根本就是借口!端木平自然是料到了辣仙姑的计策,害怕被毒药引得失了常性,所以不惜自废武功来化解这一危机。想此人为了修习优昙掌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何其可笑。不过,他为了保住自己正人君子的名声,竟不惜让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手段何其狠辣!唉,果然,成大事者要拿得起、放得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这一招破釜沉舟,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哪儿还有办法将其揭穿”
“可是……他……他这不就成了废人”白羽音道,“现在严八姐要杀他,岂不是十分容易”
“那可不一定。”哲霖道,“如果练成魔功,却被人揭穿了嘴脸,他就成为武林公敌。相反,失去武功却保持着谦谦君子的名头,哪怕武林正道的人再怎么虚伪,也不会公然放弃一个救死扶伤侠义为怀的君子,你说是不是”
白羽音讨厌他那高僧智者一般的语气,冷哼一声不答话。这时,听那边正道人士高声斥责严八姐一行:“你们这些旁门左道的妖魔不觉得羞耻么端木庄主如此正直无私,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你们却还说他偷学魔教武功,真是荒唐之极!今日不杀尽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道义何存”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子算是领教到了!”邱震霆骂道,“反正道理是说不清了,倒不如大家痛痛快快打一场——先宰了这个伪君子再说!”他“呛”地抽出腰刀来,向端木平兜头砍下。
神农山庄的众弟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害,纷纷上前拦截。而那些尚未中毒受伤的正道中人也先后挡了上来,顷刻和杀鹿帮诸人打作一团。又有几个来围攻严八姐,口中大呼“斩妖除魔”“捍卫侠义之道”等等。也有人叫着“快拿解药来”。喊杀声,兵刃撞击之声,夹杂着伤者的呻吟之声,还有天空乌鸦的“呱呱”哀鸣,芙蓉庙一派混乱。
这下可怎么收场呀白羽音烦躁地坐在树根上。
这边厢众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那边厢忽然“的的”一阵马蹄声,崔抱月率领民兵们气急败坏地赶了来,后面还有许多禁军士兵。“端木平!”崔抱月还未跳下马,先高声骂道,“你这卑鄙小人,竟敢诬陷我们民兵营——我们和江湖人士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去毒害姜广轩、慧慈等人”
混战中的人们俱是一愣——慧慈和姜广轩中毒了难怪没有出现!端木平也满面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呸!”崔抱月啐了一口,“你还装蒜!分明是你搜尽了京城方圆几十里的那十种毒药,如今京里一大批武林人士中了毒,你就说是御药房失窃,还说是我们民兵营的人偷的。分明是监守自盗栽赃嫁祸!”
“御药房失窃”端木平惊讶。
“你别说你是刚刚听到的!”崔抱月怒道,“禁军都已经在我民兵营放火了!说什么有猎犬寻着福寿膏的味道追踪到我那里——好笑,畜生要有这么灵验,那官府就不怕抓不到逃犯了!”
“崔女侠,”端木平正色道,“福寿膏使人上瘾,毒害无穷,所以才不能广泛使用。但是,利用吃福寿膏上瘾的畜生来追踪,却十分准确。在下的确在御药房中设了这样的机关,为的是防止不法之徒加害皇上。但是,御药房失窃、慧慈大师中毒,而貂鼠又追踪到了民兵营,在下却是刚刚才听到。何来监守自盗栽赃嫁祸之说”
“哼!”崔抱月怒冲冲,显然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过这时候,后面禁军兵士牵着的猎犬忽然狂吠起来,挣脱主人猛地朝人群扑了过去,三五只猛犬同时“汪汪”嚎叫着围住管不着。他方要畜生呵斥,那猎犬们已猛扑上去咬住他的大腿,痛得他惨叫连连:“老三,快把这些畜生赶走!”
猴老三驱使鸟兽的本领十分了得,只是这天无论他怎么龇牙咧嘴,猎犬们也毫不理会,只是咬着管不着不放。最终还是邱震霆挥刀劈砍,将猎犬尽数斩杀。不过,这些畜生即便身首异处还依然不肯放松管不着——三个狗头挂在他的腿上,鲜血淋漓,分不清哪是他的血,哪是猎犬的血。
管不着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指着端木平大骂:“端木平,你用畜生来骚扰老子,好卑鄙无耻。”
你们那个猴老三还不是成天驱使畜生出来捣乱众正道人士都反唇相讥。端木平却正色道:“管二当家,猎犬并未攻击旁人,单单追着你不放,可见是你身上沾了福寿膏的缘故。管二当家号称‘神偷圣手’,大约是为了布置今日这机关伏击在下,所以昨夜潜入御药房了,是也不是”
“放屁!”管不着大骂,“我身上怎么可能有福寿膏要有,也是你偷偷抹上去的!你这卑鄙小人,竟敢陷害我!我知道了,连袁哲霖那小子也是你一伙儿的!那小郡主也是你们一伙儿的!他娘的,真无耻!真狠毒!你安排他们施苦肉计,骗了我们——你这阴险小人!”
