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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美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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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此事说来也巧,悦宁是听了裴子期所言,才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小店的柜台上看到过一册话本。

当时悦宁还觉得十分奇怪。

照她所想,她还未来小店之时,应当就是花蓉一人在这店里忙碌,其中又发生过变故,花蓉日日都在为生计打算,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看话本此时听了裴子期所言,她这才明白过来,那册话本,多半就是素未谋面的这位“花姐夫”所写。

看来,“花姐夫”出走之后,花蓉心中很是惦念。

无人之时,她甚至会将他从前写过的话本拿出来翻看。不是尘封珍藏,而是就随手那么扔在柜台上,看来她是时不时就要翻一翻的。

悦宁看了那个话本,不得不承认,那位“花姐夫”还是很有些才华的。不同于裴子期的那种高居庙堂为官之才,而是另一种,能写出好的话本,讲出好的故事的……“歪才”至少,在悦宁的记忆之中,她还没看过写得那般有趣的话本。

连带着,悦宁也就对那人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悦宁一抬眸,却见裴子期一脸呆滞地看着她,她虽觉得好笑,但面上偏又凶巴巴的,“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那你说说,要怎么办”

裴子期回过神来,也就不再多想。

“这也没什么难的。”裴子期似乎早有准备,道,“我已找到那位‘花姐夫’,他以‘月公子’为名,正在一家书局专注写话本,这一年来倒也赚了些钱,只是还不肯回来。”

“既然不肯回来,那怎么说不难了”悦宁不懂。

裴子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若花姐姐消了气,高高兴兴地去找他回来,你说,他回不回来”

也对,当初那一场大吵,两人都有些赌气的意味,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若两人都心平气和……

“可花姐姐真的能高高兴兴地去找他回来”

“这……就得靠殿下了。”

裴子期最后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坐了一个晚上,松鹤楼的花灯会热闹地结束了。

悦宁只顾着和裴子期说话,错过了不少的热闹,直到夜已深了,话说完了,才发现松鹤楼的评选已经结束了。那……裴子期写的那一幅字,到底有没有被选上悦宁还惦记着最后会有三桌可以免单的活动呢!

“咦你的字呢”

台上那些字画诗作都被取下来了,只有几个年轻女子在弹琴唱歌。

“没选上。”

裴子期猜到悦宁想问什么,就回答了她。但对于这样的结果,裴子期一点儿也没有羞愧或者遗憾的神色,还是那副云淡风轻不将一切放在心中的样子。

“为什么”

这结果确实让悦宁很是感觉意外。

虽说这里是京城,自然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有才学之人比比皆是,尽管也看得出裴子期那一幅字只是随意为之,他并未用全力,但总不至于……京城里那些才子都在这个晚上到松鹤楼来参加这花灯会了吧

裴子期只道:“方才有一位客人,作了一首桃花诗,画了一幅桃花图,还写了一个‘桃’字。三样俱佳,于是头三名全被他取走了。”

“……”

只怕就连松鹤楼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既然松鹤楼没想到,便也没做什么一桌或是一人只能参选一次的规定。

谁知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如此“不要脸”地出尽风头!

“不要脸。”

虽说此人诗书画都是绝佳,但悦宁对这种爱出风头之人实在没好感。于是心里想着,她嘴上便也就这么骂了出来。

悦宁才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裴子期被这么个人风头十足地“打败了”而心怀不忿。

然而裴子期不由得沉吟了片刻,道:“真是巧,此人挑的也是桃花灯。”

夜已深,大家玩闹了一个晚上,渐渐都散了。这一次松鹤楼的花灯会可算得上是圆满成功。过程顺利,结果出人意料又留有话题,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下楼时小声议论,猜测那一位出尽风头的客人本就是松鹤楼安排好的。

悦宁所坐的位置正靠近楼梯口,她坐着一时没动,听了两句,不禁也有些怀疑起来。

“不会,那人我也识得,确实是巧合。”裴子期却突然开口。

“你识得是什么人”

“是……”

“咦,怎会这般巧裴兄也在”

正说着,却有一人只身朝此处而来,远远地便朝裴子期打起了招呼。还未见得真容,便先听到了此人的声音,就连悦宁都忍不住愣了愣。

这声音实在好听。

甚至可以说,悦宁还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仿佛宫中那一把最好的焦尾琴弹出的音调,令人沉迷其中,听完这一句,还想再继续听下一句。

