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要变天了(1/2)
谁都听得出来老皇帝说的是反话,谁都看得出老皇帝现在的面色很不好看,与此同时,几乎所有朝臣都对这位执掌帝国三十多年的皇帝发自真心的佩服,前一刻还在止不住的咳嗽甚至往外咳血,下一刻就能够容光焕发的站起来,像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充满战斗力,这份魄力着实让人心惊。
他们同时在想,大将军王在此时还朝实在耐人寻味,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一直都没有站队的他究竟会站在哪位皇子一边,他的提前还朝是否会引来老皇帝的敌意,以至于做出行动,一切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朝臣中相对比较清醒的当属拓跋烈了,他非常清楚,大将军王在自己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还朝绝不是为了锦上添花,对方只怕已经有了力保的对象,而那个人现在正陷入险境,由此来给对方壮声势的。此时此刻,大将军王是肆无忌惮的,因为父皇他已经为了楚绣得罪了全天下的士绅,若再失去军队的支持,即便一贯以铁腕著称,老人家的地位也必然动摇,由此,哪怕大将军王的行为招致父皇的不满,也不会遭到实质性的处罚。
六十七岁高龄的父皇,大概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吧!
一代皇者也熬不过岁月的侵蚀,尘归尘,土归土,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宿命。
思及此处,拓跋烈居然生出一丝伤感,他对自己的父皇是真的有崇敬和憧憬在的。
正阳门是长安城的主城门,按照帝国的法令任何非禁卫军的军队编制都是不能入城的,大将军王每次还朝都需要上报陛下,经过允许方才可以入城,此次提前还朝甚至带了百人军卒,可谓胆子不小。一个一向低调为陛下马首是瞻的人忽然有了如此表现,证明一定是存在什么事情触动到了他的根本利益。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甚至君臣之情,在利益面前都是脆弱不堪的。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帝都中有一个人却仍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他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跟在群臣的最后,像个行将就木,与世无争的老人,这个人就是拓跋子初。
所有人都知道拓跋子初为官清廉,与结发妻子共度一生;所有人都知道他无儿无女,从不结党营私,从不与人交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如此苦了自己究竟为了什么!
拓跋子初仿佛是为了陛下为了帝国而生的,一生勤勤恳恳,谨小慎微,在帝国左宰相的位置上辛勤耕作,无怨无悔。
就是这样一个人,到老了,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仍然坚持过去的原则,针对皇子们的优劣从不表态,从不站队,在拓跋凤凰和大将军王纷纷站队的时候仍然保持如此,让人在好奇之余更感到不寒而栗,对自己如此之狠的一个人,对别人能不狠吗。
没人能够忽视拓跋子初的存在,也没人愿意与他为敌,因为从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生活,走入他的内心,恐怕连陛下都摸不透拓跋子初的想法吧。
登上城墙,可看到东方长青将军手持利器毅立在最前方,大将军王领兵到来,在他眼里是敌非友,因此需要尽职尽责地做好守卫的工作。
直到陛下到来,耐人寻味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东方,开城门吧。”
东方长青直到此刻才将目光从城下收回来,面向陛下拱手见礼道:“陛下,以微臣之见上官将军可以入城,但随行的士兵应该遣散。”连一向对陛下惟命是从的东方长青都对上官大将军的行为提出了异议,可见对方到底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老皇帝比他考虑的更多,道:“上官将军的忠诚是无需怀疑的,开城门吧。”
老皇帝这么做就很聪明,既然已经允许对方入城,还在乎他带了多少士兵吗,干脆就大大方方的,免得君臣之间闹得不愉快。要知道若干年来老皇帝对于大将军王虽然有所忌惮,却也充分的倚重对方,将对方视作亲信。更何况大将军王统兵在外,南征北战号称军神,其地位极其特殊,不是常人可比,他的站队至关重要,他对老皇帝的支持也至关重要,今天的到来虽然冒昧但也绝对的表明了态度,老皇帝允许他在现有的层次上发泄不满,由此允许他带领随行军卒入城。
这是帝王的思虑,非常人可以理解,东方长青明显不甘心,同为将军,大将军年迈而他年轻,对于大将军王怀有一定敌意是必然之事。
若沈飞此刻在场的话,恐怕会为陛下的冷静所动容,这个看起来年迈的老人目光中总有着外人看不透、抓不着的东西存在,行为也远非一般老人可比,就像一只收敛了爪牙的老虎,哪怕只是安静的睡着,哪怕只是感受到它的呼吸都会让你不寒而栗。
老皇帝带给人的压力确实很大,那种压力来自于内心,触及他目光的时候你会感受到发自于心灵的战栗,与他面对面的时候你会感受到长久浸淫鲜血所特有的冷酷和压力。
老皇帝走下城楼,站在正阳门的背侧等着吊桥缓缓落下,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锁链缠卷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与水声交相呼应,化作最震撼心灵的呐喊,群臣弓背合手站立在老皇帝的身后,都不敢抬头,因为知道与那个即将到来的人产生目光上的接触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唯有一人,唯有拓跋子初站在队伍的最后凝望老皇帝的背影,目光复杂,他是主动要求站在队伍末尾的,老皇帝答应了他的要求。
“啼踏啼踏啼踏啼踏……”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老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直至沉入谷底,众臣几乎能够听清楚对方血液加速的声音,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之中升腾起的杀气,他们更加不敢抬头,更加如芒在背。
万幸的是,从黑洞洞的桥门下走出来的人是用手牵着马的,而非坐在马背上,于是皆大欢喜。
老皇帝站在原地露出微笑,而牵着马的那个人将缰绳甩给了身边人快步上前,跪倒在地。被他牵着的马高大到比之楚邪的野马之灵还要高出一个身位,身躯太过沉重导致马蹄踩在吊桥上发出沉重有力的声音,像是被人骑坐着,幸好不是,否则今天便必然不会简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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