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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吕奉先追赠粮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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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刺骨,彤云密布。

风虽然很大,迎面吹来,把胯下战马的鬓毛和身后红色的披风都吹的翻卷,可是并不能把天空中浓浓的云层吹散。上午的日头被云层重重相隔,洒下的日光,十分的暗淡。阴沉沉的天气,衬得路边干枯的草木越发萧瑟。

回首望向西边,笔直的官道尽头,是渐行渐远的平春县城,却也不知吕布闻讯之后,会不会遣兵追击他如果派兵马来追,该怎生应对难不成还真要刀戈相见么

张辽心里这样想着。

也不知是因为不舍,——说到底,在江夏这里也已经是待了这么多的时日,并且自到江夏以后,又曾与敌人打过不少的仗,许多同袍战死在了这片土地上,便是张辽本人,亦曾在之前与黄祖部的激战中负过一两次的伤,因而不免会对这片土地产生些许的情绪,又或是因为前途茫茫,兼以阴寒天气而导致的空落之感,却总而言之,张辽此时的心境,颇是忐忑而失落。

他不再回顾,转过头来,望向前方。

在张辽的左右、后头,是跟着他一块儿从平春城外的军营里出来的千余步骑,尽管失落,千余人马行军的动静至少可还称得上热闹,而在其前边,入目的场景却相比之下,更显寂寥。

他前头是一辆辎车,沿着路边,临近布满杂草、乱树的原野行驶,辎车旁边只有三四骑从行。

那辎车中坐的,便是陈宫。

却扬州尽管不算个好选择,可袁术绝非是可以投靠之人,所以张辽末了,最终还是做出了和陈宫同往扬州,投奔刘繇的决定,而今日,就是他们离开江夏,往去扬州的头一日。

临行前,张辽原本想着,是不是要去跟吕布说一声陈宫问他了一句:“见到吕布,你要怎么对他说”张辽想了想,也的确是无话可说,於是遂就将这个念头打消。因他与陈宫两人而竟是未与吕布言说一声即奔扬州,算是不辞而别。

——却是说了,在未向吕布辞别,亦即无有吕布军令的情况下,张辽的部曲却居然会肯跟着他离开平春,去扬州么如前文所述,张辽在吕布此处,其身份并非是吕布的部将,他相当於是客军的身份,一直以来,他都保持着半独立的状态,他现任的骑都尉之职,那可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封任,绝非是吕布帐下其余大部分的军将可比,所以他的部曲将士从来是只听从他的命令,他既决定往扬州去,那他的部曲将士便就会跟着他去,而根本不需吕布再下命令。

脸颊上感觉到了一点微凉,张辽初时未有在意,但紧接着,又一点微凉。他扬起脸来,看向阴沉沉的天空,黯淡无光的半空里,飘起了一瓣一瓣的雪花。他摊开手,任由雪花落在他的手掌上。应是因为这雪方下之故,雪下的还不大,甚是稀疏,却虽然如此,值离开平春,将奔向未知之远方的此际,却还是让张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昔年他在家乡时的冬天。

他的家乡雁门郡在帝国的北疆,雁门再往北,即是胡中,是草原了。雁门的冬天非常寒冷,远非江夏可以相比,雁门的这个时节,早就是滴水成冰,冷的不像话;雪,恐怕也早已是一场接一场,下过好多场了,并且还会都是大雪,说不定,都已经积雪数尺,封山、封路了。

往年在雁门郡,每逢深冬下大雪的时候,张辽都会觉得很寒苦,有时想起书中所见到的、或从行商那里听来的江南风光,便亦会盼望着,若有机会,去江南看看,过一过江南的冬该有多好可现在已然身处远比家乡温暖的南方,此时此刻,他却是魂牵梦绕,想念他的家乡。

目落於前边行驶的辎车上,张辽瞧见,辎车的车窗居然是开着的。

“公台先生不怕冷么”他想道。

仅有三四从骑跟随的

辎车,在这空旷旷的路上,原本就显得孤单寂寞,雪一下,风雪之中越发飘零落寞。车里的陈宫,他也是人,而且年龄不算小了,他当然也怕冷,然与张辽相似,他这时的心情亦是低落,而且比起张辽的前途茫然,他更觉茫然。

张辽的前途茫然,只是为他自己的前途感到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而已。陈宫的茫然,却非只他是自己前途上的茫然,他也在想他的家乡,他同时还在为他家乡的前途,还在为整个兖州的前途,在为“饱受荀贞铁蹄蹂躏的数百万兖州士民”的前途感到茫然。

最初他以为曹操当世之英雄也,可以成就大事,能帮他实现光复兖州的志愿,可是曹操败了;继而他以为张邈名重海内,占据大郡陈留,背依河内、冀州,应当可以帮得到他,可是张邈也败了;於是他又转投吕布,吕布骁勇善战,又得了袁术为支援,那总该可以为他借用,帮他实现志愿了吧哪曾想吕布居然这等鼠目寸光,在政治上的见识幼稚到令人可笑,竟以为有着杀孙坚之此仇在,荀贞还能原谅他,而妄想着入朝,遂至如今,他又不得不弃吕布而走。

回顾自己这两年的经历,从曹操,到张邈,到吕布,陈宫偶尔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越来越差了怎么感觉这好像是一蟹不如一蟹但怀疑只是短暂的,短暂的怀疑,终究并不能打消他为兖州父老夺回自由的坚定决心!陈宫坚信,他的事业是正义的,正义的事业总归是能成功,是会胜利的!一时的挫折,那只不过是黎明到来前必经的黑暗罢了!

只是虽有决心,决定且坚不可摧,接连的失败之后,低沉失落、以及对自己和家乡士民前途的茫然还是在所难免,也所以,这个时候,唯有凛冽的寒风,才能帮助他稳住心绪。

也因而,陈宫把辎车的车窗都打开了。

两个车窗都开着,风透窗而过,吹得坐在车厢里的陈宫脸蛋红扑扑的,手脚都已麻木,鼻子也麻了,鼻涕淌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然是在他的胡须上结成了冰块。

风寒入骨,雪花飘飘,却风越冷,雪越大,陈宫的双眼中越是充满了火热。

他吃力地攥紧冻僵的拳头,嚅动冻僵的嘴唇,低声说道:“刘繇人中龙凤,自海内战乱以今,扬州所受的兵灾最少,民口充实,百姓富足,又丹阳、庐江悉产精兵,今有我与文远往去相佐,刘繇一定能够成事,扬州大有可为!等先帮刘繇把扬州诸郡尽收於掌中后,我就进言刘繇,说动他北过大江,渡淮水,往攻徐州!徐州是荀贼的老巢,他必不会不救,而只要他回军来救,整个的局面就将完全打开,我兖州数百万生民就能得出苦海!”

何谓“整个的局面就将完全打开”

在陈宫的设想中,只要荀贞离开颍川,回救徐州,那么首先,颍川朝中,杨彪、董承等反对荀贞的众臣,不用陈宫挑拨,他们就肯定会抓住这个时机,在颍川搞些事出来,反对荀贞。

其次,如果荀贞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消灭掉袁术,则袁术也肯定不会放过机会,一定会对颍川发起进攻,给荀贞造成更大的麻烦,而如果那个时候荀贞已经消灭掉袁术,亦无妨,还有刘表,袁术一亡,刘表的地盘就与荀贞接壤,他焉会不对荀贞升起忌惮完全能够把他拉到刘繇的阵营中,照样给荀贞在颍川造成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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