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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将军何尝真无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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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骧见荀贞雄姿英发,知兵善战,帐下文儒荟萃,猛士如云,遂倾力效忠,亦奋发用命,每战常献策,临敌不惜死,得到了许仲的赏识,被许仲荐与荀贞,荀贞遂擢用之。

荀贞为赵郡中尉,令许仲统兵击左须,李骧时听命於江禽麾下。江禽见贼旗多尘扬,以为贼众,不敢击,李骧奋声进言,江禽这才出击。战后,因为许仲的吩咐,江禽违心地把李骧之功报给了荀贞。荀贞召见李骧,李骧知荀贞名族子弟,乃以文辞相对,貌威猛而辞文雅,荀贞奇之,不以他是降贼、江禽是故旧而偏袒江禽,於是重用之,待之甚亲热,以“卿”呼之。李骧好游侠,性本轻脱,荀贞犹记得他当时差点因被自己呼“卿”而高兴得险些失态之样。

巨鹿击张飞燕,李骧为先锋,多立功。荀贞设宴款待诸将,於席上诸人前,唤李骧至案前,亲给他端酒,解剑赠之,此剑乃时任赵国相的刘衡所送,价值百金,李骧当时感激涕零。

来到魏郡后,荀贞擢他为守繁阳丞,同时出为守丞、尉的多是荀贞的西乡故交,如李博、高素、江鹄,荀贞这是已把他放到和高素等人一样亲信的高度了。

往事历历在目,荀贞睁开眼,长叹一声。

荀贞对黄巾军的降将、降卒本就不像广大的士子那样充满歧视,加上他知道天下将要大乱,求才若渴,所以但凡有点才能的人,即便是黄巾降卒,他也能给以公平的任用,他待李骧不可谓不厚了,可终究却还是被李骧背叛了。

荀贞心道:“李伯钦啊李伯钦,你既能拒绝赵然门客一次、两次的献礼,却为何第三次不能拒绝呢”这件事也警醒了荀贞,不管什么事,一旦开了口子,很可能就会不可收拾,对自己要“防微杜渐”,对部属也要“防微杜渐”,该宽仁的地方宽仁,不该宽仁的地方绝不宽仁。

荀成说道:“李骧虽降君侯,贼性不改。我闻他昔年在乡先学《易》,未久,弃之,改学兵法,复弃之,又学骑射槊剑,可见其人之性通脱不定,我又闻他常自诩有壮志。自诩有志而性多变,那么他叛君侯、投赵家也不足为奇了。此一降虏耳,杀之无所惜,君侯何必感伤”

“彼既降,便为吾臣,焉可以降虏视之兄昔居家素行恭慎言,奈何今在军中反其道而行”

李骧叛荀贞,有荀成分析的他这个性格上的原因,也有义从诸将看不起李骧、视他为降虏的缘故,尤其是江禽与他不和之后,义从诸将里西乡出身的众人对他更是排斥,时有辱他的。

荀成虽有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嗜好,如喜好搜集瓦当,可毕竟是出身士族,身上有士子的习气,莫说对李骧这等降贼了,便是对许仲、江禽等人也缺少发自内心的敬重,只是因知这些人是荀贞的猛鸷爪牙、军中虎豹,故此日常能待之以礼。对许仲、江禽待之以礼可以,对李骧这等降贼他实是轻视。

得了荀贞的批评,荀成不以为然。

荀贞看出来他没有听进去这话,说道:“你可知我为何把你放在义从里”

“为掌兵权,使不旁落。”

“寡言深沉,著有威信,兄自料之,孰与君卿冲阵溃营,斩将夺旗,兄自料之,孰与阿邓豁达慷慨,机智应变,兄自料之,孰与阿褒果敢勇武,以身率下,兄自料之,孰与陈叔至阿韦今世虎臣、子龙忠义壮猛、夏侯兰明知军法、陈午坚毅明悟,比之此数人之长,兄自料之,何如又高子绣、高甲、高丙、苏则、苏正等人亦各有其长,‘尺有所长、人有所短’,如比经术文学,高子绣诸人固远不如兄,然如比彼辈之所长,兄自料之,又何如可有其长”