而拥有这样声音的男子,终于也走到了近前。

若说此人声音好听得过分了,那么他的容貌偏还就能配得起那样的一副嗓音。

悦宁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也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的男子。

原本悦宁觉得裴子期已算得上是世上少有的俊逸,尤其有十分的气度,更显得出众。可与此时走来的男子相较,却是要落下风了。那男子身材高大,眉目生得却又十分精致,更难得的是不像一般生得好看的男子那般男生女相,在他身上不见一丝女气,反而有一股勃勃英气含于眉目之中。最妙之处,便是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手中却拎着一盏在世人看来最是艳俗的桃花灯。自然,这桃花灯提在这样一个人手中,也不知是那花灯比人更艳,还是那人比花更美。

悦宁盯着那人看了半天,那人也总算发觉这一桌除了裴子期竟然还坐了个女子。

只见其微微一怔,却又立即低了头,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这才道:“不知这边有女客,在下实在是冒犯了。”

“无碍。”

悦宁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反倒期待着这人坐下来,让她好知道是什么来头。

裴子期略微让了让位置,请那人坐下来。

“这位便是在此花灯会大展身手,一人夺得三魁的邵公子。”

“……”

悦宁忍不住又多看了这人几眼。

没想到啊……

“裴兄谬赞了,在下不过侥幸。”只听得那人又道,“在下邵翊。”

“这位是……宁姑娘。”

裴子期介绍完了邵翊,又转而向邵翊介绍悦宁。

悦宁不认得这邵翊,邵翊也不认得悦宁,两人不过略客套几句,便也不再多言了。结果,本准备离开松鹤楼的悦宁只得又多嚼了几片小鱼干,顺便再添一次茶水,再偷听几句裴子期与那邵翊的对话。其实那两人说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场面话,没说到什么让悦宁感兴趣的话题来。她只大概听到这邵翊虽然家在京城,但自小便不在京城,此次是刚刚回京,以后是打算常住不走了。听得了个没头没尾,悦宁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好在此时松鹤楼的小二过来催促了。

那两人又是磨磨蹭蹭一通废话,告别的话说了半日也没说完。

悦宁等得无聊,突然想起他们还未拆开那桃花灯的穗子。

多半就是一盒桃花糕……悦宁如此想着,便立即伸手去将那桃花灯取了,再细细拆开了那穗子。其中果然包了一卷细细的字条,展开一看,却并非写着什么糕点盒子,简简单单只有三个字,却是没头没尾,让人完全搞不清楚的三个字。

“一心人”

这是什么意思

“哎哟,这可是巧了!巧了!”

一旁站着的小二听得悦宁念了那么三个字,突然就来了兴致。

而另一边说话的两人也停了下来,裴子期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古怪,而那个一直显得彬彬有礼的邵翊,竟然也朝悦宁看过来,那赤裸裸的眼神倒显得有些“无礼”了。唯一搞不清楚的大概只有莫明其妙的悦宁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可就是咱们花灯会的另一个活动了。”

原来早先领花灯之时,松鹤楼的人还藏了一手,并未对客人直言,直到方才评选诗书画之后,才公布这一隐秘的活动。松鹤楼这一晚上一共送出六十八盏花灯,其中有六对相应的花灯里藏的字条上都写着“一心人”,而拿到这张字条的客人,除了能获得一份松鹤楼最新的一套“一心人”糕点礼盒之外,还能有机会认识与自己择选了同款花灯,并获得同一字条的另一位客人。这样做的用意不言而喻,而最终四位客人恰好是一男一女的配对,自然又引起了一番热议,但在这背后是否有松鹤楼暗地操作的可能性,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那四个,还有两张字条是藏在桃花灯里的。

一个被邵翊所得,而另一张在哪里,却始终没有客人出来认领。

当时的悦宁正激烈地与裴子期讨论“回宫”和“花姐夫”这两个重要话题,哪有工夫注意台上都说了一些什么啊!

而到了此时,谁想得到那“一心人”的字条就偏偏在这样全程走神的客人手中的桃花灯里。

而此时此刻,裴子期、邵翊、店小二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悦宁首先想到的却是:不知那所谓的“一心人”糕点礼盒究竟装了些什么会不会是松鹤楼下一步动作的最新宣传呢这样想了一想,再抬头看到那三人的目光,悦宁总算有点儿回过味来了。

松鹤楼这个活动简直是太失败了!

莫名其妙搞什么“配对”尴尬不尴尬啊!

