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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三件事的人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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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展顺利的消息像是一涓暖流,轻轻淌过那些焦灼而又坚硬的情绪,将很多看似紧急的事情消融。

解勇已经在旁边睡着了,闵建中等人也去外面简短就餐,反正留在这里也只是频繁接通电话。

只剩李峥和林逾静靠在手术区门前的座椅上,自然而然地打开了那个公文包。

包内也不过是有三个信封,李峥首先揭开了注有李峥亲启的那个小信封,里面是一封短信,与往日解其纷在白板上的潦草笔迹相比,这封信显得工整过头了,每一个字都是一个独立的楷体,不仅是字与字之间,连一个字之内也见不到连笔。

然而字迹的美观程度,并不是与认真程度成正比的……

“真丑啊。”李峥笑着展了展了纸面,“像个在田字格里努力完成作业的小学生。”

旁边,林逾静靠在李峥肩上,扶着信上的字迹叹道:“讲课的时候,他总嫌不够快,能跳就跳,写这个的时候……他大概是只怕太快,漏掉了什么吧。”

在这和缓的氛围中,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笔直地坐在书房中,出奇认真的解其纷——

李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说不出话了。

即便能说,脑子应该也无法清醒了。

那大概也就相当于死了吧。

不必难过,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死了。

是你,是林逾静,是归见风,将我从那腐朽的棺材里拉了出来。

听我教课,伴我研究,还有听我讲那些不切实际的狂想。

你们让我人生中头一次确认了——我是有价值的。

谢谢你们,赐予我这短暂的生命。

唔,这话说的,有点酸,我自己都膈应……

嗨,毕竟是这种时候了,容我多唠叨两句吧。

先说最重要的事。

我的母亲赵玉洁,是你们以外,多年来唯一支持与信任我的人。

她是我的唯一支撑,也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

她远比牛顿和爱因斯坦还要伟大,比真理和宇宙更应受到尊重。

她牺牲了自己的一生,承受了几倍于我的谩骂与压力,让一个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降临。

但那个生命,却并没有履行他唯一的职责。

说来惭愧,我平生不仅毫无建树,甚至连个好友也不曾结识。

只能拜托你了。

你若有时间,逢年过节,请几个人假扮成院领导,一同去我家探望一下老母,就说我在国家重点科研项目进行封闭式研究,暂时还回不来。

这方面我已经做好铺垫了,她会相信的。

至于研究内容,她若是问了,就说类似于两弹一星的那种,去研究的都是最骨干的科学家,她应该不会再追问。

如果有可能的话,见面的时候,让那些“领导”多夸夸我,就说我聪明,有本事,有出息,将来铁定是要评院士的。

这些话难免有些虚荣,但我母亲因我被人瞧不起这么多年,即便只是一个令她得意的谎言,也足够她开心一整年的了,只求她健康一些,长寿一些,别在抑郁中如我这般受病灶之苦。

对了,一定嘱咐她,这些都是国家机密,不能对外说的。

这样她与街坊闲聊的时候,也就不会穿帮了。

你们到家里去的时候,也辛苦租一辆气派些的车子,换上得体些的西服,大张旗鼓风风火火地开进院子,这样街坊们才会当是真的,不去取笑她。

这些事的花销,我都放在银行卡里了,就在二号信封,密码晚些时候会自动发到你的邮箱。

里面大约有我一半的积蓄,如若我母亲健康状况不佳,也劳烦你帮她找位护工。

所托甚多,万分抱歉。

辛苦了。

呼……

说完这个就轻松了。

余下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在我近三十年的生涯中,只做过三件事。

其一,观察者方程。

其二,演化物理学。

其三,教你。

我知道第三件事又有些酸,但这也的确是我做过最重要的事了。

回到一与二。

这两者的命名确实充满了民科气息,但如果聪明的学生真学进去,也的确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接着,就会认为这是全世界最正确的理论,一切90年代后的量子研究才是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再后来,就会与他们论辩,又因他们数学实在太烂,也不愿花时间去深算,论辩很快会演化成对喷。

越喷,他们就越人多势众,越被欺负,也就越坚信自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这便是一位民科的成长路径了,我也不外乎此。