其实管不着他心中明白,大伙儿已经掉进端木平的圈套之中。伪君子精于算计,这毒计真可谓天衣无缝!眼看着禁军兵士走上前来要逮捕他,他不知如何辩解,便乱嚷嚷了一气。却未注意到此话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白羽音在树丛中急得差点儿没跳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哲霖带出民兵营,没叫人抓住把柄。管不着此时却全都招供出来,岂不浪费她一番苦心!
哲霖在一旁也是摇头叹息,不知是和白羽音一样感叹辛苦奔波全都白费,还是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竟然被杀鹿帮这群莽夫拉下马太过可笑
不过,好在众武林人士只对中毒之事义愤填膺,又急着要找解药,因此只是不住口地咒骂,并未奇怪他怎么忽然提到哲霖。而端木平虽然是阴谋的策划者,似乎觉得自己出面来指出疑点有失他救死扶伤一代名医的身份,于是,保持着大义凛然置生死于度外的神情,尽力大声呼道:“诸位听我一言!今日已有这么多江湖同道受伤中毒,不管御药房那里出了什么事,也不管严八姐和在下谁是谁非,先要设法给大家解毒。人命关天,总要先救了人,再计较其他!”
只是,喧嚣声震天,大家都没把他的话听到去。而且,就在这里时候,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司马非率领一大队京畿守备军的士兵驰到了近前。
“司……司马元帅……您怎么亲自来了”孙晋元赶忙屁滚尿流地上前谢罪,说自己办事不力,累得司马非劳累奔波,但也不忘抱怨诸武林人士麻烦不断,实非他能力所能管束。
司马非却不理他,扫视一眼那遍地狼藉,道:“你们把老夫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么还是你们根本就不将朝廷放在眼中你们若有什么冤屈,本该向孙大人申诉,或者回到家乡找你们各自的父母官申冤。如今在京城一而再再二三地闹事,若还不将你们拿下,楚国天威何存”
群雄满腹冤屈恼火,七嘴八舌地申辩,并有人嚷嚷着“官官相护”指责司马非包庇杀鹿帮中人。而蓦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喀嚓”一声,一枝粗如儿臂的树枝折断落下。众人又惊又奇,但见司马非手中一支乌油油的管子正冒出一缕青烟。群雄多不知是何物,严八姐却曾见过,正是公孙天成当日打伤姜广轩时所用的火枪。
“吵吵什么!”司马非怒喝道,“你们想让老夫在你们身上也开几个透明的窟窿吗”众人都被震慑。他们不知火枪虽然毁坏力超过一般的暗器,但装弹不易,司马非根本无法连续射击,只知道此刻大家受伤的受伤,中毒的中毒,哪里敢和朝廷的军队硬拼况且,看司马非如此恼火,多半要将他们抓回去再受牢狱之苦。众人心中虽然窝囊,却也不敢喧哗,只低声嘟囔。
端木平颤巍巍地站起身:“元帅,诸位江湖朋友不过是不忿严八姐杀害白莲女史又污蔑在下,所以聚集于此和他对峙,谁料他们设下机关,造成许多江湖朋友受伤中毒。元帅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我们聚众械斗,实在有失公允。”
“没错!”众正道人士纷纷点头附和。
“话不能这么说。”孙晋元道,“白莲女史的案子,本官不是已经在查了么!本官到这里来,不也是为了要请严八姐回去,好升堂审案么结果你们几句话说不拢就动起手来。完全没把本官……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你们不想死的,就乖乖罢手,跟我回京去把案子都了结了。之后,你们远远离开京城,遵纪守法地过日子去。”
“我绿林众人素来也没有和朝廷作对的意思。”端木平说话不卑不亢,“我等之所以会来到京城,皆是因为有心之人利用庙堂之争迷惑了一些武林同道。而今日我等之所以会聚集于此,乃是因为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使在下蒙受不白之冤在前,使白莲女史惨死、诸位江湖同道中毒在后。朝廷对此一再敷衍,有心包庇,我等不得已,才自行解决。本来这些话,在下并不想说,但大人一再辱骂我等——难道朝廷的威严至高无上,我等的尊严就可以随意践踏了吗”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邱震霆怒斥,“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心知肚明,用不着谁来冤枉你!白莲女史是谁杀的,四处下毒的又是谁,你也明白得很!他娘的,世上会骗人的不少,不过,老天有眼,没有一件阴谋不会败露。袁哲霖就是个好例子,任他再怎么吹得天花乱坠,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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