悦宁这么一想,就觉得手中的字条实在是有些烫手,她赶紧往桌上一扔,朝那小二道:“快,都这么晚了,赶紧兑了那个礼盒给我,我得回去了。”

悦宁真是后悔了。

她就不该贪图新鲜,非要怂恿着花蓉带她来这松鹤楼,更不该好死不死地就选那一盏桃花灯……对啊,夜昙花灯多好看她怎么当时就鬼迷了心窍,没听花蓉的建议呢当然,最最不该的,就是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在最后,当着裴子期与邵翊的面,拆开那该死的灯穗子!

当夜,悦宁拎着一盒糕点败兴而回。

想到那一盒糕点的名头——“一心人”,悦宁心里就非常不痛快。

于是,那盒子里头装的糕点是什么样子,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第二日,花蓉却十分认真,不但将自己那盒芙蓉糕拆开细细看了品尝了,还在悦宁表示出对自己的糕点不感兴趣之后,将悦宁那一盒也拆开看了。

这一拆,她先是吓了一跳。

尽管南北各地美食各有不同,但大体上而言,糕饼点心不过就是那么几样,最大的区别也不过在于各地人的口味偏好,有喜欢咸鲜的,也有嗜甜腻的,甚至还有一种胡饼是辛辣的。虽然口味不同,样子却都大同小异。要么是圆的,要么便是方块的。自然,也有用点心模子压制的点心,也有些别的形状,例如寿桃、花朵,或者福寿等字样。

可这一个盒子里的点心……

盒子里摆了两圈花点,明显看得出来那形状绝非用模子压出来的。

淡粉的桃花,嫩黄的迎春,浅蓝的兰花,艳红的芍药,玉白的夜昙……还有一样菊花形的糕点,却是浅绿色,一丝一丝的花瓣惟妙惟肖,几可以假乱真,正如那传说中名贵的绿菊一般。

“这可是……怎么做出来的”

花蓉看得仔细,各色花样的糕点排了两层,而最中间的那一层只有一格,格子里却是两块莲花形的糕点紧挨在一起,取的应当是并蒂莲开,成双成对的寓意。

“……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什么”悦宁没什么好气,在旁边看了一眼,见到那故意要做成并蒂莲的莲花点心,就难免要想“一心人”来,说起话来也带着气,“不就是一堆‘花’吗不过是在花朵上花时间,编得再好听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花可得费一番工夫!”

花蓉以为悦宁只是将松鹤楼当成对手来看,便刻意提了一句。

那糕点做成花朵的形状,必是糕点师傅极其用心,一朵一朵捏出来的,花瓣清晰漂亮,看来栩栩如生。

就算悦宁觉得那松鹤楼的花灯会办得有些无趣,但听得花蓉这么说,又仔细看了看,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松鹤楼请来的师傅的确厉害,就算是在皇宫里,只怕也找不出更好的御厨来了。悦宁记得李姑姑倒是会用萝卜雕花,但也不会把点心捏出花的样子来。

“来,尝尝。”

花蓉特地选了那朵浅粉色的桃花点心,递到悦宁的面前。

悦宁张口就吃,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嗯……味道不错。”

细细品来,竟然还有淡淡的桃花香,入口绵软,甜味倒是很淡,不同于一般那些放了许多油与糖的糕点,这一块小点心似乎是用的别的做法。

此时的悦宁可不是一年前那个傻乎乎,能把厨房烧了的公主了。她在花蓉这里待了几个月,比以前厨艺高明多了,也比以前更会“吃”了。她一边品尝着这桃花点心,一边就忍不住要在心里琢磨如何才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

她正想得出神,却听见有人在外边叫门。

悦宁与花蓉对视一眼,最终是花蓉出去看了,不过半刻,又很快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之后又有三五个下人打扮的年轻小厮,每人手中都拎着几个大礼盒,笑吟吟地走进了小店。

这是……

悦宁几乎就要以为是裴子期找了那位“花姐夫”提前先送礼过来了,谁想那管家朝花蓉道:“这些都是我们家邵公子送来与你们家宁小姐的赔礼。”

“赔……礼”

花蓉一脑门的疑问,悦宁也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意思”花蓉问的是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眼神却瞟向了悦宁。

“在下只不过是个上门送赔礼的下人,哪知道怎么回事呀”只听得那中年男子道,“我们家公子说昨晚在松鹤楼无意中冒犯了宁小姐,这才备薄礼上门致歉。”