因此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决心不要搞这些,只一心一意教你打好数学基础,顺带教授一些正统学说中我能接受的经典部分,待你得意过后,失落过后,起起伏伏过后,更成熟的时候,再吐露更深的内容。

可惜,时间不够了。

我现在只说一些最基础的概念,具体的内容都在标号为“三”的信封中。

在《魔角理论》成型,并得到实验证实前,请不要打开那个信封,那将很可能耽误你一生的时间。

如若得到证实,你可自行决断。

在此,我只做最基础的概念阐述。

先说观察者方程。

量子力学中最根本的基础,最不可思议的事实,无外乎“观察会改变结果”这件事。

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想要找到原因或是推翻它,结果我们都输了。

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将这个现象定义为公理去运用,并生拉硬凑了一系列诡异的学说来解释这件事,从哥本哈根到多重宇宙。

于我而言,后期的量子力学都是建立在这样的荒谬之上,那些看似博大精深玄乎其玄的理论,无外乎都是为这一套“玄学”找一个“科学”的归宿。

而在我的世界里,科学只与数学相关。

任何现象,我是说任何现象。

只要存在,就一定能找到数学解释。

如果数学都无法解释一个现象,那只能证明这个现象根本不存在。

你以为我要说“观察者现象”不存在

放轻松,我还没疯狂到否定实验结果的程度。

它一定是存在的,只是那些人太笨了,没有找到数学解释罢了。

听清楚,是数学解释。

主流学说认为,“观察”会“导致”坍塌,让光子由“概率的波”坍塌为“确定的粒”。

这是物理解释,这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一句屁话。

我只要数学解释。

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我看到了另一位民科的思维逻辑。

米切尔是一位化学民科,是他发现了令所有老教授们都手足无措的化学渗透。

他的思维逻辑很夸张,也很根本——

【当排除了其它所有可能的答案。】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不管看起来有多么不可能,都是正确的答案。】

抱着这个信念,当我否定了一切可能后。

只剩下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了。

“观测”这个行为,实实在在地作用到了“光子”上。

就像小人推车中,小人的手,实实在在地推在了车子上一样。

这意味着,微观观测这个行为,必然以某种作用力,像是一只大手一样,把光子永远拍在了那里。

这是排除了所有可能后,把概率变成唯一的唯一方式。

只是现今人类的设备,还无法捕捉这个过程。

这也许是电磁力,也许是强相互作用力,也许是某种我们仍未发现的力。

也许通过我们的三维空间,也许通过我们感知不到的空间。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数学中描述这个过程。

这便是【观察者方程】。

找到它。

让物理学重回正轨。

这是当时我唯一的念想。

可很快,我发现找到这样一个方程并不难。

岂止是不难,简直太简单了,我随便搞一套模型都能令其自洽。

就比如一个人问你,初始数字是2,通过如何的运算可以变成4

答案是无限的。

因此我还需要更多的知识和实验数据丰富我的模型。

“隧穿路径”便是这个过程中建立的假说,我自己也没想到它多年后竟然能完美解释“魔角理论”。

我也意识到,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如若不是你们,我恐怕永远无法从超导研究中获得这样的印证。

嗨,这些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可一说起来,我还是写了这么多。

总之,15套我最钟爱的“观察者方程”极其配套的思路、模型,就在第三个信封里。

你拿去吧。

其中很可能没有一个正确答案。

但至少能帮你排除一些错误答案,怎么也该有些价值。

至于更多的计算和推导过程,我都已经将其封装打包,就在我的卧室里,你探望我母亲的时候可以顺手拿走,就说是国家需要。

想必她看到我夜以继日浪费的草稿纸,竟然真的被厉害的人,被气派的车子运走,也会很开心吧……

唉……说是在清醒的时候交待事情,但我现在已经开始不清醒了。

打起精神!

关于“演化物理学”,这其实是比“观察者方程”重要得多的内容,在此也只能长话短说。

演化物理学,是我在观察者方程研究中受挫而诞生的想法。

我很自信,我的方程每一个都自洽。

但我也很清楚,现在没有任何实验能证明其中的哪怕一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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