荀成哑然。

“昔高祖问群臣何以得天下,群臣所答皆不合意,自言之:‘运筹帷幄不如张良,镇国抚民不如萧何,战胜攻取不如韩信,而此三人皆为吾用,故得天下’。得天下如是,决胜疆场亦如是,人各有其短,亦各有其长,为将者如能用人之长,避己之短,则千城何愁不克,百战何愁不胜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而为高祖擒,何哉韩信善将兵,高祖善将将。阿兄,公达不习骑射,族中能将兵者唯兄与玉郎,玉郎直率自然、天性难违,军中我可倚之为泰山者唯兄一人耳!兄一定要勤谨宽雅,务以恩义结下,以谦退待君卿、伯禽、阿邓、阿褒、叔至诸人,倘不从我言,如自傲慢人,矜才使气,轻视彼辈,万一生变,你我与公达身不在颍川,孤悬於千里之外,顾而无亲、召而无党,奈之如何”

荀成悚然,说道:“君侯所教,成必铭记。”

李骧背叛固然是件重要的事,需要立刻加以解决,但义从是荀贞现在和将来的立身之本,故此当发现荀成一再露出对李骧的轻视后,荀贞马上给以指出,要求他改正对义从诸将的态度。

当听得荀贞那几问时,荀成就已觉得自己对许仲等的轻视是有些错了,等再听到荀贞那最后一句“万一生变,你我与公达孤远於颍川,悬身於千里外,顾而无亲、召而无党,奈之如何”,仅仅稍微想象了一下,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悟前非。

他接受了荀贞的批评后拾起刚才的话头,对荀贞说道:“以往我之所为是有错处,可李骧现在将要反叛,君侯,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这是荀贞第一次面对部下的背叛,而且背叛他的是他挺器重的一个人,虽说他早就知道了赵然在收买李骧,可事到临头,最担心的结果出现了,难免还会心情波荡。他征战沙场多年,历经多战,绝非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人,可谁没感情呢投入感情的越多,到该下决定时越会挣扎,这个挣扎倒非为该不该下决定而挣扎,而是明知必须要下决定可又有些痛心的挣扎。

他闭目半晌,深觉自己体会到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时的心情,尽管李骧比不了马谡,但这是第一个背叛自己、第一个将会被自己下令杀掉的部属。他睁开了眼,又望了望堂外,这次是望向天空,蓝天白云,初冬的阳光洒下大地,早过了下午最热时,风过树梢,吹出如哨之音。

他痛心地想道:“李伯钦的节操难道还不如一个妇人”对荀成说道,“等上一天,如李骧不来见我,你后天就派人去繁阳,务要选亲信可靠之人,不能露出一点风声。”

他手书了密信一封,封好,给荀成,接着说道:“你将此信送去繁阳给监视李骧的人,告诉他,今明两天要把李骧看好,如其离县,可凭此信找叔业调兵,将他拦下。”

李骧虽见了李鹄的门客,但也许他会像程嘉那样来向荀贞汇报如果等到明天晚上他还无有消息,那么对他也就不必再抱什么希望了,也就可以十成十地断定他要背叛荀贞了。

而至於今明两天要看好李骧,则是防止他被赵然接入赵宅。现在的守繁阳长是宣康,他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而且也没有听说赵然派人去接近他,荀贞的信只要出示给他看,他必会听从命令。

荀成应道:“诺。”问荀贞,“杜买、繁谭呢”

李骧与李鹄的人接触了,杜买、繁谭尚无确凿证据。荀贞召典韦进来,令道:“遣人去把杜买、繁谭找来。”

典韦应命出去,自遣人去找此二人。

荀成问道:“君侯召他俩来作甚在府里动手怕不合适。”

“我不是要在府里杀他两人。”

“那是”

“我要当面问一问他两人。”

荀成心知,这必是李骧之事刺激到了荀贞,所以他才会有此一举。

荀成猜得不错,确实如此。荀贞以恩义待人,对方却以背叛报之,在神伤和痛心等情绪爆发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杜买、繁谭无兵无权,荀贞把他俩召入府中,他俩也生不了乱,荀成没必要为此劝谏荀贞,只是为谨慎起见,他对荀贞说道:“我与君侯一起当面问他二人,如何”

“不必,你现在就回营中去,遣人快马送我信去繁阳。”

这是大事,不能拖,荀成应诺,离席告辞,出了堂门,回头望了眼独坐堂中的荀贞,召来典韦,对他说道:“等会儿杜买、繁谭过来,你要多警惕点。”

典韦忠心耿耿,荀贞很信任他,李骧、杜买等人之事,他是除了荀成、荀攸外唯一知道的,——他常从荀贞左右,这等事也瞒不住他。

他点头应诺。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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