“……”

无意之中冒犯……

对,这话说得倒是不错。那个邵翊无意确实是无意,而冒犯也的确是“冒犯”了。

“就放这儿吧,你们可以走了。”悦宁挥了挥小手,倒是很不客气。

“……”

花蓉可没这么大的架子,虽然不知情由,但看那管家与下人的衣饰装扮,也能猜出那位未露面的“邵公子”只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出身。悦宁不讲礼数,她却不能不客套一番。所以,花蓉应酬了好一会儿,送走了那一伙人,才有时间来问悦宁是怎么回事。

然而悦宁却一点儿都不想回答。

说到这个,不免就要扯到什么“一心人”上头。悦宁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花蓉听了之后会露出怎样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巧的是,就在此时,裴子期上门来了。

裴子期一进门,就先看见了门口堆着的礼盒。

“这是……”

“裴大人来得正好。”花蓉看出悦宁不大想说,便问裴子期道,“快来说说,邵公子是何人无礼冒犯了宁妹妹是怎么回事”

“……哦。”裴子期坐下来,沉吟片刻,却没急着开口。

“裴子期!”悦宁突然回过味来,“是不是你告诉那个邵翊我住在这儿的”

这个问题,不用问她也能猜到答案。

裴子期也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你可知这邵翊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急着问这话的却是花蓉。

“朝内姓邵的只有一家。”裴子期似有所指。

邵……

“护国公家”悦宁脱口而出。

这实在不怪她没有想到。只因这护国公祖上乃是开国功臣,正因如此,才被太祖封为护国公,并因其功高劳苦,太祖特下旨意,官位虽不可承,但此公位可代代承袭。而在那之后,护国公家便一直十分低调,也没有再出过什么有名之人,也没再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这一家的后代也居然就这样本本分分地靠承袭护国公这一封爵至今。年代一久,大家几乎忘记了这一公位,记得的,也只当作是一户富贵闲人来看,并未放在心上。

原来那邵翊,竟然是护国公的后人。

“这一代护国公邵大人乃是邵翊的祖父。”

“哦……”

但那又如何

什么护国公,什么开国功臣……都是太久远的事,在悦宁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很显然,花蓉虽出身市井,却很快捕捉到了其中的含意。

“难不成……这护国公家的公子,看上了我们家宁妹妹”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悦宁想,反正她此刻不过一个小食店里的丫头,便酸溜溜地回了一句:“可别呀!护国公……那是什么身份啊,我可高攀不起!”

花蓉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公卿之家的公子与平民富户家的小姐……说不定要成就一段佳话。”

花蓉虽不知悦宁的身份,但多日来看悦宁的谈吐气度,大约也能猜到一些,说是富户家的小姐那还只是她保守揣测了,看悦宁与裴子期相熟,就可知她的家世定然不会简单。但若真说悦宁的家里是为官的,又怎会放任她这样“离家出走”只怕还有些缘由在里头。

“你这是说的哪一出话本”

听了花蓉那一句话,悦宁忍不住要笑了。

一提到“话本”,花蓉竟然怔了一下。

“花姐姐……”

“你们先聊着,我去后厨看看。”花蓉走得很急,倒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她一般。

看来要将那位“花姐夫”找回来还是有戏的。

悦宁不禁与裴子期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可惜,悦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那“花姐夫”一事,裴子期却先开口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裴子期竟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如同做贼一般朝悦宁道:“其实微臣今日到此,就是为了说这邵翊之事。”

“邵翊他能有什么事”悦宁十分警惕。

“这邵翊若论家世,虽无官职在身,却也是国公士族之后,若论人品才学,殿下在松鹤楼也都见识过的,朝内可再选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的了。”裴子期口中虽称着“微臣”,但说出来的话不如以往在宫中那般死认着礼数,听那口气,倒像是花蓉那般,以一个知交好友的身份相劝,“其实花姐姐所言不错,殿下此刻不过还只是个‘平民女子’,他都如此倾心,可见他对殿下是真有好感……”

“提起此事我就气愤!还不是那松鹤楼搞的鬼什么‘一心人’……这玩笑岂可乱开”

“照微臣浅见,邵翊的确是最适合做殿下驸马的人选。”

裴子期仿佛没听见一般,竟还下了个定论。

最适合的驸马人选

“那又……”

“如若殿下不信,不妨与微臣打个赌”裴子期似是有备而来,居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提议。

“什么赌”

“殿下只需抽出一点儿空来与那邵翊认识了解,三个月之后,再做定论。”裴子期道,“若殿下三个月之后承认邵翊的确是最适合的驸马人选,就算殿下输了,到时也不必殿下赔什么,只要殿下点个头,愿意在皇上面前应了邵翊为驸马即可。”

“那若是你输了呢”

“愿凭殿下处置。”

“好!”

