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斤小米（1/2）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另一个人的重要，他会用长久的日子来证明自己的用心良苦。都说爱着的人会闪光，我想那道光也会照着他爱的人。

周九斤是我们班最瘦的同学，但因为刚生下来时，重达九斤，周母高兴，就直接叫了九斤。

周九斤是我小学同学，刘小米是我同桌，我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周九斤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喜欢刘小米。

刘小米是三年级转到我们班的。为了能跟刘小米坐一起，他请我吃了一个学期的冰棍，后来老师死活不让换，这也就成了他童年的唯一遗憾，我也成了他童年回忆中的恶人。

不知不觉，我成了周九斤的送信童子，每次上课时他想传字条，都是经我送到刘小米手中的。我劝周九斤为了我的前途，能少写点儿吗他总是笑嘻嘻地说，为了我以后的幸福，你就成全我吧。

周九斤是真喜欢刘小米，每天早饭不吃，把省下来的钱给刘小米买冰棍儿吃。以至于成年后，刘小米始终比周九斤高五厘米，肯定是当年在长身体的时候，周九斤耽误了。我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刘小米。他说：

“你不觉得刘小米笑起来特别好看吗特别是那根小辫子，就像蜻蜓的尾巴。”

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比喻有问题，谁会说一个姑娘的辫子像蜻蜓尾巴呢

也难怪刘小米不喜欢他——太不会说话。不过因为他的不要脸，事情还是有了起色，只要有刘小米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周九斤。

时间久了，班里的同学一看见他们俩，就喊他们是“九斤小米”，想想其实还真挺配的，既是农家一袋粮，又是秀恩爱的好名字。

可所有的一切，都不妨碍刘小米不喜欢周九斤。我很早就问过刘小米，你为什么不喜欢周九斤刘小米的回答意味深长。

“周九斤哪儿都好，就是太张扬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我。”

我说：“他就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他的。”

刘小米撇撇嘴，没再说话。

刘小米学习特别好，情商高，也挺早熟，每次都是班里前几名。

可周九斤永远都是吊车尾，但他好像都不担心。偶尔周九斤也会打架，但打的都是喜欢刘小米的男生。日子就这么过着，周九斤依然每天接送刘小米，上学的路上，永远都是周九斤在说话，说一切能逗笑刘小米的话，后来每天早晨，周九斤见了刘小米都说：

“小米小米，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点儿我快赶上你了吧。你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呀”

刘小米总是笑眯眯地说：“还差点儿，快了快了。”

周九斤之所以每天都缠着刘小米这么说，是因为在小学的时候，刘小米就告诉他，如果想让我喜欢你，你就要比我高。

从此周九斤的生活里，除了刘小米就是吃鸡蛋打篮球。不管周九斤怎么努力，刘小米始终比他高五厘米。周九斤不止一次跟刘小米说：“你等等我，别长那么快呀，我很辛苦的。”

终于有一天，刘小米不再长个儿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周九斤发现，自己也不长了，于是他们的身高永远相差五厘米。

他就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他的。

刘小米究竟喜不喜欢周九斤，没人清楚，但我知道。有一次周九斤发烧，没来上学，刘小米第一次自己上学。多年后刘小米告诉我说，那天她是一路哭着去学校的。可这也是许多年后我才知道的，年少的周九斤自然无法知晓，他仍然在孤军奋战，傻了吧唧地爱着刘小米。

高中毕业后，刘小米去了上海的大学，周九斤没考上，差了五分。就像他和刘小米的身高一样，永远差着五厘米。其实那时候周九斤不知道，刘小米如果脱了鞋，他们是一样高的，可没人告诉过他，他也不敢去问。

刘小米在大学上课，周九斤就在外面赚钱，卖衣服、摆地摊、烤肉串、当司机，什么赚钱他做什么。每到周末就去学校等着刘小米出来，陪着玩陪着吃。

钱都给刘小米花了，自己一件衣服舍不得买。周九斤说值得，刘小米一个人在外地不容易，自己应该照顾好她，毕竟是自己媳妇。

大三的时候，刘小米交了男朋友，不是周九斤。

听说那男孩长得人高马大的，是学生会主席，用一束玫瑰花把刘小米从周九斤身边抢走了。

周九斤后来跟我说过好几次，玫瑰花有啥用呢她要喜欢，为啥不早跟我说呢

我想告诉他，女孩的心思不是问的，得猜，但还是忍住没说。听说那个男孩正好高过刘小米五厘米，我们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周九斤没戏了。

后来周九斤说：“有些事，勉强不了的，我看着都觉得好般配呢。”

我心疼，骂他是傻逼。他也不反驳，他说从小学追刘小米一直到现在，不后悔，但也累了。

半年后周九斤离开上海，去了宁夏，跑运输，一路从南到北地奔驰，月月如此。

再后来大学毕业，刘小米跟学生会主席分手，找工作，搬家，都是周九斤跑去上海帮忙的。也不说什么，就是闷头干活。

刘小米看着周九斤的背影不是滋味，谈不上是什么感觉，像感动又不像，就是心疼，但肯定不是爱。

因为刘小米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不说，对方就懂。可这件事，周九斤做不到，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

看电影只看团购上有的，吃饭只选打折的，从不问刘小米喜欢吃什么，想看什么。自己一意孤行地决定着。

因为刘小米的原因，周九斤把运输线改成上海到宁夏，他说从上海出发，再从宁夏回来有奔头，因为刘小米等着他呢。刘小米有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问周九斤：

“九斤，你追我这么多年不累吗”

“不累，就是你总不搭理我，觉得有些委屈。”

“那我下个月做你女朋友吧，你别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