悦宁琢磨了一个晚上,最终在临睡之前才回过味来。

她怎么又钻进裴子期设好的圈套里了!

原本那个邵翊如何,根本与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可那个可恶的裴子期,竟然三言两语的,就把她绕进去了。接着,她竟然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答应了要与邵翊“认识”与“了解”……悦宁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只恨不得立即爬起来冲出去找裴子期好好再理论一番。

自然,因为一个晚上都在琢磨这事,所以她并没怎么留神晚饭时裴子期与花蓉的对话。

第二日一早,因为胡思乱想到半夜才睡着的悦宁,被花蓉喊醒的时候,睡眼蒙眬。

“什么新菜”

“对啊。”花蓉有些疑惑地看了悦宁一眼,说道,“昨晚你不是一直在附和”

这……

悦宁可不好意思说自己全程走神,听到他们问她好不好她就下意识地点头说好了。

“那个……我昨晚没睡好,脑子都糊涂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哦。没事儿,我再跟你说说。”

嗯……这个记不清的理由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应付裴子期……

不过,悦宁再想想裴子期那张奸诈的脸,还是决定放弃。

裴子期与花蓉所谓商量新菜,其实只是一种想法。也许是受了松鹤楼花灯会的启发,裴子期提议小憩的饭菜不再局限于什么主题了,上门来订宴席的人只要提自己的要求,小憩就可以根据这要求来制定一套菜单,客人满意之后就可约定日子来品尝了。但这次名额更少,每日只接受三桌的预订。

“这么做……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儿”

悦宁总觉得听起来有一点儿虚。

“裴大人说,自一开始,咱们店走的便是大胆的路线……”花蓉道,“京城里这么多饭馆酒楼,有哪一家是像咱们这样只接预订而且还要限定数量的”

“这倒也是。”

既然要剑走偏锋,那索性就一走到底。

悦宁不再有疑问,便赶紧收拾一番起身准备干活了。

当然了,这突然改变,也得有专人传出去才行。此事倒是由裴子期去办了,他不擅长这些,却还认识一个最擅长吃喝玩乐交遍酒肉之友的许初言。许初言听得这么新鲜的事儿,自己想来,当然也赶紧到处宣扬了一番。

不过几日工夫,花蓉就接了一大堆的预约。

“这么多这要忙到什么时候”

“说好了一日只做三桌……”悦宁粗略算了算,说道,“这些预约恐怕要排半个月才能排完。”

“无论如何,先从这第一张开始。”

花蓉将第一张字条拿出来,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悦宁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第一桌的客人竟然是……邵翊

这肯定是那个裴子期搞的鬼!

而花蓉在看了那一张字条之后,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悦宁。这几日里,花蓉总算在软磨硬求之下,从悦宁的嘴里撬出了当日松鹤楼的“一心人”之事。不得不说,这么一来,有点儿让人忍不住地要相信是不是真有什么“命中注定”一说。

看出了悦宁不愿多提此事,花蓉也就没多说什么。

可是,若说那日邵翊送来赔礼只是因冒犯到悦宁,那么,这么殷勤地要来订小店里的第一桌,又是为了什么

“说不定……这个邵翊跟那许初言差不多,就喜欢尝个新鲜!”

悦宁如此这般,下了个结论。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花蓉又将那沓字条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除了写了客人的名字,当然还写了客人对这饭菜的要求。邵翊的要求却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心意。这又是什么意思花蓉再翻翻别的字条,大半都还算是较好理解的。有想定个寿宴的,也有想要既美味又适宜幼子孩童吃的,当然也有一些附庸风雅的,来一句诗或者一首词,便似命题一般。最怪的,就当数这个邵翊的“心意”二字了。这根本就不像是什么要求,而像是……某种暗示

“宁妹妹。”花蓉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想什么”悦宁有些不解,但见花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花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从前以为……你与裴大人……”

“我与裴子期”

花蓉话语中的意思虽没有说明,但看花蓉的神色,就算悦宁再迟钝也有点儿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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